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鍾道隴竟然說要把專利費全部交給他，方辰不由一愣，眼中閃過一絲怪異的光芒，這是視金錢如糞土？
過了數息，方辰神色莫名地說道：「鍾院長，您知不知道復讀機專利費未來會價值幾何，我現在明著告訴您，至少五千萬起，達到一個億都不稀奇。」
說完這話，他直勾勾的盯著鍾道隴。
雖然復讀機在國外市場的銷量究竟如何，他並不是十分清楚，但他知道的是，除了美國、英國、澳大利亞、加拿大等一些英語國家，其餘國家都是有學習英語的需求，甚至這份需求還很旺盛，畢竟英語是世界語，世界交流的通用語言。
再者說了，復讀機還可以用來學習其他語言，比如說法語、德語、日語、西班牙語、阿拉伯語等等。
按照他的推算，世界上其餘國家加起來的復讀機銷量，最低限度也要跟華夏復讀機市場一樣大吧？
也就是千萬級。
而按照一台復讀機收一美元的專利費，那專利費就是五千萬，如果收兩美元的話，那就是一個億，但如果市場比千萬級大一些，達到兩千萬，三千萬、甚至更多哪？
那這復讀機的專利費可就是真正要數以億計，即便放在他面前都不是小意思了，最起碼也算是個中等意思。
可誰知道，鍾道隴竟然擺了擺手，斬釘截鐵，不容置疑地說道：「那我也不要！」
聞言，方辰不由倒吸一口涼氣，眼神中不由流露出一絲複雜的光芒，他從鍾道隴身上看到了，老爺子那一輩人所特有的風骨。
見方辰這模樣，鍾道隴唏噓的搖了搖頭，「我其實也沒方總您想的那麼偉大，首先去國外註冊專利的想法是您提的，錢和力也都是您出的，那我再來收這個專利費，就太不合適了。」
緊接著，鍾道隴神情一變，有些獃滯的看著天花板，喃喃自語道：「我這一輩子都是人民養育的，是國家和軍隊培養的，所以錢對於我夠花就行了，再多也沒什麼意義。」
說到這裡，鍾道隴突然笑了一聲，「我是1951年入的伍，入伍沒幾天，連槍的沒摸過幾次，就上南朝鮮戰場上打仗了，部隊領導覺得我是高中畢業生，文化水平比較高，比一般戰士多會一些數理化知識，就讓我當通信員，擔任報務與機務工作，後來應該算是我乾的還不錯……」
鍾道隴的嘴角流露出一絲得意。
「第二年，部隊領導就推薦我去軍通信工程學院有線系學習，大學五年之後，我還被評上了『優秀畢業生』。」
「畢業後，我被分配到戈壁灘從事國防通信工程的勘察、設計與施工工作，在戈壁灘、青藏高原、內地的山溝里我整整待了十八年，現在回想起來，真是苦啊，但那時候不覺得，一身的幹勁，甚至覺得那怕哪天死在工作崗位，都是值得的，光榮的。」
「那您是怎麼想起來，研究復讀機的？」方辰有些好奇的問道。
這是他心裡的一個疑問，鍾道隆通信專家、軍人這樣的身份怎麼著也跟復讀機搭不上邊啊，更別說兜兜轉轉十八年後，鍾道隴的位置越坐越高，負責的都是一些事關國防通信，國家安全的大事情。
「這其實要從我學習英語開始說起，其實我學英語挺晚的，跟英語的緣分是在四十五歲那年才建立，那時候是改革開放的第二年，我以通信專家的身份出訪法國和德國，但我們在大學時期學的是俄語。」
說到這，鍾道隴笑著看向方辰，「方總，俄語您這一代人就已經不學了，不過您的俄語應該是不錯。」
方辰聳了聳肩，半笑半無奈地說道：「我這也是沒辦法，我在俄羅斯的生意實在不算小，每天要跟那麼多的俄羅斯人打交道，不學俄語也不行，不過現在也不算特精通，也就是達瓦里希之類的常用語還是可以的。」
念頭一動，方辰對著鍾道隴說道：「茲德拉斯特維傑，達瓦里希！」
「達瓦里希，茲德拉斯特維傑！」鍾道隴笑著回應道，眼神中不自覺的透露出一絲緬懷之意，回憶那段跟俄羅斯專家打交道，學習的日子。
過了數息，鍾道隴這才緩過神來，接著說道：「我那時候的感覺，其實就跟方總您剛去俄羅斯的感覺一樣，簡直就跟個聾子似的，什麼都聽不懂，沒辦法，只好寸步不離翻譯左右。」
「而每當外出時，口袋裡還得裝著一個『我住在某某旅館，我迷路了，請把我送回去』的英語紙條，那種內心的羞辱感真是油然而生！」鍾道隴苦笑著說道。
