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東京土地大戰 第169章 祭品的心

一句話說出,本來坐在他身邊的女孩低下了頭,輕聲說道:「失禮了。」

然後,就輕輕挪開,站了起來,走向外面的露台。

陶知命的目光掠過她的眼睛,從中看到了一絲失望,隨後就只是一個背影。

而本來站在露台中央翩翩起舞的那一個,卻與她擦身而過,徐徐走過來。

既然做出了決定,陶知命自然指的是他覺得最好看和有氣質的一個。

她能站在C位,當然是由於這份出眾的風姿。

果然安齋善衛撫掌笑道:「大郎,好眼光!」

陶知命嘴角含笑,看著靜靜走向自己的這個姑娘。

這還需要眼光?大概是早就準備好的吧?明顯超出其他人一截。

就連衣著都更加精緻一些。黑長的直發上,頭頂有淺粉的花瓣和白色的簪,發尾也系著白色的束帶。

和服上的圖案有清雅的味道,腳上穿著素白的襪子,踩在紅帶的木屐上「噠噠」在到這邊的木台邊上之後,就低頭輕聲說:「失禮了。」

然後,脫下木屐,走到了陶知命旁邊,緩緩坐下。

幽香就緩緩沁到陶知命鼻端。

「叫什麼名字?」陶知命開口問道。

「星野鈴。」她轉頭微笑著,微微張口看著陶知命。

看到她眼中的疑問,陶知命說道:「我姓陶。」

星野鈴就朝著他拜伏下來,正式地介紹:「初次見面,請多關照,陶大人。」

「哎呀!」安齋善衛豪放地大笑起來,「大郎,看你的樣子,是不是準備帶她走啊?」

星野鈴剛剛坐起來,挪動著挨他近了一些,轉頭看著他眼裡多出一抹希冀。

陶知命伸出手覆上她的手背,一臉正色:「安齋專務都這麼說了,豈能錯失這樣的機會?」

「這樣啊。」安齋善衛笑完,就喊道,「真子!」

一個中年女人很快走進房間,鞠躬喊道:「安齋大人。」

「這個孩子的合約,拿過來吧。」

「是……」

陶知命眼中光芒隱現,星野鈴已經再次挪開了一點拜伏在地:「十分感謝。以後,您就是星野鈴的主人了。」

輕脆的聲音迴響在左近,陶知命轉頭看了過去。

期間發生了這麼一些事,露台上的音樂演奏和舞蹈卻根本沒有停。

他的目光看向那邊的時候,分明從她們眼中看到了一些糅合了羨慕、失落和解脫的複雜情緒。

陶知命不想此刻就顯得心事重重,朝著木下秀風問道:「秀風大哥,你呢?」

「饒了我吧。」木下秀風搖了搖頭,「對我來說,這可是一份沉甸甸的負擔。」

陶知命心裡一動,看向安齋善衛:「專務,鈴以後到底是什麼身份啊?」

「這個啊。」安齋善衛笑眯眯地說道,「這個孩子是和這莊園簽署了終身工作合約的。既然現在你選擇了他,那麼這份合約就交給你了。」

陶知命再看了一眼又重新挨到身側的星野鈴,輕聲問道:「終身?」

看的是星野鈴,問的也像是她。但星野鈴只是低著頭,將手送入了他的掌心沒說話。

陶知命分明感受到,掌心中的手指有些涼,有不安的微微顫抖。

安齋善衛回答了:「沒錯。她們都是在這裡接受禮儀培訓的孩子,等到合格之後,就可以到各處重要的崗位,擔任重要的職務。」

陶知命看他滿嘴瞎話,信了他才怪。

合格什麼的,就是被碰過,又沒被帶走吧?

到各處重要的崗位,大概仍舊是接待的工作。

陶知命也不清楚她們究竟是自願的,還是受到了脅迫。畢竟從進來之後,安齋善衛關於「支配」的言論,關於隨便他想怎麼樣都可以的言論,這些姑娘顯然是早已習慣的。

木下秀風說什麼沉甸甸的負擔,顯然另有所指。

於是陶知命坦然問了:「專務,得到這樣的美人,我就不用付出任何代價嗎?」

「代價?怎麼會呢?」他先這樣說了一句,才收起笑容,「能享受這種禮遇的,要麼是住友核心的潛力棟樑,要麼是對住友未來極為重要的人物。對於大郎這樣的貴賓,代價是沒有的,僅僅只是付出一份情誼。」

「情誼?」陶知命疑惑地問道。

「是的。這些孩子都十分信任住友的璀璨未來,因此將關於她們身份的全部證件,都留在了莊園,由我們打理她們一生的福利。」安齋善衛說著這樣的話,面不改色,「如果大郎實在是喜歡這個孩子,想要支配她完整的未來,就付出一份情誼給我們吧。如果說這也是代價的話,大概可以說是愛的代價吧!」

陶知命這才清楚,原來是從身份的層面,就完全被控制了。

缺了這些東西,所謂「一生的福利」都被安排,身無分文的情況下,豈不是寸步難行,只能當野人?

