第九章 鼎鑊仍在沸騰 第三節

甄儼感覺自己像是在夢裡一樣,他從乾草堆里爬起來,渾身上下都軟綿綿的,還帶著馨香的氣味。

甄儼沒想到,貂蟬會去而復返。兩個人本來只是閑談了一個多時辰,然後也不知怎麼回事,談著談著就滾到了這間偏僻柴房的乾草堆上。甄儼隱忍已久的慾望終於徹底爆發,他氣喘吁吁地把貂蟬撲倒在地,拉扯著她的衣服。貂蟬欲迎還拒,雙臂試圖推拒著甄儼,換來的卻是更為粗暴的動作。貂蟬輕輕叫了一聲,跌入到草堆深處,隨即被男人的身軀死死壓住。

接下來的事情,甄儼怎麼努力都想不清細節了。他只覺得貂蟬就像是一團海中的旋渦,把他這個溺水者拚命扯向海底,讓他的腦中一片混沌。那是一種極混亂卻又極暢快的體驗,恍如羽化登仙一般。

等到甄儼恢複清醒以後,他發現貂蟬已經離開了,旁邊的草堆被壓成一個曼妙的人形。他理解地笑了笑,畢竟她是那名書生的侍妾,跟鄴城的將軍偷情,這種事是絕不能公開的。

甄儼依依不捨地抓起一把乾草,放在鼻下聞了聞,想把貂蟬肌膚的香氣記下來。他穿好衣服,覺得雙腿有點軟,要努力一下才站得住。他依稀記得,大概在她的身體里噴射了四次,以前可從來沒試過如此瘋狂。這女人的身體有一種銷魂蝕骨的魅力,他之前積累的壓力全都釋放一空,整個人精神煥發。

他走出柴房,回到袁府前面,卻發覺氣氛有些不對。以前這裡都是滿布衛兵,每一個位置他都記得很清楚。可現在卻空無一人。甄儼有些心驚,他圍著袁府轉了一圈,發現幾乎所有人都不見了,只剩一名部下守在正門的旁邊。

「人都跑哪裡去了?」甄儼一邊束好腰帶,一邊氣急敗壞地問。

部下一愣:「不是您下了命令,讓所有人都去鄴城衛那裡集合平亂嗎?」

「什麼?鄴城衛?平亂?我什麼時候這麼說過!」甄儼有點急了。

「剛才貂蟬姑娘……不是……呃……」部屬有點尷尬地比了個手勢,「……不是跟您去了那邊么?然後她出來,說您有點累要休息一下,給了我們一個腰牌,讓我們去那邊集合平亂。」

甄儼一摸腰間掛鉤,果然空蕩蕩的,校尉用腰牌被貂蟬給取走了。他揪住部下的衣領怒吼道:「你們怎麼搞的!怎麼能被一個女人的話給騙了!」

「還不是因為您才跟人家……」部下還想辯解,但看到甄儼氣急敗壞的表情,知趣地把嘴閉上了。

甄儼鬆開部下,現在不是追究責任的時候,而是要儘快把他們調回來。鄴城衛是審配的勢力範圍,他們這支隊伍卻是歸田豐管的,兩邊本來就有抵牾,若是處理不好,搞不好會惹出大亂子。他心急火燎地轉過身去,打算趕到鄴城衛去解釋一下。

走了幾步,他忽然停下腳步,回頭望向袁府,眉頭一皺。

審配拿起案几上的幾封文書,細細地讀起來。他手邊攤著一張地圖,不時低頭查閱一下。這是來自於官渡的最新戰報,經過此前的一系列試探,現在袁、曹二軍正式開始了以官渡為界的對峙。袁紹的弓手不斷給曹軍造成大麻煩,曹軍也針鋒相對地使用了霹靂車。不過總體來說,袁軍佔優勢。

「前線局勢還算不錯,為何主公這麼急著讓許攸南下呢……」審配陷入了深深的思考。許攸和他同屬南陽派系,但這個人利欲熏心,不為審配所喜。此前許攸因為觸怒袁紹而被軟禁,現在袁紹回心轉意,一定有什麼原因。

他不會天真地認為袁紹真的會請教許攸什麼計策。袁紹軍中最不缺的,就是謀士和計策。他仔細研讀這些戰報,希望能看出端倪。

「嘩啦」一聲,門從外面被推開。審榮連滾帶爬地闖了進來,連聲道:「叔父,不好了!不好了!」

審配眉頭一皺,他不喜歡思考的時候被打擾。他一捋鬍髯:「榮兒,要鎮之以靜,鄴城能有什麼大不了的事情,讓你這等驚慌。」

「仲達……仲達被射殺了!」

饒是以審配的沉靜,手腕也是一顫。他起身急聲問道:「到底怎麼回事?」審榮結結巴巴,把剛才在鄴城衛前發生的混亂說了一遍。可是他自己也搞不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說得顛三倒四,含混不清。

審配反覆問了幾遍,才大概弄明白怎麼回事。他背起手來,問現在局勢如何。審榮回答說現在混亂在逐漸擴大,非冀州籍的士子們帶著大批家奴滿城亂跑,整個鄴城都亂套了。因為缺乏統一調度,軍隊無所適從,甚至不知道敵人是誰。

「叔父!這明顯就是那些外州人的陰謀,射死仲達的也是他們!您可得做出決斷啊!」審榮激動地嚷道。

「不要吵!」審配嚴厲地喝止了他,「辛佐治呢?他來了沒有?」

話音剛落,辛毗也跑進屋來。他顯然也得到了鄴城大亂的消息,連衣袍都沒穿好就趕過來了。

「佐治,這是怎麼回事?這些人圖謀造反,你竟絲毫沒覺察么?」審配劈頭就毫不客氣地問道。辛毗嘴唇顫動,氣得說不出來話。審配這頭一句話,就把責任砸到了他的頭上,這太不公平了。

那些士子對鄴城不滿,他早就知道,究其原因,還不是因為審配搞的地域歧視。現在亂子出來,卻要他來背這個黑鍋,辛毗心中不滿,可想而知。

「我認為他們還不至於有這麼大膽子……」辛毗試圖辯解,「這麼干,對他們沒有任何好處。」

「可事實就是如此。」審配一拍案幾,「連司馬仲達都被他們射死了,還有什麼不敢幹?!」一聽說司馬懿居然死了,辛毗倒抽一口涼氣,心想今天這可絕沒法善了了。

審榮忽然想到什麼,他「啊」了一聲,從懷裡拿出件東西來,雙手遞給叔父:「仲達前一日給了我樣東西,說如果他出了事,就把這個呈遞給您。」審配眉頭一皺,接過去一看,原來是一張紙條,上書四字:解甲歸田。

審配握著這紙條看了看,仰天嘆道:「司馬仲達,果然是大才之人,竟連天地都不容他。」

審榮和辛毗不明就裡,問他紙條上說的什麼。審配卻沒直接回答,而是問了辛毗一個問題:「那些學子的家奴最多夾帶刀劍,這弓弩乃是軍中重器,他們怎麼會有?」

對於這個問題,辛毗答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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