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很貴的機器裝好後，在劍道社「金融之劍研究室」里，林棲羽見識了陶知命所說的霓虹此刻最瘋狂的一面：金融市場。
他告訴了林棲羽他現在有多少錢，是怎麼賺到的。
有一定經濟學基礎的林棲羽很容易就理解了，除了震驚於他膽大到瘋狂的操作，並沒有感受到他是在向自己顯擺財產。
但陶知命已經擁有的財富規模，讓林棲羽震驚不已，當時甚至脫口而出：「你有這麼多錢，可以回國內投資辦個廠啊！」
陶知命當時只是很古怪地看著她笑。
現在，他又提起這個話題，林棲羽補充了一句：「我一直在學校學習，確實沒接觸過實際的生產經營。你有本事通過金融手段賺到錢，懂得確實比我多。那個建議，很有問題嗎？這幾天我也一直在反思。」
「反思什麼啊，一本正經的。」陶知命吐槽了一句，放慢了腳步，「其實沒什麼問題。到國內去投資辦廠，也有錢賺，這個我知道。不過，你學了這麼久經濟，肯定也明白一個道理了。你說現在這種情況，我有這麼多錢，從最優判斷來說，是不是通過金融手段賺錢最好？」
林棲羽忍不住問道：「通過外匯交易，真的就能在一個月的時間裡，賺到了那麼多錢？」
陶知命目光帶著深意：「你的導師，就是在研究這個課題。你也說了，國內從去年開始採用GDP核算體系，你知道國內和西方國家GDP核算方法的區別嗎？」
林棲羽懵懵地搖了搖頭，她還沒研究到這個層面。
而且，國內的做法也沒有足夠的數據積累，畢竟去年才開始。
「國內用的是生產法，米國這樣的國家用的則是支出法。你得知道，在生產法這種統計方式里，教育、醫療、文化、金融等等這些行業，是被忽視的。而在支出法裡面，這些行業可是重中之重。」陶知命的目光像是穿透了歷史，悠然說道，「所以林妹妹啊，不要被表面數字迷惑。金融的作用確實很大，但你對我的建議，其實是正確的建議。」
林棲羽又覺得他像是研究生導師了，不免更疑惑地問：「那你為什麼……沒考慮這樣？」
「因為你的導師，包括山本教授提供智慧的對象，霓虹的政府同樣在疑惑。」陶知命玩味地笑著，「為什麼霓虹的製造業這麼厲害了，GDP都這麼高了，卻在這場匯率風暴里顯得這麼難以抵擋。這是讓他們很焦慮的問題，但卻是我的盛宴。你不妨就從這裡開始思考吧，為什麼我現在不考慮投資建廠什麼的，而是繼續呆在金融領域賺錢。」
林棲羽若有所思，然後就忍不住問：「難道……你有這個問題的答案？」
「我也很疑惑啊！」陶知命看似在回答她的問題，說的卻是另一個，「這些大人物們，究竟是在謀劃著什麼？」
「……這些謀劃，跟你賺錢的計畫有關？」
陶知命認真點頭：「大大有關！」
林棲羽琢磨了一會，有點不確定地問：「你跟我說這些，難不成是想讓我幫忙從教授那裡探聽點什麼？」
「……想什麼呢？」陶知命失笑道，「腦袋瓜子倒是轉得賊快。這種能讓我思考了很多天也沒明確結論的大秘密，你怎麼可能探聽出什麼來？走吧，去食堂，今天滿足你回請我一頓的願望。吃拉麵吧！」
林棲羽被誇了一句，也被小瞧了一下，不服氣地嘀咕著：「你怎麼知道我探聽不出來？」
「好勝心還挺強的。你是留學生，別打聽這種頂層醞釀的核心計畫。」陶知命若有深意地看了她一眼。
林棲羽心裡一驚，才想到他明知道自己是山本教授的學生，卻沒請自己幫忙，原因竟在這裡。
到了食堂，兩碗拉麵。
看著林棲羽一隻手攏著長發低頭吃面的樣子，陶知命不禁問道：「林妹妹，收到過情書沒有？」
林棲羽突然嗆了一口，滿臉通紅地咳嗽起來。
「……至於這麼大反應嗎？」陶知命是看到她那個側顏，想到什麼了就問什麼。
