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表情變得輕鬆一些的張明貴，方辰的嘴角閃過一絲詭異的笑意。
下一瞬，他直截了當地說道：「可即便如此，我也無法保證，一旦你暴露的話，會不會受到新加坡法律的制裁，甚至美國法律的制裁。」
「我只能向你保證，我會拼盡全力，不惜錢財的為你斡旋，開罪，並且給予你足夠的補償。」
方辰這話如同一把重鎚狠狠的砸在了張明貴的心上，他整個人都不由一顫。
方辰並沒有將他的間諜行為做任何的包裝，反而赤|裸裸的，將最嚴重的後果展現在了他的面前。
沉默了一會。
張明貴抬起頭看著方辰，神情凝重地問道：「方總，我想問您一個問題，您為什麼會把這些東西給我說的如此明白。」
說真的，作為一名計算機專業的優秀畢業生，而且也算是開眼看過世界的人，他自然知道華夏晶元行業跟國外晶元行業的先進技術，之間存在的巨大差距。
也認同，方辰這麼做，簡直就是找到了一條通天捷徑。
這世界，再也沒有，找德州儀器這樣的世界頂級半導體企業來借雞生蛋，更容易提高自身技術水平，以及獲得經驗了。
並且要知道，德州儀器作為現代集成線路，晶體管的發明者，其經歷了半導體行業的所有發展歷程。
可以說，如果想要完整的掌握半導體技術，德州儀器簡直就是最好的導師，沒有之一。
但毫無疑問，這裡面有巨大的風險，作為實際執行者，他必然會有身陷囹圄的風險。
可這些，方辰其實並不用那麼完整的告訴他，哪怕就算方辰不完全隱瞞他，可避重就輕總可以吧。
所以說，他此時真不知道，方辰為什麼會這麼做。
但張明貴卻沒有注意到，他的眼睛彷彿有一團火即將噴出。
方辰頓時笑了，不假思索的就直接說道：「從大義上來說，因為你們是我的員工，是我的同胞，我可以犧牲你們，但我不能讓你們不明不白的犧牲。」
「從小的方面來說，如果知道了所有後果，你不願意去的話，我只需要再換一個人就行了。可如果你到了新加坡之後，才發現自己是被蒙蔽的，然後因為對公司，對我產生的怨念，直接將這件事給舉報給了德州儀器，那我所有的布局，將瞬間分崩離析，擎天在晶元上所做的努力也將不復存在。」
「所以，不管出於哪個理由，我都只能把最壞的結果，完完整整的告訴你。」方辰誠懇地說道。
不管怎麼說，欺騙永遠都是不可取的，尤其是惡意的欺騙自己人。
張明貴愣了一下，然後不由自主的撓了撓自己的後腦勺。
說真的，方辰說的第一層意思，大義，他是想到的，但真沒想到下面居然還有這麼一層意思。
張明貴發覺，自己果然還是合適去搞技術，這些彎彎繞的東西，不適合他。
心中更是對方辰的崇拜感又加深了許多，怪不得方總能有這般的成就，這份心思著實縝密深沉。
簡單的思考了幾秒鐘，張明貴聳了聳肩，語氣輕快地說道：「好的，方總，我接受這份隱秘而偉大的任務。」
「你不在考慮考慮？」
見張明貴答應的有些快了，方辰再次問道。
他希望所有的回答，都是深思熟慮之後的結果，這樣的話，對方不會後悔，他也不會後悔。
如果這次的計畫，只是敗露一個兩個的，倒還好說。
張如京作為德州儀器，主要負責晶元廠的副總裁，想要壓下來，並不是不可能的事情，更別說張如京已經把新加坡工廠的主要領導幹部都換成了他的人。
雖說，想要將一家工廠的主要領導幹部都換成自己人，是件十分艱難的事情。
但要知道，張如京的手下掌握著德州儀器，十來個晶元廠，所以某個廠的華裔幹部多一些，倒也不算多麼出奇。
而且新加坡還是個華裔國家，那麼華裔多一點，更是挺理所應當的。
再者，他會跟郭鶴念，郭家打聲招呼。
相信有郭家的照拂，一般小事還是可以解決的。
郭家作為馬來西亞赫赫有名的首富之家，自然對被踢出馬來西亞的新加坡，具有不小的影響力。
甚至，一個向新加坡供水的馬來西亞水廠都是郭家的產業。
新加坡作為彈丸之地，其本身的資源並無法供給新加坡的正常社會運轉，尤其是水資源。
