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沒有回應,依然笑容熙和,神色平靜地看著他。
但有些時候,沒有回應反而是最好的回應,因為這種答案不會騙人。
明白了一些東西的遐來王普仁德臉色稍稍有些發白。
他略顯苦澀的抽動著嘴角,拳頭也握的很緊,但似乎為了不讓氣氛在繼續尷尬下去,他只能自己想辦法轉一下注意力。
普仁德打開自己從外面帶來的食盒,露出了裡面晶瑩剔透,甚至活蹦亂跳的雪白冰蝦,並且強顏歡笑地解釋道:「阿嫻,你看!這是新任雪國大使贈送給王室的禮物,在雪國的產量極為稀少,是一種味道鮮美可以生吃的美食。阿嫻你嘗嘗?」
但面對普仁德的討好,女人只是看了一眼,就淡淡地笑著說:「不了,最近沒有什麼胃口。而且,畢竟是一種生靈,生吃有傷天和,還是放生了吧。」
「呃——」
普仁德看了看食盒裡雪白的冰蝦,又看了一眼面前滿臉慈愛的女人,只能略顯無奈的揮了揮手,這時候,有個男人出現在建築里,然後揮手攝取食盒後轉身退下。
女人看著男人離去的背影,神色微微一頓,許久才笑著說道:「許先生畢竟是位傳奇者,身份和普通超凡者不同,一直像保鏢一樣跟在您的身邊,時間長了終究是有些不太好的。」
「沒事,許先生不會介意的。」普仁德搖了搖頭道。
畢竟,普仁王室背後最大的支持者就是世情本物教派,這位許先生既然是出自世情本物教派的傳奇者,那麼保護一國之主的安危似乎正是本職工作。
「他不說,難道您也不問嘛?」女人淡淡地說著。
普仁德看了女人一眼,似乎想到了什麼,神色若有所思。
微微沉默了片刻之後。
「許先生——」他叫了一句。
之前離開的男人聽到召喚去而復還。
「王。」
「許先生。」遐來王普仁德笑著問道:「先生跟了我這麼久,有沒有想過換一個工作環境?」
對面被稱之為許先生的男人微微抬起頭,不動聲色的看了女人一眼,然後耷拉著眼皮欠身道:「全憑王上做主。」
「呃——」
遐來王普仁德似乎愣了一下。
若是許先生心生拒絕,自然會找個借口提出來,但如今對方卻是一副憑他做主的模樣,這裡面顯然是有些問題的。
他微微看了一眼對方的許先生,然後又偏頭看了一眼笑吟吟地對許先生對視的女人,突然臉色煞白,就連身子都微微一個踉蹌。
「王上,您怎麼了?」女人收回視線,坐在那裡關心的問著,它揮了揮纖細的素手指了指,一旁的許先生頓時上前攙扶著普仁德。
看著對方二人略有默契的模樣,遐來王突然想到,他好像從未認識面前的這兩個人到底在想些什麼。
「沒、沒事。」
略顯苦澀地搖了搖頭,普仁德摸了摸自己微微有些發綠的臉,然後有些魂不守舍的問著:「許先生,想去哪裡?」
「全憑王上做主。」
許先生還是那句老話,表情也是一副你讓我去哪兒我就去哪的模樣。
想讓你去死!
這一刻,普仁德眸子突然閃過一絲戾氣。
「讓許先生去國史院吧。」坐在那裡的女人淡淡地說著,好像只是隨口插了一句話一樣。
遐來王普仁德聽了,神色頓時出現了猶豫,但似乎並不想明面的拒絕女人的要求。
「王后。」這個時候,一直未曾表態的許先生突然說著:「在東遐來王室是不得干政的。」
「我忘了。抱歉。」女人露出了恍然的表情,有些苦惱的揉了揉太陽穴道:「看來最近因為懷孕的關係,記性的確是有些變差了。抱歉,讓王上難做了。」
「沒、沒有。」遐來王普仁德站在哪裡,神色稍稍有些局促。
他微微握緊了自己的手掌,想了片刻才說著:「我來想辦法……不,我會促成此事的。」
這個從小生在王室,口碑兩極分化,不知民間疾苦的遐來王普仁德,竟開口做出了允諾。
看著遐來王普仁德明確的發出了表態,女人平靜地笑了笑,也沒有表現出什麼高興的樣子,彷彿這種事情和她沒有任何關係一樣。
她只是從身後的躺椅里掏出一團綠色的毛線,然後又拿出了已經織了一半的半成品,繼續自己閑暇無聊時所做的工作。
「阿嫻,不要太過勞累了,這種事情交給僕人去做就可以了。」遐來王普仁德勸著說道。
但女人卻搖了搖頭道:「這是我給王上織的毛衣,畢竟是第一次織毛衣,手藝雖然不好,但卻有著特別的意義。」
「給我的?」
普仁德微微愣了一下,他看著那綠色的毛線,和已經織了一半的半成品,微微張了張嘴,但卻沒有說出什麼話來。
其實,他想說他討厭綠色的衣服。
但一想到這畢竟是阿嫻親手織的,那一切好像又可以接受了呢!