他心裡這麼琢磨著,卻立刻問道:「那麼,這樣的情誼,一般是什麼呢?」

安齋善衛微微笑道:「一個承諾罷了。」

「承諾?」

「對,男子漢的承諾!」安齋善衛竟然非常嚴肅地低下了頭,「十年!以十年為期,陶君可以選擇,但還請從我們拜託的事情當中,選擇一件,幫助我們,回報我們先付出的這份情誼!」

「十年……一個承諾嗎?」陶知命看著他抬起來的嚴肅臉,又看了看木下秀風。

對上他的眼神,木下秀風雙眼突然銳利了很多。

陶知命懂了,這個承諾,不簡單。

住友勢必有能力,保證自己會履行這個承諾。不然的話,就會付出真正的代價。

今天會談之後,陶知命正式上了大財團的棋局。

現在,住友想要較為優雅地捏住這顆棋子,讓棋手的棋路思慮,和棋子的通情達意融匯在一起。如此之後,方能如臂指使。

這個承諾,就是投名狀。

祭品先由住友提供,一個如花似玉的妙齡女子。

陶知命想到這裡就笑道:「得到這份禮遇的人當中,我算不算是特別的一個?」

安齋善衛回以笑容:「當然。第一,你是最年輕的之一。第二,你憑藉的是自己的能力。第三,我們彼此之間,信任的建立才剛開始,就需要向你傳達我們迅速加深這份信任的誠意。」

陶知命點了點頭:「原來如此。」

說得很明白了,此後的利益牽連太緊,雙方的彼此信任卻還脆弱,陶知命在這場國鐵民營改革中又將自己擺上了一個重要的位置。

因此,住友把從他身上獲得的儘可能大的收益,選擇放到了將來。

以這個星野鈴為祭品,換他一個親口說出的承諾。

這個承諾說出口,他就算是正兒八經地站在了住友的陣線。

將來一旦毀諾,面臨的可能就是住友無底線的打擊。

屹立了如此悠久歲月的大財團,有它的廣闊氣度,自然也有它的霹靂手段。

木下秀風的銳利眼神還沒有收斂下去。

剛才他裝作有心無力的那句「饒了我吧」,已經表達了他的態度:現在這樣的關係就很好。

現在,他用銳利的眼神,向陶知命傳達同樣的建議。

安齋善衛並不介意他的暗示,因為這根橄欖枝,陶知命接不接都可以。

接了,以後有一種合作層次。不接,是另一種風險控制辦法。

剛才離開了的中|年|美|婦回來了,手上捧著一個紅漆的小盒子。盒蓋上纂刻著花紋,也有一個方方正正的亮黃金屬片。上面應該是鑿刻出來的描紅姓名:星野鈴。

看到那個盒子的剎那,星野鈴眼中就冒出一抹渴望,隨後立刻緊緊低下了頭。

陶知命感受到她明顯一顫的手,轉頭看了看她。

低眉垂首,長睫輕抖。

「怎麼樣?大郎,覺得這份情誼怎麼樣?」安齋善衛語氣讚歎無比,「鈴這孩子,樂理、舞姿、歌喉,都是莊園之中的上上之選。大郎,不論將來如何安排她,都值得你憐惜吧?」

木下秀風看了一眼安齋善衛,自己拿起酒杯喝了一口,然後發出響亮的哈氣聲,像是酒很烈。

他身旁的那位女孩,趕緊重新拿起瓷壺,給他倒了酒。

陶知命被他的聲音吸引看了過去,木下秀風搖頭晃腦地說道:「這裡的酒,也是上上之選啊!」

安齋善衛笑眯眯地看著他:「你啊,不要因為貪酒,就敗壞了身體啊。這些孩子,也很懂得怎麼幫你調理身體的。」

木下秀風就繼續搖頭晃腦:「你說的這種調理啊,我也懂一點。」

陶知命笑起來,心裡對木下秀風多了一分感謝。

搖頭晃腦發射暗號,這還是在提醒他。

但陶知命轉頭,鬆開了星野鈴的手,卻抬起了她的下巴,像是在仔細端詳這姿容,值得不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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