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吟遊詩人從軍記 第一百五十一章 所謂宗教

中午1點左右,在精靈族邊境叢林內的教堂外,人群已經開始漸漸聚集。不過精靈族林子大,人卻不多,而且畢竟對光明教會不是主要信仰,來的人不過稀稀拉拉五六十個。

但這也已經教堂神父很努力的結果,本質上信仰不同,本身就很難僅靠嘴來傳教。光明教會還算有一個巨大優勢,那就是他們的光系恢複法術的確相當不錯,但精靈族的自然法術同樣也能做一定的治癒,效果孰強孰弱,也是各說各的,也所以光明教會在這裡本來也不是必備的。

兩名神父,五名修女,七個從人族帶過來的虔誠教徒,構成了這個小教堂的全部。他們沒有太大的攻擊力,神父會一些法術,但治療為主,如果實戰,兩個士兵基本就能制服他。

事實上前往大國傳教,如果派出實力高超的人是比較忌諱的,實力強悍的人等於一個軍隊,隨隨便便跑別人境內「駐軍」,作為同等大國是很難答應的。而有些小國則反過來,畢竟大國來「駐軍」等於是給了他庇佑,給了他安全。

一般教徒派出去之後,都會常駐這邊,只是偶爾會有一些外出。但如果長時間沒什麼作為,傳教傳不動,發展教徒太少的話,自然也會被總部換人。這邊從教徒到神父,已經換了三批,實在是這裡的熊孩子太強了。

熊孩子有熊孩子的優勢,那就是童言無忌,他們都是孩子,說什麼也不會太忌諱,神父也不能給他們上綱上線,而且這裡是精靈族,不是他們自己的地盤。同時這些熊孩子自己也開始衍生出一大套理論,他們已經將光明教會視為敵人,並且隨著時間越長,他們思考辯證越仔細,也就越難被忽悠。

在熊孩子眼中,他們做的是偉大的事情,幾乎就是「拯救世界」同一個級別。他們鍥而不捨,不懼艱險,而且時間越長越有經驗,智力極高,再加上失敗也沒什麼不可接受的懲罰。別看是熊孩子,但實際上已經是「異教徒」級別。

而這邊精靈族大人對孩子也不怎麼管,就看著這些號稱是神的僕人,卻連熊孩子都搞不定,對他們的嘴炮也都保持懷疑態度。少數入教的人,大多是接受了他們的治療,又聽著他們的教義,感覺不錯,那就信了。但這種信,比之那種虔誠的教徒還差的遠。

今天又是個大日子,教堂搞來幾桶魚準備來個活動。事實上光明教會沒有放生之類的活動,這其實是精靈族的自然教活動。不過本質都是慈愛之類的道理,光明教會為了入駐,也可以做一些改變。

「啊,我很高興今天來了這麼多的人,」其中一個大鬍子神父一手捧著聖經,一手捏著十字架對著大家滿臉微笑,「這是一個重要的日子,今天我們將從可惡的屠夫手中,解救一批可憐的魚。他們原本由家庭,有孩子,他們原本由幸福的生活,但可惡的屠夫抓住了他們,要吃掉他們。這太可惡了。」

「明明可以吃果子,可以麵包,為什麼要吃魚?為什麼要吃活物?」神父一臉悲憤,「他們殺魚的方式也十分殘忍,就在魚還活著的時候,還在跳的時候,一刀對著肚皮割上去,血流一地,掏出內臟,完了之後直接放油鍋里炸,直到這會兒,魚都還是活的。簡直難以想像。」

底下人發出一陣噓聲,精靈族不少人還保留素食主義,這裡又全是信徒,自然很容易被帶入節奏。

凱文已經來到最後一排,他只是左右看看,觀察地形。這類光明教會的說辭理論,他早就聽的耳朵起繭,但想要反駁他,還真不容易。你要跟他說植物也有生命怎麼能吃?他也可以跟你說「吃果子,但果樹不會死,吃魚,魚就會死。多殘忍。」詭辯這種東西,有時候還真不是掌握真理就行。

幾乎每一個神父都是嘴炮高手,水平都不亞於一般吟遊詩人,而且關鍵在於這裡都是信徒。是神父的主場,神父說一句屁話下面都當做真理,凱文就算說出真理,別人也當屁話。

「其實我仔細研究過精靈的自然教義,你們崇拜的是自然女神,自然女神給了你們最初的生命。而我們崇拜創世神,創世神創造了一切,我們認為……」隨後這位神父開始了漫長的胡扯。

凱文在後面聽得明白,其實這只是外來教會進入新地方,必然要進行一些融合。比較溫和的方式自然是尋找雙方教義中類似的地方,然後通過嘴炮,最終表示兩個教會其實就是一個意思,創世神可以身化萬千,他萬能無敵,你們的自然女神就是他的女兒,然後找出聖經上的某某人給套上去,再巴拉巴拉一大堆。

