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吟遊詩人學院記 第四百三十八章 探望烏鴉

冰冷的鐵窗,厚實的高牆,只要一進門就能感覺到一種與世隔絕的閉塞之氣,沒來由有一種壓抑感,這裡就是樓保勒國關押重犯的監獄。地處樓保勒國中部地區的群山之中,周圍附近沒有城鎮也沒有村莊,山中人跡罕至,又有較強的魔獸出沒,十分危險。

原本連通外界的路早已經荒廢了,監獄內建有傳送陣,如果有需要直接傳送來去。傳送陣需要兩個人的許可權配合才能開啟,即便犯人僥倖搶到一個許可權,也無法單獨開啟。而如果翻牆逃跑,即便僥倖出逃,也十有八九要死在山裡。

整個監獄處於封魔狀態下,只有少數手持許可權的獄警可以使用魔法。這也是一進來就感覺閉塞的原因之一。而至於鬥氣,在帶著枷鎖和銬鐐的情況下,也基本耍不出什麼花樣。

不過即便如此,這裡的環境和生活還是要比凱文想像的要好一些。空氣清新,環境整潔,一群群被剃了光頭的男性犯人在中間列隊行進,還喊著口號。手腳帶著輕重不一的銬鐐,顯然是根據每個人的實力不同而定置的。不過即便如此,他們依然整齊劃一。

「今天的活他們已經幹完了,所以拉出來走幾圈。完事後就放他們回去。」獄警如此對凱文解釋。

凱文點點頭。自判決下達之後,又過了一周,外界的評論已經漸漸平息下來。學校工作也逐漸恢複,拉下的課程老師們都要努力補上。而獸族學生在小勺子和賽因的教導下,也乖了許多。

眼看事情步入正軌,凱文也當即提出去看看烏鴉。烏鴉沒有別的親人,甚至沒有別的同類,也只有凱文這個老夥計了。

原本凱文應該隔著柵欄,在有限的時間內稍稍說個幾句話。但由於有大魔導師提前打過招呼,監獄內的人直接不把凱文當做外人,指派了一個獄警跟著人,在裡面隨便轉轉。

「他們平時都做什麼工作?」凱文隨口問。

「種地、養豬、養牛、養雞、也養史萊姆等等,」獄警如此回答,「基本上我們的伙食都是我們自己種的,只有一些調味料需要從外面訂購。甚至於我們還吃不完,外銷到外面去。」

「看起來這裡還是很充實的,」凱文隨口笑笑,「那他們的休閑時間做什麼?」

「下下棋,看看書最多了,」獄警回答,「最近的話主要還是讓他們多學習,外面時代發展很快,犯人如果幾年過後放出去,很可能直接被社會淘汰。所以學習是必須的。」

「有老師教么?」凱文好奇。

獄警苦笑:「哪兒找老師來這裡教啊,扔幾本書給他們看看,只能這樣了。我們自己都快和社會脫節了。」

「那……監獄內有沒有打架?或者欺負人之類的事情?」凱文問。

「這是難免的,」獄警回答,「都是犯了事進來的人,暴脾氣的人很多。不過我們這邊有嚴格的處罰規定,設置紀律分數,反正只要想減刑那就肯定不能打架。」

「這裡都關押了些什麼人?」凱文隨口問。

獄警回答:「什麼樣的人都有,甚至還有聖階強者。」

凱文微微一驚。獄警則一帶而過:「當然,特別的犯人我們會特別對待。就比如那隻烏鴉,或者以後可能出現的鸚鵡罪犯。究竟讓他們幹什麼活,我們也還沒想好。」

兩人說話間,已經來到關押烏鴉的牢房。令凱文吃驚的是,烏鴉居然和女囚犯關押在一起。只是此時女囚犯可能出去勞作了,並不在牢房內。房內衣服被子都疊的整整齊齊,凱文恍惚間還以為自己在參觀軍隊宿舍。

「看,烏鴉就在哪裡!」預警遙指最裡面的櫥櫃。

凱文順著望去,果見櫥櫃頂上還放著一隻鳥籠子,就見裡面的烏鴉安安靜靜的站著。

「這……」凱文有點看不下去,「怎麼別的犯人至少有這麼大的牢房,烏鴉居然在牢房裡還要關鳥籠子里?」

「這個……」獄警只能含糊一句,「鳥關籠子里也沒什麼問題吧?而且我們的鐵柵欄太大,對他來說形同虛設。別的犯人不容易逃出去,他可是可以飛的。一旦放鬆一點,別說逃出監獄,就算出國也很容易的。」

