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柳傳至此時，最噁心的還不是簽合同，而是到現在他都還沒想好，究竟採購不採購擎天電腦。
雖然來之前，他已經打定主意，他絕對不會幫擎天賣一台電腦！
可現在如此大的誘惑，賣出去一台擎天電腦，他就能額外掙三四千塊，這讓他怎麼下定決心，堅決不賣擎天電腦？
一時間，柳傳至的臉色一會白的，一會青的，整個人陷入了強烈的猶豫和掙扎中。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他才長吁一口氣，心中有了決定。
賣！
他幫方辰賣擎天電腦！
他想清楚了，作為聯想的董事長，他要為國家，為科學院，以及聯想的數千名員工負責，至於個人的榮辱利益得失是完全可以拋到腦後的。
只要事情對於聯想有利，那他就算是唾面自乾，也要堅持下去。
而且這也算是一種能跟方辰緩和關係的良機。
在華夏，沒人會願意有方辰這麼一個敵人，他之前也想過完全和解，但就是沒有找到合適的機會，現在機會有了，他不能不抓住。
柳傳至想著這些，亂七八糟連自己的不信的借口，為自己的軟弱性和對利益的貪戀找到個台階，卻殊不知，他的後槽牙緊緊咬合，隱隱有淡淡的血絲從嘴中透出。
柳傳至怎麼想的，又或者說在場這些人怎麼想的，以及他們未來會怎麼做，方辰並不在意。
就如他之前所說的那樣，他開這個溝通會，只是因為這樣做對擎天的發展有利而已。
至於這份有利究竟能落到實處幾分，這幫人能出幾分力，那就不是他所能管的。
該說的都已經說了，而且恰逢時間還比較早，王志提議要去擎天晶元的研發部門看看。
方辰自然沒有不答應的道理，直接帶著人跑到了擎天晶元在燕京的研發中心。
擎天晶元的研發中心距離擎天大廈並不遠，是方辰在張如京還沒有正式離開德州儀器之前，就讓柳元俊幫他去中關村管委會要的一片地，佔地面積足足有200畝地。
雖然跟擎天的其他分公司研發中心相比，並不大，但畢竟要知道這裡可是未來寸土寸金的宇宙中心，能拿下200畝地，已經算是柳大少給力了。
畢竟要知道，在前世，百度大廈作為百度總部和科研中心，建築面積也就50畝地而已，擎天晶元的研發中心已經有其四個大了。
再者說了，這裡只是研發中心，真正的生產單位基本上都在申城，在浦東新區方辰買了一千畝地。
不過，不管是200畝地還是一千畝地，方辰都沒有用完，現在所用的面積，都只有五分之一的樣子。
「沒辦法，雖然燕京的科研環境是很好的，雲集了華夏最好，最多的高校和研究所，但是生產環境不行，是硬傷，比不得南方，尤其是申城。」
方辰無奈的對著王志說道。
王志深以為然的點了點頭，因為父親和工作的關係，他自然沒少在燕京待，而且作為華夏計算機領域的專家，更是知道燕京的環境，對於半導體企業來說是個多麼惡劣的存在。
不但各種各樣大氣污染嚴重，而且居然還有沙塵暴，這不是要命嗎！
而相比之下，申城的空氣質量就要好的多，就算偶然有灰塵密集，往往一陣風過來，就消失不見了。
要知道，半導體生產車間對於車間內的灰塵數量是有十分苛刻的要求，5微米大小的灰塵是不得存在的，0.5微米的也要在一萬個以下才行。
可以說同樣標準要求的無塵車間，在燕京的建設成本至少是申城的五倍以上。
倒是如果只是建設一些實驗室的話，這個成本還能在接受的範圍以內，並且也能更為方便，高效的利用上燕京強大的科研資源。
進到擎天晶元研發中心之後，王志等人就宛如劉姥姥逛大觀園一樣，真是開了眼。
要說，聯想長城也是妥妥的高科技企業，並且也是生產研發電腦的，所以他們本以為，擎天晶元這邊的科研環境應該跟他們差不多。
可真進來一看，這才知道開了眼，一台上百萬、上千萬，他們之前頂多只是聽說過的設備，在擎天晶元的研發中心，不說跟過江之鯽似的數不勝數，但絕對算是隨處可見。
至於戴爾、康柏這幾個華夏區的總經理們，更是覺得，就擎天晶元這科研環境，跟他們去英特爾參觀時，所看到的沒什麼差別。
甚至一些連當初英特爾都比較稀罕的重要設備，他們在這裡居然看到了好幾台。