「如果僅僅是我個人的問題也就罷了，可關鍵是我這個華夏的高級工程師和總參通信設計院總工程師都只有這樣的英語水平，與文盲差不多，那外國人會怎麼看我們華夏人，怎麼看待我們華夏軍隊？」
「所以我就開始苦學英語，工作之餘每天學習五小時，節假日學習十幾個小時，算起來用壞收錄機十七部，翻壞字典兩部，但在十四個月之後的第二次出國，我已經成為了華夏代表團的正式翻譯，後來還出過不少的英語學習著作。」鍾道隴說到這裡，又得意了起來。
方辰咧了咧嘴，一年多用壞十七部收錄機，這也是個狠人啊。
不過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都知道學習英語，尤其是聽力、口語是需要反覆倒帶練習的，這收錄機壞的快一點，也算是情有可原。
「今年，我不是被上級委任，回大學母校當主抓教學的副院長，我很快就發現我們學院學生的英語通過率連一半都不到，就想要把學生的英語成績提上來，並且把我一年用壞十七部收錄機的事情當做勵志故事講給學生們聽，可結果……」
鍾道隴又苦笑了一聲，「私底下有個學生告訴我說，您這學習英語方法實在是太費錢了，我們一年就算是不吃不喝，那點津貼也不夠買十七部收錄機啊。」
「當時聽了這話，給我臊的，一點都不覺得我用壞十七部收錄機，是什麼值得說的事情，實在是太浪費，太不切合實際了，隨後我就想研發出來一種，按住一個鍵，就能不停重複一句話的機器來，最後也算是皇天不負有心人，研究了小半年，這復讀機總算是被我研究出來了。」鍾道隴緩緩說道。
「這也是因為這樣的經歷，我不打算在復讀機機上掙一分錢，再者這復讀機的主要消費者都是學生，而我怎麼著也算是個老師吧，我一個當老師的怎麼好意思去賺學生們的錢？」
「甚至之前我都已經想好了，如果有企業願意生產復讀機，我自帶食宿，免費去把復讀機技術交給他們，但現在我似乎已經不需要這麼做了。並且這專利費收的又不是華夏人的，而是國外的，所以方總這專利費您就踏踏實實拿著吧。」
說完這些，鍾道隴一臉笑呵呵的看著方辰，打心眼裡，他覺得就算復讀機能產生專利費，那也是方辰掙來的，跟他沒關係，所以說方辰收下這筆錢，才是最理所應當的。
而此時，方辰突然沉默了下來，手指頭輕輕的敲打著桌面。
過了數息，他緩緩點了點頭，像是下了什麼決心。
「這樣吧，我擎天公司下面有一個慈善基金會……」方辰沖著鍾道隴說道。
緊接著，方辰把擎天慈善基金會大概向鍾道隴做了一個介紹。
聽到方辰願意每年拿出一千萬的收益，來補貼中小學生，使中小學生減少失學的危機，甚至除了學生們除了一些生活費，還能補貼家用，鍾道隴不由雙眼放光，連連點頭。
「今年也多多少少算是做出來點成績，我家老爺子跟我說，基金會累積幫助了一萬多中小學生，洛州的失學率和高中就學率，分別下降了8%和上升了20%，有些高中只得擴招。」方辰笑著說道。
「方總，您這才是真正的有為不忘桑梓，真心回饋家鄉，做的是利國利民的大好事。」鍾道隴沖著方辰豎起了大拇指。
他自覺教書育人數十年，也幫助了不少學生，但跟方辰相比，那真是米粒之光豈能與皓月爭輝，其差距不可以道里計。
每年一千萬的捐款，的確是個天文數字了。
這一瞬間，他多多少少明白，王韜博這樣身份的人為什麼願意過來捧方辰的場了，實在是因為方辰值得他這麼做。
「不過，您這是打算？」鍾道隴念頭一動，驟然問道。
「嗯，您猜的沒錯，我打算把專利費的收益，全部捐獻給擎天慈善基金會，並且向外界承諾，從今年起專利費的收益，如果少於一個億的話，缺少部分全部都由擎天公司補齊。」方辰說道。
聞言，鍾道隴頓時愣住了，他到不驚於方辰肯把專利費的收益全部捐給慈善基金會，就在方辰剛才提到慈善基金會的時候，他都已經想到這個可能了。
他吃驚的是，少於一個億的部分，全部由擎天通信補齊這一點。
雖然他佩服方辰的眼光和商業嗅覺，覺得復讀機多多少少是，應該能從國外收取點專利費。
但問題是，就算能收到的話，那恐怕也是兩三年之後的事情了，畢竟國外企業怎麼也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