這時一個女獄警走過來:「你們要進去聊嗎?我幫你們開門。」

「謝謝。」凱文點頭。女獄警打開牢門,三人魚貫而入,來到櫥櫃面前,抬頭看著籠子里的烏鴉。

「還好,他們沒給你也剃個光頭。」凱文不由調侃一句。

「你見到我第一句話就是這個嗎?」烏鴉開口。

「那要我說什麼?」凱文笑了笑,「你過的怎麼樣?」

「比想像中的好,」烏鴉回答,「就是白天無聊了一些,幾個女囚犯也要傍晚出工完才能回來。」

「習慣就好,」凱文只能如此安慰,「只要有空,我也會多來看看你。」

烏鴉沉默片刻,還是有些傷感:「以後……我就在籠子里過了嗎?」

凱文倒是搖搖頭:「雖說你的判決是終身監禁,但……機會總是有的,前提是活下去。」

「我想問一個問題,」烏鴉突然顯得嚴肅起來,「這次的判決,到底是先得出結論,然後再套一個理由?還是說是通過理由,才得出的結論?」

凱文搖頭:「我沒有能力回答這個問題。我對這方面的法律也不是很熟,也沒有參與到討論之中。」

「你不要迴避,說說你的猜測吧?」烏鴉卻並不放過凱文。

凱文無奈:「你是否覺得你十分重要?以至於國家層面還是優先考慮保住你的性命,在先確立你不能死的前提下,讓法律工作者進行辯解?」

烏鴉嘆息一聲:「可能是我有點自大了些。」

「我還是沒有辦法回答你,」凱文回答,「你確實是特殊的,事實上也沒有人希望你死。即便是被你刺殺的王立學院校長,也沒打算讓你死。也許是兼而有之吧。」

烏鴉抬頭看向柵欄外面,嘆息一聲:「我關在這裡之後,想了很多。其實我也一直在想,我做的到底是對是錯?當我啄死那個分身的時候,我確實以為我成功報了仇,然而我的感覺卻……」

「因為從內心深處,你並不憎恨校長,」凱文卻是一針見血,「你復仇更多的是處於責任,你覺得必須要給你的妻子,你的同胞一個交代。而並不是單純的憎恨,我說的對么?」

烏鴉陷入沉默。

「出於責任而復仇,出於憎恨復仇,其心情會有微妙的差別,但其實關係也不大。只要意志足夠堅定,不論出於何種心情,復仇這個動作終將進行,」凱文回答,「然而復仇的方式卻有多種多樣。」

「設計精妙的計畫,繁雜的步驟所弄出的刺殺方案固然是復仇的方式,但你知道么?即便你真的刺殺成功,你也只是曇花一現。在歷史的長河中,你甚至都不見得會被記錄。」

「格雷死了,曾經的鸚鵡大妹子死了,我們都會祭奠。狗頭人公主死了,狗頭人那邊會祭奠。所有英雄死了,都有他們的同胞祭奠。這種祭奠甚至成為一種文化,代代流傳與後世,只要國家不滅,民族不亡,那麼他們的事迹將永遠存在下去。」

「而你呢?你沒他們英雄嗎?我不覺得,」凱文坦然開口,「你為自己的同胞復仇,以自己生命為賭注,這氣魄絕對不輸給一般英雄。但誰會祭奠你?」

「如果校長抬手將你秒殺,你就直接成為歷史的塵埃。也就我會祭奠你一下,其他都沒了。你的英雄壯舉,最終變成了自嗨。你自以為英雄的死去,而實際上別人都不知道有這事情,以為死了一隻普通烏鴉。」

烏鴉張了張嘴,似乎想反駁什麼。

凱文接著說:「所以真正重要的,首先還是要把你的同胞搞出來。等待第二批烏鴉開智計畫的批准,當整個種族培養出來之後……」

「真到那時,恐怕我也沒機會報仇了。」烏鴉接了一句。

「也許吧,但是總要做一些取捨,」凱文回答,「報仇是給死去的同胞一個交代,而培養新烏鴉,是給未來一個交代。你會選擇什麼?」

烏鴉陷入沉默。

「我不想討論報仇對錯問題,但應該知道什麼情況下,做什麼事情。我國曾經也被多國侵略洗劫,那依照報仇理論。如今我們也應該過去反侵略一番?」凱文反問。

「可以嗎?其實按照軍事實力而言,大多數國家已經不是我們對手,要打是沒問題的。要找理由也不是很難,帝國人找了一根骨頭就能當理由,」凱文自問自答,「即便是禁咒問題互相制約,但依然有很大的可操作空間。但為何我們不打?」

「撇開那些大道理,熱愛和平之類的空話。主要是因為沒有利益,或者說利益不夠,」凱文回答,「所以說治國者很冷靜,因為利益是服務於現在和未來,而復仇僅僅是服務於過去。但我們是否就不報仇了?也不是。發展和復仇本身並不衝突。當我們成為天下第一之時,帝國的高傲將被徹底擊碎,所有的一切將以我們為中心。這本身就是復仇的一種方式。」

「回到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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