現在他們總算是知道，方辰這五六百億投入沒有白花，知道擎天晶元為什麼能生產出擎天電腦這樣，華夏開天闢地頭一遭的計算機來。
說個不好聽的，在座各位，有一個算是一個，把他們所有的公司都加起來恐怕都沒這些設備值錢。
走馬觀花的看了一圈，跟方辰在一起吃了頓飯，王志他們就走了。
他們需要一些時間來消化今天的信息，以及為未來華夏計算機產業所將面臨的巨大變革做準備，以及思考自己的企業將在這時代的浪潮中何去何從。
或許對於那些國際半導體巨頭們來說，擎天電腦無足輕重，甚至是個連一台銷量都沒有的垃圾，但今天所有參加溝通會的人，包括柳傳至在內，都深信擎天電腦的出現將會改變華夏計算機的格局和發展。
尤其是看過擎天晶元的技術中心之後，就更是如此了。
回到玫瑰園別墅，方辰坐在客廳中，看著落地窗外的景色，默默的發著呆，連蘇妍什麼時候放學回來的都不知道。
自從讀了直博之後，蘇妍的時間變得更為緊張了一些，但她還是每天盡量都回來一趟，哪怕只是陪方辰吃個飯，兩人膩歪一會，縮在方辰的懷裡，看看文獻也是極好的。
「怎麼了，今天溝通會不太順利？」
蘇妍纖細白|嫩的雙手輕輕攬著方辰的腦袋，朝著自己平坦的小腹靠去，柔聲說道。
「還是十分順利的，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一出馬，什麼牛鬼蛇神都要乖乖被降服。」方辰閉著眼睛，徑直說道。
「吹牛！」
蘇妍輕輕的在方辰的鼻子上颳了一下，不屑地說道，但她的眼神中卻滿是相信的光芒。
她始終相信，方辰能做到所有在常人眼中，難以做到的事情。
也正是如此，所以才會格外好奇，方辰今天為什麼一直坐在客廳，盯著窗戶發獃，這可不像平常的方辰。
方辰輕笑了一聲並沒有回答，就如同蘇妍懂他一樣，他也懂蘇妍，這位少女的一片心早就寄在了他的身上，他就她的全世界。
「你在思考什麼？」
給方辰揉了一會太陽穴，蘇妍還是忍不住問道。
沒辦法，女孩子的好奇心真的比貓還要嚴重。
「其實也沒什麼，我今天見了長城的王志，他對我挺支持的，而且現在長城的電源搞的不錯，我在想是不是把擎天晶元的電源業務給停了，用長城的電源算了。」方辰說道。
他之所以會想這樣做，固然有投桃報李的意思在裡面，更多的其實是在為擎天自己考慮。
電源這種東西，技術難度也不高，甚至一些虛標的山寨小廠電源，也能湊活用用，唯一的區別就是用的時間長短，以及一旦出問題，是只燒電源還是，連同主板、處理器、內存和硬碟一起燒而已。
而且投資額度也不算大，到現在也就是剛剛投入了幾千萬，反正不到一個億。
可以說電源完全是擎天晶元體系內，無足輕重的一環。
當初為什麼想要製造電源，也只是考慮，想要做一台全國產的電腦而已，這才隨便買了一條生產線，找了一個研究所裡面對台式機電源有研究的副研究員，讓他帶著幾個科研人員把電源這一塊個搭建起來而已。
而如果採購長城電源的話，依舊能夠滿足他的需求，擎天電腦還是一台全國產化的電腦，並且這樣做更符合現代商業生產的經營理念，也算是他對王志的回報。
然而問題就出來了。
按道理說，這應該是個一舉三得的好事，可他就覺得有些不對勁，彆扭，要不然的話，也不會自己跟自己擰巴了幾個小時，一直在這裡坐著。
聞言，蘇妍的神情頓時變得有些怪異，過了數息，這才忍俊不禁地說道：「你啊，就是太沒有安全感了，是不是覺得，一旦把電源交到別人手中，自己就對其無從掌握了。」
方辰愣了一下，眨巴眨巴眼睛，然後有些無奈的苦笑道：「大概還真是這個原因吧。」
蘇妍這麼一說，他著實有種豁然開朗的感覺。
電源自己做還是讓長城去做，其實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是否要加入全球化大懷抱中。
何為全球化，那就是發達國家負責出技術和資本、然後生產國負責生產，資源國負責提供資源，大家都在各自的角色上把自己的活給干好了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