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0章 蠱惑

蓋爾達忍不住心中一暖,赤紅的鼻頭變得越發紅彤彤,都有些亮的發光。

他本來對於名利這種東西,看得也就比較淡,再加上因為是被葉利欽拋棄的,所以對過往從政的事情,一般也不太願意談,甚至連他的父母妻兒都很少在他面前提及,他之前做第一副總理,總理的時候,如何如何。

但並不代表,這些事情就真的從他的心中過去了,只是他在默默的舔傷口而已。

甚至有時候,他還會深刻的剖自己執政的得與失和過錯。

當然了,他倒不是指望什麼吸取教訓,捲土重來,而是他要把這些經驗教訓傳授給他的學生們,讓他們避免犯下他曾經的錯誤,更好的建設俄羅斯。

而現在有了方辰這句話,他突然覺得之前的那些委屈和不忿,一瞬間就煙消雲散了,還是有人記得他為俄羅斯做了點什麼的,知道罵名不應該全部由他一個人背負的。

他想對方辰說點什麼,可話到了嘴邊,卻似乎又什麼都說不出來,最終只能輕描淡寫地說道:「這些都已經過去了。」

「是啊,都已經過去了。」

拍了拍蓋達爾的肩膀,方辰露出了燦爛的笑容。

蓋達爾之所以會在大前年被葉利欽拋棄,除了是因為蓋達爾組建的俄羅斯選擇黨,選舉失利,在議會中的席位太少,並且導致蓋達爾競爭總理失敗以外。

其實更深層次的原因是,葉利欽需要一個人來背鍋。

那幾年,俄羅斯執行休克療法,本以為苦個幾年,就能跟羅馬尼亞,波蘭一樣,絕地逢生,可誰知道差點弄假成真,把自己從假休克變成了真嗝屁。

通貨膨脹,物價飛漲,民不聊生,那些為俄羅斯奉獻一生的老人,手中舉著年輕時獲得的勞動勳章,或者衛國戰爭中犧牲的丈夫遺物,向路過的行人兜售,希望能換回點維持生命的食品……

民眾的平均壽命更是比蘇維埃時期足足減少了五歲,嬰兒死亡率也達到了驚人的千分之二十七。

可以說,俄羅斯是近現代以來,唯一成為發達國家之後,平均壽命大幅度降低的國家。

自然而然,俄羅斯的社會中積攢了大量的不滿之聲,甚至這股聲浪差點就要葉利欽給掀翻掉。

再加上,基金會龐氏騙局和憑證鬧出來的亂子,以及魯茨科伊的出手。

說真的,要不是他堅決站在葉利欽那邊,即便那次公投,葉利欽能贏,也不會贏得這般乾淨利落,僅憑著那些在基金會上當受騙的民眾,就已經足夠讓葉利欽在克里姆林宮待不下去了。

但即便危機渡過了,可俄羅斯現在遭遇的困境並不代表就真的消失了,還是要解決的,要不然的話,即便這次人們沒有把葉利欽給掀翻,那誰又能保證下次,下下次呢?

所以說,葉利欽就把蓋達爾給推了出來,當替罪羊。

反正,大家也都知道,俄羅斯經濟方面的事情一直都是由蓋達爾負責的,並且蓋達爾還是俄羅斯的休克療法之父。

現在休克療法出了這麼大的紕漏,非但沒有完成既定目標,反而把俄羅斯搞成這幅鬼樣子,蓋達爾不負責,又該讓誰負責?

而且如果蓋達爾還是總理的話,又如何能表明,他葉利欽已經堅決的跟休克療法說拜拜,並且要積極的改正之前俄羅斯的亂象?

徹底的撥亂反正!

