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崩 第494章 這條船要是翻了,霓虹也就完了

有人算過,平成元年這一整年,前面兩任相首每個人差不多都是三個月。

而海部俊從7月底先在內部通過辯論被推舉出來,到現在也滿三個月了。就算以10月初他通過最正式的流程當任總裁來算,也撐不過年底吧?

這樣也剛好是三個月,完美。

繼橋本太郎之後,海部俊也接受了國會的質詢。

陶知命雖然沒有真的爆料,卻把「歌以詠志」這件事整得越來越大了。

安齋善衛想著他又去客串中森明菜的演唱會當表演嘉賓,只能感慨「卧槽這年輕人」。

沒辦法不感慨,在安齋善衛這大半輩子的閱歷里,沒有見過任何一個像他一樣的人。想法總是天馬行空,底牌似乎無窮無盡。

明明這確實是一次對他的「圍剿」,就連安齋善衛也沒什麼辦法。

因為對於那些米國人來說,不管是他陶大郎,還是三井、住友,其實都像是棋盤上的子。而那些傢伙因為特殊的歷史原因,總能通過從根子上埋下來的手段,讓整個霓虹的大家都陷於被動。

就好像這次恢複和夏國經貿的事,明明應該是他們通過支持海部俊的計畫,將來得到海部俊他們對三友財團計畫的穩定支持,卻把先假意阻攔做成了真的。假意阻攔,是要讓那些三友財團計畫的人錯判形式、錯誤下注,加大他們將來的壓力。

可他們還策划了一個三一財團的計畫,讓岩崎龍之介爆料之後,這種假意阻攔就可以變成真的了。

在台上的是海部俊,還是安倍太郎或者宮澤喜二,對他們來說無所謂。霓虹越亂,越有助於將來的收割。掌握超然力量的米國財團們,和哪邊合作都是一樣。如果在三友財團得不到足夠的份額,就支持另一方。

面對這樣的壓力,三井和住友內部之前被按下去的力量一時紛紛反彈,就連北川篤司和安齋善衛也不得不保持沉默,看陶知命接下來會如何應對。

畢竟米國那邊傳遞過來的信息也很有道理:反正事情的發展都是可控的,因為能真正調查出真相的特搜部是可控的。借這麼個事件,先摸清楚陶知命的實力底細百益而無一害。至於股東之間為了利益分配進行的摩擦,這算得了什麼?成年人都知道該怎麼理性看待,你沒實力,你就讓開。

結果摸出大蘑菇了。

陶知命一句輕飄飄的「歡迎調查」,就調查出來了一個「現世神」,手裡捏著大當量的金融蘑菇,可以隨時搗亂形成戰略威懾。

於是岩崎龍之介嚇得跳反了,隨後陶雅人為了爭家主之位,也說服了米國那邊的主子。

陶知命拿出了一個一舉將第一勸銀坑得徹底死掉的方案,然後有了那場頂級大戲。

茫茫大海上,在住友為了支持東京遊艇母港計畫從Bravo Sport手上訂購的一艘中型遊艇上,安齋善衛和野島達雄一起看著平靜的海面。午後的陽光曬下來,躺椅上的日光浴很愜意,一如兩人此時的心情。

「真像做夢啊。你那邊,三井的其他董事也全都沒了意見?」

野島達雄嘴角微微翹著,舉了舉杯子:「祝賀我們,安齋會長。」

「哈哈哈哈……」安齋善衛暢快地喝了一大口,放下杯子才驚奇莫名地說道,「岩崎龍之介因為將重注放在了不動產資產經營上,所以最為懼怕陶君的破壞力,這可以理解。但是安倍桑和宮澤桑想要借勢上位的念頭,就這麼容易輕易打消,甚至陪著陶君來演這場戲嗎?」

「他們指望的是什麼?」野島達雄的語氣略帶著一點嘲諷,「我們這位海部大人啊,是有些熱血的。抑制不動產的價格,控制金融泡沫,為霓虹的經濟找到新的產業道路,他在往前沖。什麼借勢上位,他們本來也沒想在今年就完成這一切。畢竟,出來收拾殘局,比起親手戳破泡沫引發罵名,當然是前者更能收穫威望。」

安齋善衛嘆道:「是啊,只要現在先把財團的力量和米國的力量團結好,將來出來收拾殘局也更有把握。現在一邊是陶君會帶來的徹底失控,一邊是兩邊聯手更大的成功率,也就不用選了。何況,大藏省的調查結果出來之後的次日,那幾派應該就已經徹底溝通好了。要不然,第一勸銀那邊也不該沒有得到任何風聲。」