新加坡本地所產的淡水，連全國人的飲用水都無法保障，而水資源又是關乎人類生活的必備之物，沒有水就沒有人類社會，要不然人類的先祖，也不會依河而居了，所以自然需要大規模的從馬來西亞進口淡水才行。
而讓郭家這個跟新加坡關係還不錯的華裔來掌管水廠，對於新加坡已經算是最不錯的方案了。
但如果他現在採取欺騙的手段，把人給哄騙過去，一旦暴露的人多了，別說郭家罩不住，恐怕就連張如京也會跟之前說的那樣，去牢里走一遭。
再者，就算大家都不暴露，可真到了他需要他們回國的時候，恐怕就做不到全員到齊了，必然會有人留在新加坡的，甚至即便回來了，干起活來，也是心不甘，情不願，有所保留的。
畢竟誰讓他方辰，先對不起他們的。
「不考慮，您這是代表全國……」
說到這裡，張明貴似乎想到了什麼，脫口而出的話語瞬間戛然而止。
他其實已經想明白了，方辰問的其實並不是「你熱愛擎天嗎？能否在擎天需要你的時候，隨時回來？」
而是，「你熱愛這個國家嗎？能否在這個國家需要你的時候，隨時回來？」
聽起來，今天他所看到，所感受到的一切，只是擎天，是方總自己的想法，跟這個國家並沒有任何關係。
畢竟也沒有，任何一個官面上的人，大張旗鼓的坐在這裡，替擎天背書。
但他仍舊認為方辰現在所做的，其實是一個國家行為。
原因很簡單，從方辰之前的隻言片語，讓他管中窺豹的察覺到了一件事，那就是，方辰其實並不是在為了擎天的發展，而是在為了這個國家的晶元發展，為了這個國家的經濟建設，社會安全而在努力。
說個不好聽的，如果西方國家制裁華夏，不讓華夏購買他們先進的晶元技術，那麼擎天可以站出來的話，是不是就是在為這個國家撐起了一片天空？
所以說，在晶元行業，在晶元發展這件事，擎天和國家的目標和利益，高度重合，高度統一。
甚至就如他剛才的那句未盡之言，擎天此時此刻代表的就是國家！
愛擎天，就是愛這片土地，擎天需要他，那就是這片土地需要他。
既然如此的話，他還有什麼好不答應，不同意的？
甚至說個不好聽的，如果這片土地培養出來的，從計算機專業學出來的人，都不在意這片土地的晶元發展，那還能有誰在意？
所以說，去德州儀器潛伏下來，學習最新技術這件事情上，他責無旁貸！義無反顧！
張明貴感覺自己的胸膛，有一團熊熊燃燒的火焰！
聽出來，張明貴沒說出來的那半句是什麼意思，方辰詫異的看了張明貴一眼，緊接著嘴角不由浮現出了一絲欣慰的笑容。
他的確沒有看錯張明貴。
「既然你已經有了心裡準備，那從今天開始，你就不用去上班了，會有人給你準備一整套如何前往新加坡工作的流程，甚至有可能還會安排你提前幾個月到新加坡去適應一下，甚至打幾份工什麼的。」
說到這裡，方辰下意識的瞥了左手邊，政工出身的那位，然後又說道：「除此之外，還會有人教你一些簡單的潛伏技巧，幫助你更好的隱藏自身。」
「而且還有一點，公司除了你之外，還會有不少人在這家晶元廠工作，只不過進入渠道和身份會各有不同，而且我也相信你們之間認識的可能性並不會太大，但是我依舊要強烈要求你們，即便碰到你們認識的同事，也必須當做完全的不認識才行。」方辰神情凝重，語氣嚴肅地說道。
雖然這並不是一個正兒八經的間諜行為，甚至如果說張明貴這些人是間諜的話，簡直就是在侮辱間諜這兩個字。
說個不好聽的，大概率，這些人就是在德州儀器打了兩年的工，然後學會了一些技術而已。
畢竟，很有可能德州儀器都不會認為晶元廠，又是什麼技術是值得別人窺視的。
對於這些半導體企業來說，真正的要害是晶元設計。
要不然的話，國際上也不會有越來越多的晶元代工廠出現，而英特爾他們也不會將自己的晶元生產能力給減弱，然後將大量的生產任務交給代工廠。
甚至在今年，還會出現英偉達這樣一個怪物。
英偉達或許有些人並不太熟悉，但是提到其的主要產品顯卡，真可謂是無人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