但事實證明了,即便在前年,蓋達爾下台之後,葉利欽宣布終止休克療法後,俄羅斯的經濟情況依舊是那麼的糟糕,甚至用「更爛」這兩個字來形容,都不過分。

最起碼,在蓋達爾執掌經濟的那個時候,俄羅斯還沒有這麼多的寡頭和壟斷。

只是蓋達爾錯誤的,又太過於積極的想要把俄羅斯的財產,從國家的變成私人的,以此來證明,俄羅斯已經是個民主化的國家了。

而且,蓋達爾並不只是俄羅斯經濟的執掌者,總理而已,更是葉利欽的首席智囊,可以說葉利欽的很多政策和想法,動作,都是從蓋達爾這裡出來了。

現在,蓋達爾被他幹掉之後,沒了智囊,大腦,葉利欽昏招盡出也就不奇怪了。

畢竟,他又不懂什麼經濟,從他出生到成為莫斯科市長,這四十多年時間,他一直都是個出色的蘇維埃幹部。

都是自己作的。

不過,正所謂成也蕭何敗蕭何,如果不是葉利欽把蓋達爾幹掉的話,也不會有他這次的俄羅斯之行。

再次拍了拍蓋達爾的肩膀,方辰看向了盧日科夫,兩人相視一笑,擁抱了一下,一切都在不言中。

跟卡丹尼科夫的感情外露和蓋達爾的失意不同,盧日科夫這個四十多歲,還是莫斯科不起眼普通中層幹部的存在,此時則是典型大器晚成的代表。

莫斯科作為俄羅斯首都,莫斯科市長本來就是俄羅斯第三號人物,而且還因為葉利欽總是更換總理的原因,使得俄羅斯的二號人物一直無法固定下來。

這就使得,雖然總理名義上還是二號人物,但實際上地位和權勢還不如盧日科夫。

畢竟,沒人會去效忠一個,不知道能幹幾天就下台的傢伙,而這樣的短命總理也通常沒有足夠的時間來培養自己人。

所以說,總理府的權柄其實還是總卡丹尼科夫,切爾諾梅爾金,丘拜斯這幾個人的手裡。

但畢竟權柄已經分散了,自然無法跟盧日科夫,這個莫斯科不落的太陽,妥妥的大權在握相比。

再者,方辰和盧日科夫隔個三五天的,就會通個話,所以倒也沒有什麼事情需要寒暄。

隨著擎天的車隊浩浩蕩蕩的前往莫斯科大酒店,整個莫斯科突然變得一片寂靜,幾乎所有在莫斯科有頭有臉的人物,都放棄了今晚已經安排好的活動,而是跟自己的朋黨們熱切的討論起來。

又或者說,在俄羅斯戰機起飛為方辰護航的時候,方先生又回到俄羅斯的消息,就已經傳遍了整個莫斯科。

或許,這些人討論的內容會大相徑庭,甚至南轅北轍,但還是得出來了一個共識,那就是莫斯科最近一段時間,是不可能平靜下來了。

畢竟,從之前的經驗來看,方辰每次來俄羅斯,俄羅斯都要出一些動蕩,頂多只是大小之分而已。

再者,現在馬上面臨大選,妥妥的多事之秋。

甚至還有好事者,以方辰是否還會支持葉利欽作為勝負的判斷,開啟了賭局。

畢竟方辰是否會繼續支持葉利欽,是件很有可能會讓俄羅斯徹底變天的事情。

即便再不喜歡方辰的人,也不得不承認,在俄羅斯,方辰有左右時局的力量,並且還是決定性力量。

坐在車上,方辰一臉無奈的看著,十分反常,非要跟他擠在一起的盧日科夫,只得朝著面色已經有些不對的別列佐夫斯基等人揮了揮手,示意他們坐別的車。

平常來說,他剛剛下飛機,坐車的這段,都是別列佐夫斯基、陳鳴永他們幾個人跟他擠在一起,順便彙報一下工作的時間。

可誰成想,讓盧日科夫來個捷足先登,鳩佔鵲巢。

當然了,這也跟之前盧日科夫也很少跟他們在一起接機,有關。

「想聊點什麼?」方辰笑眯眯的對盧日科夫說道。

「沒什麼聊的,就是想要跟你在一起坐坐不行嗎?」盧日科夫扯了扯嘴角,面無表情道。

「呵!盧日科夫,你什麼時候變成卡丹尼科夫的?」

方辰不屑的笑了。

說什麼想跟他一起坐坐,如果這話是卡丹尼科夫說的話,他還能相信個四五分,但如果是盧日科夫說的,他半個字都不會相信。

就盧日科夫這能不開口就不開口的沉悶性子,今天能非要跳到他車上,跟他一起走,如果是沒有事情,那真是打死他,他都不會相信的。

也知道方辰不會相信,畢竟他倆認識了這麼多年,是最親密的戰友,誰不知道誰是什麼脾性。

「那我就直接說了,你還打算支持葉利欽嗎?」盧日科夫單刀直入,毫不拖泥帶水道。

「打算。」

聽到這兩個字,無視方辰眉眼間的壞笑,盧日科夫不由的長吁一口氣。

支持就好,如果方辰突然說不支持葉利欽的話,別說他這幾天的苦思冥想是白費功夫,甚至連整個人生未來的走向都會發生巨大的變化。

「葉利欽找我談了談,問我有沒有競選總統的打算,如果沒有的話,他打算讓我做他的副手,跟他一起競選。」

目不轉睛的盯著方辰,觀察著方辰臉上的細微表情,盧日科夫緩慢說道。

「那你接受了嗎?」

雖然有些意外,但仔細一想,方辰也就瞭然了。

其實這幾年,葉利欽跟盧日科夫的關係並不算是太好,畢竟兩人的觀念還是有很大的不同。

尤其是盧日科夫在莫斯科搞的那一套,表面上是資本主義,自由市場,但實際上卻是赤|裸裸的國家社會主義,大部分的關鍵企業和資源都掌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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