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入天文會這個草創的隱秘組織,顧孝仁並沒有多少心理負擔,畢竟一群傳說生物願意帶他玩,而且也不用他來衝鋒陷陣,相對來說好像並沒有什麼壞處,哪怕這裡面可能隱藏了某些糾葛,比如那位神秘的冥王,但短時間內大概是不用他親自去面對。
顧孝仁存疑的是,對方說有辦法幫他跨過傳奇者的那道門檻。
嗯,哪怕他目前還沒有找到那條路,但如今的顧孝仁也不是超凡小白了,對於各大流派突破成為傳奇者的問題,他多多少少還是有所了解的。
總的來說,因為流派的不同,超凡特性的影響,以及超凡之書的能力側重等原因,每個人突破傳奇者的方式都不太一樣。
像戰爭教派那種,肯定是與戰爭有些關係的,但內中詳情那差別就十分大了,這絕非是掀起一場規模足夠大的戰爭,就能滿足所有的晉陞因素。
不光是戰爭還分為許多種的原因,就算是戰爭造成的嚴重後果,也可能會對晉陞者帶來某些不可預知的詭異結局。
汝之蜜糖,彼之砒霜。
這句話在超凡領域一樣適用,因此每一位超凡者在面臨傳奇門檻的時候,都要想方設法找齊自身所要晉陞的傳奇因素。
但到目前為止,顧孝仁連一個晉陞因素都沒有觸及到,更不要提找全了。
他自己都沒有辦法找到那些打開傳奇之門的「鑰匙」,一個神秘的冥王竟然說能幫他跨過那道領域,晉陞為傳奇者?
對方知道他最根本的超凡之書是什麼嗎?
知道他需要走一條什麼樣的道路嗎?
如何才能聚集晉陞傳奇的所有因素?
這些都是個問題。
難道這位神通廣大的冥王,會比顧孝仁更了解自己不成?
這讓他產生了某些疑慮。
顧孝仁沒有明確回應這種事情,羊舌也不逼迫,而是淡淡地提醒了句:「如果你還在白雲港的話,最好遠離那裡。」
遠離白雲港?
嗯?
羊舌並不知曉自己已經離開了白雲港嗎?
自身身上有反探知之力,無法讓大荒落流派的傳說生物推算,這倒算是個因素,再加上稷山靈修會干擾了雲國的命運之力,使得這片國度的前途變得更加撲朔迷離,命運之河一片渾噩,哪怕是大荒落流派的半神也未必能推算到一切。
但那位雲女曾經在自己的身上留下了標註,在沒有屏蔽的情況下,還可以破開稷山靈修會的封鎖干擾,將顧孝仁拉入睡夢中的,難道這種手段都無法定位他現在的處境嗎?
他看了雲女的神像一樣,對方毫無反應,宛若只是一縷輪廓投影。
「白雲港出了什麼事?」顧孝仁想了想,最後開口問著。
「有傳說生物盯上了那裡。」羊舌如此說著。
顯然,祂所說的傳說生物,應該不是稷山靈修會的成員。
「原國?稷山大本營?世情本物教派?」顧孝仁眯了眯眸子:「總不會是慈幼局的吧?」
看著羊舌沒有反駁,顧孝仁稍稍有些吃驚:「真是慈幼局的傳說生物?」
「白雲港出現了一位龍女,慈幼局好像對那位龍女很感興趣。」身為大荒落流派的半神,羊舌似乎察覺到了什麼。
慈幼局會對那位龍女感興趣?
嗯,顧孝仁的第一想法,大概就是【血肉魔盒】事件的延續。
當初稷山靈修會出手,坑了盟友一把,導致黑黃芪身死,【血肉魔盒】被奪,最近也只有這樁事件才能有可能成為稷山靈修會和慈幼局爆發衝突的導火索。
只是,黑黃芪雖然是位傳奇者,但應該是沒有那麼大本事引起一場傳說之戰的,那麼只能是慈幼局的聖物【血肉魔盒】了。
難道這個所謂的【血肉魔盒】,對慈幼局竟然如此重要?