好不容易緩過來之後，林棲羽才繼續低頭喝了口湯：「你不是思考大人物的謀劃嗎？」
「那是剛才。總想那些，腦子都要炸了。換個話題，放鬆一下。」
「……那就來逗我？」林棲羽忍不住嗔怪地看了他一眼。
陶知命笑著回答：「好啊，那我就來逗你了。」
「……」林棲羽沒話吐槽，低頭專心吃面。
陶知命只是口花花一下，確實是思考木下秀風的大秘密，想得有些頭大。
事情其實不難思考：能在很短時間內引發特定地塊價值暴漲的，一定與信息差有關。
比如說，整個東京的土地價值都在上漲，那是因為關於整個東京都的下一階段規劃已經是公開的秘密，只差整體規劃正式通過了。
在新的整體規劃里，東京灣區的製造業要進一步外移，而東京都心的諸區，重點發展的將是附加值很高的金融、傳媒、教育等各種高端服務業。
這些行業，都是能在同樣土地面積上，創造出更大價值的行業。
那麼一些製造業在東京都所佔有的大面積土地，當然有很大的升值空間；那些低矮的老房子同理。
但是，這種上漲是相對和緩的，是可預期的，是所有人都知道的。
除非，木下秀風盯上的那塊地，又或者那塊地周邊，蘊藏著此時還處於秘密討論中的大計畫。
這個大計畫，外界絕大多數人還不知道，這才能夠達到消息放出之後，單獨的某個地塊價值暴漲、成為地王的效果。
如果木下秀風是完全能夠吃下這口肉的，那他現在已經拿下的這塊地就是計畫本身的目標。
如果他只能喝口湯，那就說明大計畫的目標，是在這塊地周邊。
從木下秀風對陶知命的「最上極樂町」企劃那麼重視來看，他應該只能喝口湯。要不然，他等待那個大計畫落地就行了，而不用這麼費力。
這是陶知命很早就有的判斷，然而這也就加大了陶知命的工作量。
因為那塊地本身，和那塊地四周臨近的區域，涉及到的信息量就數倍增長了。
可是以木下秀風的身家，居然都只能從這個計畫里喝口湯，還要用「最上極樂町」這樣的企劃來提升一點盈利上限，那就有點可怕了。
這說明，這個大計畫，很可能是整個霓虹頂層正在討論的頂級規劃。
這個秘密，必須找出來！
陶知命在圖書館裡查著很多港區的歷史，查了近年來各種學者對於經濟的思考論述、對於東京灣發展的建議，希望找到蛛絲馬跡。
他也知道，山本顯人有可能知道點什麼，畢竟山本顯人確實是此時霓虹的經濟學泰斗之一，也是頂層重要的智庫成員。
但他和山本顯人的關係還沒近到那種程度，足以讓他透露這種大秘密的一點不重要信息。
之前說的也是實話，林棲羽一個外國留學生，能探聽得出什麼才怪。
不過，下午可以嘗試一下，能不能找到些資料，和山本顯人想要搜集的資料對應起來。
也許他的研究課題，就是為這個大計畫服務的呢？
陶知命口花花了一下，沒繼續真的逗林棲羽，讓她鬆了一口氣，安心地吃完了面。
兩人一起回到劍道社，一路陶知命又開始皺著眉頭思索了。
林棲羽是有點想多聽他說說這個讓他「腦袋都要炸了」的事的，因為聊這些事的時候，她總能學到些東西。
何況，漸漸多了一些在他面前，不能顯得自己這個研究生很白痴。每次說起這些嚴肅的話題，在他面前就像個小學生。
到了劍道社裡，卻見那個副社長上田夏納換好了練習服，看到陶知命之後就一臉嚴肅地問：「今天的500次練習，做完了嗎？」
「今天沒空。」陶知命言簡意賅地回答，帶著林棲羽就直奔研究室。
上田夏納氣極。
總之忽然覺得有義務督促他的練習了。
嗯，至少要每三天來學校里一次，督促他的練習。
等開學之後，就可以每天督促了！每天！
但什麼叫沒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