野島達雄出神地望著藍天白云:「安齋桑,黨內的各派,這次是真正達成一致了吧?」

「畢竟是最特殊的關口了啊。安倍桑已經確定提前退休,提前籌備支持他的兒子安倍晉九接任他的議員之位。這位安倍晉九擔任官房副長官,宮澤桑再次出任大藏省大臣,這不就交換嗎?而且還可以迷惑第一勸銀,認為計畫真的是朝這個方向進展的,海部桑在讓步求妥協。」

說到這裡,安齋善衛坐了起來,像是請教一般:「你說……這傢伙怎麼把人心掌握得這麼準的?」

野島達雄搖了搖頭:「這一點不是他最厲害的地方。到了這個層次,懂得從人心的方向出發去制定計畫,是基本的能力。最重要的,還是要有創造出最有利環境的能力,以及拿出來就會起到絕對效果的底牌。」

「……是啊,像這樣,這麼多過去利益錯綜複雜的集團再沒有其他心思,合夥起來謀劃另一個財團的事,真是……難以想像。」安齋善衛看了看手錶,「可是這傢伙,怎麼就斷定崛川信彥會希望親手葬送第一勸銀,將他們的血肉吸收進三一財團和三友財團呢?」

「有什麼奇怪嗎?」野島達雄淡淡地說,「越往上爬,是越難的。我們現在雖然就任下一屆會長已經暗中確定了,但獨屬於我們的財團股份,有多少?只不過,三井、住友、三菱能成為最強的三家是有原因的,那些核心股東家族,確實是有積累、有能力的人。而第一勸業、芙蓉、三和,現在終究是變得依靠底下的人,成為純粹的吸血蛀蟲了。出力的是他,做臟事的是他,得利最少的是他,崛川信彥如果膽子更大一點,有這樣的想法不奇怪。」

安齋善衛默默地點了點頭,這一點確實如此。

但陶知命如此確定崛川信彥會這麼做,也有點離譜,除非他手上有什麼別的秘密。

也就是說,他的底牌還沒有出盡。

不過,高木仁八主動聯繫了他們,又已經經過了各方真正決策的人的親口商討,這就說明事情真的往這個方向走了。

安齋善衛看了看不遠處往這邊開來的小艇,站了起來說道:「我們的客人到了。」

小快艇上,高木仁八站在前面扶著圍欄,只覺得海風很清冽。

這一趟,就是最重要的了!會長大人親口說了,他的將計就計,三井、住友、三菱都明白。可是沒關係,他確信沒有人能夠放棄這個誘惑。

安齋善衛和野島達雄兩人站在甲板上,朝那個方向揮了揮手,都露出了微笑,隨後互相對視了一眼。

幸運的人啊,高木仁八。

只不過要想抓住這份幸運,他也得付出點什麼。

不過他們同樣確信,高木仁八無法放棄各方全體給出來的這個誘惑。

因為就連他們也有點羨慕高木仁八啊。

安齋善衛忽然調侃了一句:「你說,是不是因為他送了一個讓陶大郎那傢伙很喜歡的女人,才得到了這份眷顧?」

「……」野島達雄無言以對,「當初他認購債券的時候,我派去幫忙做方案的池本悠西,他似乎不感興趣。」

「說明你不夠了解他啊!」安齋善衛眨了眨眼睛,隨後也有點疑惑,「不過我們那個天野綾子,他也沒看入眼。」

「別聊這個了,高木桑來了。」

小快艇靠在了遊艇旁邊,高木仁八被人保護著上了船,上來見了禮之後就笑道:「見面的地方選在這裡,確實比較隱蔽。」

「是啊,畢竟我們將要辦的事,實在應該保持隱秘。」安齋善衛深深地看著他。

「但是,想要將這件事辦成,那個最重要的政策怎麼辦?」高木仁八鄭重地看著他們,「如果海部桑和橋本桑極力反對,議會也通不過對於放寬控股公司限制和反壟斷的法案。從這個角度出發,想要讓議會順利通過那些政策,海部桑和橋本桑,包括陶君,最終都需要在足夠情願的情況下讓步。」

安齋善衛微笑了一下,從口袋裡摸出了一張紙,給他看了看:「現在,民自黨內已經有這麼多議員署名了。再加上崛川桑所影響的八幡研究會之下公明黨的其他議員,議案通過應該不成問題了吧?」

高木仁八有點震驚地看著這張紙。紙上沒有任何其他文字,只有一個個人的印章,像是一個收集而已。但是,其上赫然就有海部俊、橋本太郎、竹上踏、金信丸等人的名字。

「……已經談判好了嗎?陶君讓步了?」高木仁八迫不及待地問道。

「原則上,已經沒有問題了。一切都要看你們第一勸銀的正式加入,會為這個計畫帶來多少新的蛋糕和養分。」安齋善衛湊近了一點,小聲地說,「住友成彌大人、三井真一郎大人,應該和崛川會長坦率交流了一些事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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