「竟然還有帽子!呵——許先生,看看,我若穿上是不是會很合身?」
「嗯。的確很合身。」
……
……
「一直有人盯著我們。」於柏舟用力的拉上窗帘,忍不住皺了皺眉。
「他們盯他們的,只要不限制我們的自由,問題就不大。」陳丘頓坐在大廳的沙發上看著說:「況且,把頭都不急你急個什麼東西?」
「呃……」於柏舟湊了過來,跪坐在沙發上問著:「把頭躲在屋子裡小半天了,難道一直在睡覺?」
「你自己去問啊?」
「呃,我可不敢。」於柏舟聳了聳肩:「我怕看到不該看到的東西,容易遭遇滅口之災!」
「倒是有些自知之明。」
「什麼自知之明?」
顧孝仁的聲音突然傳遞過來,二人回過頭,看著對方從樓梯口處緩緩走下。
「把頭。」
兩人站了起來,陳丘頓也合上了書本。
「我們在說外邊有人盯著我們的事情。」於柏舟搶先說著。
「先不用搭理他們。」顧孝仁站在那裡,然後手掌一番,說道:「這個給你們。」
他的手上突然多出了幾頁泛著光芒的超凡之書。
看著眼前的東西,感應到腦海中的回應,於柏舟與陳丘頓的神色頓時有所觸動。
因為意識海中顫抖的超凡之書是做不了假,這定然是二人本源之書的其它部分,所以才能引起超凡之書的感應。
「這些是?」
「別問來路。」
顧孝仁淡淡地說著,也將手裡的東西遞了過去。
這些東西除了有一部分來自於原國之外,剩下的都是顧孝仁從天文會的其它半神手裡交易過來的添頭。
事實上,他呆在了房間里小半天,自然是為了參與了天文會的例行會議,並且從那幾個半神的身上交易到了一些殘缺的超凡之書,這是這幾個月來祂們發動各自渠道所收集到的成果,眼下都被顧孝仁以極少的神話物質換了過來。
而陳丘頓與於柏舟眼下算是他的馬仔,顧孝仁自然不會吝嗇這些關乎他們超凡之路的事物收集。
雖然那幾個傢伙收集的東西的確是不算多,其結果也並不能讓顧孝仁滿意。
除此之外,顧孝仁還從那幾個傢伙的口中得到了一個頗為意外的消息。
就是他們原本打算狩獵的那位半神,竟然跑到了天南海域。
這倒是讓顧孝仁稍稍有些奇怪。
因為龍王應該就隱藏在普仁港附近,而那位原本被狩獵的半神,應該是名叫櫟園的,這傢伙好像是稷山靈修會的二五仔。
那麼,這位二五仔半神出現在天南海域,是否會與龍王有關呢?
若是櫟園出現在天南海域,或者就是沖著普仁港來的,那大概率肯定就是和龍王有些關係了。
那麼祂的目的是什麼?
是從某個渠道中知曉了一些龍王轉生的內情,準備來干擾那位龍王東山再起可能的。
還是有其它的打算?
對於這個二五仔當初怒觸封禪之山的行徑,顧孝仁始終秉持著兩種看法,一個是這傢伙的確是稷山靈修會的叛徒,裡應外合僅僅是為了破壞那位龍王的封禪儀式,另一種,自然是還有其它不為人知的目的。
尤其事後從原國情報院里的渠道中得知,這位龍王玩了一手金蟬脫殼,這更是讓顧孝仁有了些許猜測。
或許,在事件表層所顯現的事物面前,還隱藏著以一些視野之外的東西,似乎有什麼幕後黑手在一直操控干擾著這一切。
櫟園說不定就是攪動池水的那根棍子。
如果櫟園真的來了普仁港,那麼,這個地方勢必又要成為災禍連綿之地了。
想到這裡,顧孝仁也顧不得和陳丘頓與於柏舟解釋什麼了,而是轉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