似是而非的東西,本來就很難辯證。無神論者自然可以說:「你把你們的神叫出來啊。」對方也可以反駁:「你把國王叫過來啊。你看不見就是沒有么?那你叫不來國王,是不是也可以說國王不存在?」然後他們再反問:「沒有神,人從哪兒來?父母生子女,那最初的父母是誰?當然是神了。」……

凱文小時候曾經不止一次嘗試過辯論,但效果都不佳。但即便如此,凱文依然沒有被光明教會說服。在他看來,要是信了你們的鬼話,那簡直是對自己老爸最大的侮辱。

但小時候能做一些辯論,如今長大了反而不能開口。教會的絕對權威性,代表成年人說話必須符合教會教義,否則很可能被弄成異教徒。凱文也只有在山洞裡臨死前,能對著斯達特說點真話。

巴拉巴拉一個小時,說完又帶著大家唱讚歌,唱完讚歌再默默禱告。凱文也不得不低頭裝個樣子,即便不信但這種場合還是低調點好。也尊重一下他們的習俗,昂著頭嬉皮笑臉,會被人打的。

「為了確保我們的魚能完美的回到他們的家庭,我們沿河看一看吧,也防止有人故意搗亂。」禱告完畢,神父終於開始進入正常程序。眾信徒也微笑點頭,他們當然知道誰會搗亂,這都是日常了。

信徒們各自散去,沿河漫步,幾個修女和人族教徒顯然更加謹慎,他們仔細沿河檢查,顯然他們也估計到熊孩子可能來搗亂。雙方「爭鬥」的久了,神父也會有很多經驗。

片刻之後,眾教徒回來:「沒什麼問題。」

「好,」神父點頭,然後親自彎腰把桶里的魚撈起來,「那就讓我們給他們新生吧!」

說完手一松,魚跳入河中,噗通一聲。眾教徒啪啪鼓掌,臉上都洋溢著笑容,彷彿就這一個場景也非常欣慰。

「讓我們再為這條魚禱告。」神父又畫十字,隨手還放了一個光系法術。其實也就是照一下水面,讓人感覺他們的禱告真的傳遞到了一樣。

「好的,讓我們再來下一條。」神父再拿出一條,然後一樣的程序,放生,鼓掌,禱告,照一下水面。

凱文不由一怔,心說難道這放生還是一條條放?但轉念一想也能明白,教會有時候為了提高凝聚力,必須安排一些長時間的活動。把一些簡單的事情弄得十分複雜,信徒們長時間聚在一起,即便感覺在干蠢事,但發現身邊有這麼多人和自己一起干,那就會對這件事情的意義篤信不疑。

只是這樣一來,熊孩子炸魚的計畫就不易實施了。他們一條條放,熊孩子只能炸一次,難道就炸一條魚么?成果太小了。或者神父也算到可能會來的破壞,所以才一條條放,盡量避免「傷亡」。

「哦,我們又放生一條,」神父很高興,「雖然過程很枯燥,但我們做的事情是有意義的。」

凱文在後排皺眉思考,也考慮過是否要用自己擅長的嘴炮對噴,但想來想去,沒有勝算。這邊也沒個賣魚的市場,不然凱文跑去再買個三桶魚給神父,讓他一條條放生。

眼見神父放了一半,凱文終於有了主意,開始舉手發問:「神父,我在後排看不見,能否到前面近距離感受一下?」

神父早就看見凱文,在眾精靈族中有一個人族其實比較顯眼,他欣然點頭:「當然可以,我的孩子,來吧。」

凱文當即高興的擠上去,甚至越眾而出走到平台上。神父急忙阻攔:「你不能上來,這裡是我站的地方。」

「哦?是這樣的嗎?」凱文回頭問眾教徒。教徒當然齊齊點頭。

「快下去吧孩子。」神父很慈祥。

「咦?桶里有魚死了?」凱文突然驚叫一聲。

眾都大駭,神父急忙回頭看捅,卻見魚都活的好好的。不由皺眉:「孩子,不要說謊。」

「你看,這條魚,他一動不動,沉在最底下,還沒死嗎?」凱文很天真。

「孩子,」神父笑,「他沒有死。魚死的話,會翻肚皮浮上來。」

「原來是這樣。」凱文趁此機會又走進兩步。然後突然人一陣抽搐,直挺挺倒下來,順手一推,把剩下的幾桶魚全推河裡,連捅帶魚發出巨大的噗通聲。

「怎麼了?」眾人都驚訝,神父急忙蹲下身子檢查。而凱文依然倒地不起。

眾信徒議論紛紛,不少人想起剛剛神父說:「你不能上來,這裡是我站的地方。」果然不能亂站位置,神父的話很重要。而神父卻是疑惑不解,下意識一個光系檢查法術上去,卻覺得這人應該沒什麼問題。

「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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