顧孝仁心中一動,忍不住向羊舌詢問:「羊舌先生可曾聽過慈幼局的【血肉魔盒】?」
「【血肉魔盒】?」羊舌微微抬起巨大的黑山羊頭,那長長的鬍鬚深入了虛空,似乎在窺探某種命運之力,許久,祂才甩了甩長須道:「原來如此。」
「慈幼局想要用那位龍女換回【血肉魔盒】嗎?」顧孝仁猜測問道。
「【血肉魔盒】是換不回來的。」羊舌眯了眯眸子,仰望虛空道:「這裡面的水,比想像中的還要深。」
「什麼意思?」顧孝仁愣了下。
「如果吾告訴你,拋開稷山靈修會與慈幼局不談,【血肉魔盒】背後牽扯的傳說生物可能不下於兩位數,你還敢繼續窺探嗎?」羊舌甩了甩長長地鬍鬚道:「吾是不敢的。」
嗎的,說的好理直氣壯的樣子。
不過,這種事情也讓顧孝仁忍不住心底發寒。
還好當初有了黑黃芪那個替死鬼,顧孝仁沒有成功的奪取【血肉魔盒】,否則,兩位數的傳說生物在算計著這種事情,估計是牽連了數個大教派的相關利益,嗎的,這就是一個天大的坑啊,若是破壞了這麼多傳說生物的圖謀,估計腳前輩真身出手都未必救得了他。
只是,如今【血肉魔盒】應該是在門之國,如此說來,那群傳說生物的目光豈不是都在注視著那裡?
惹不起惹不起啊。
一場關乎生死攸關、國破家亡世俗戰爭,也不過是某些傳說生物的利益遊戲罷了。
怪不得無論是人,還是神都想往上爬,因為只有處於最頂端,才有可能擺脫諸神遊戲中棋子的命運。
在夢境中,那位纁玄之神和雲女兩位好像都只是某種形象投影,並沒有與顧孝仁發生任何交流,但顧老二卻從羊舌那裡淘到了不少情報。
天亮之後,顧孝仁睜開眼睛,卻並沒有起床,而是再次閉上眸子,來到了四季夢境中。
嗯,他打算將之前的事情告訴腳前輩,看看腳前輩是否能給出不一樣的看法。
面對顧孝仁的詢問,腳前輩也只是淡淡地說了句:「天文會可進,但冥王不可信。」
顧孝仁微微一愣,忍不住問道:「腳前輩認識那位冥王?」
「不識。」
「那為何?」
腳前輩懸於半空,淡淡地看了顧孝仁一眼:「汝喜歡被祂人為汝安排好的路嗎?」
顧孝仁聞聽皺了皺眉,然後搖了搖頭。
腳前輩繼續說道:「既然不喜,就不要走。因為走錯了路就回不了頭。祂人的路終究是祂人的,而不是汝自己的。」
顧孝仁聽了若有所思。
良久,他忍不住笑著說:「看來,腳前輩已經成為了一個合格的朋友了。」
「嗯?」淡淡地童音似乎罕見地充滿愣了疑惑。
「因為只有朋友,才會在意朋友的想法啊。」顧孝仁雙手一攤道:「朋友才會詢問你想做什麼,而不是我想你做什麼。」
而他想要做什麼,大概從來都沒有人問過。
想到這裡,顧孝仁若有所覺,忍不住眯了眯眸子。
做人呢,最重要的是靠自己。
……
……
顧孝仁來到了意識神國的某處山丘之上。
遠方,沿著湖泊的平地上已經多出了大大小小的帳篷了。
這些都是顧孝仁從白雲港帶出來的普通人。
或許因為他的這種行為讓不少人遠離了戰火,但變相的來到了一個陌生的地方,那些普通人大概也不會有什麼好的感受。
站在山丘的一端,看著肉眼難以窺視的眾生雜念冉冉升起,匯聚在穹頂,顧孝仁若有所思。
他想了想,最終變成了一個衣衫襤褸的苦行者,住著一根長長的竹棍,來到了這片營地之中。
嗯,大多數人都是無所事事的,躺在草地上,或者渾噩的發獃,哪怕顧孝仁出現之後,這裡的人也沒有太大的反應。
最初的時候,這些人可能還會因為身處陌生地帶產生某種不安,對於自身的命運報以忐忑,但當一群「神使」出現之後,並且提供了大量的食物,這些人才擺脫了某種警惕心理,並且自發的抱成一團,開始沿著湖泊修建營地。
只是,隨著時間的流逝,這些普通人的狀態似乎愈加不對了。
食物方面有「神使」每天統一發放,這導致人們不在因為食物的問題而發愁,繼而將心思放在了其它的方面上。
比如說精神寄託。
行走在周遭的幾個營地里,除了暗中滋生的罪惡,顧孝仁察覺到了幾個帶有宗教性質的組織雛形,已經開始出現在營地之中了。
這只不過是短短的八九天的時間裡。
其實手段無非也就是那一些,坑矇騙,而且漏洞百出,難以自圓其說,但偏偏卻有不少人信了。
脫離了外界的大環境,沒有了各種限制與生存壓迫,眼下生活在意識神國里這些人似乎被迅速同化,彷彿是圈養在草地里的綿羊,短短數天就已經完成了領地的劃分,還自主的構建了封閉小循環的社會形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