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四章 我在叛軍當少帥的那些年

天色剛剛泛著白,但卻依舊顯得陰沉沉的,陽光被厚重的雲層遮擋,哪怕是冉冉升起的烈日,也無法透過這一層層陰霾。

滿目瘡痍的建築冒著青煙,零星的炮火和槍鳴聲依然會響起,在這座已經變得寂靜空曠的城市裡,略微顯得有些吵鬧了。

一個衣衫襤褸的流浪漢背著竹簍,面容消瘦,滿臉的鬍渣,他正在用一根光滑的竹棍不斷的在殘破的建築里探索著。

「嘩啦——」

流浪漢一腳踩空,大片的石礫廢墟發生塌陷,露出了前方一個巨大無比的深幽坑洞。

那坑洞直徑足有數百米,下面漆黑晦暗,不知道有多深。

因為半人多高的石礫廢墟遮蔽了視野,一時間,流浪漢竟然沒有察覺到前方有如此巨大的一個深淵。

他連忙退了幾步。

但石礫廢墟塌陷卻帶起了連鎖的地質反應,轟鳴聲突然響起,其中一個方向的大片土方隨之崩解,沒入了前方深不見底的深淵裡,漸漸地形成了一個巨大的斜坡。

流浪漢早就跑到了不知多遠。

直到那片區域的土方崩解結束,響聲也不見了蹤跡,流浪漢猶豫了片刻,才一瘸一拐的走了過來,目光也順著斜坡落到了深淵之中。

一個一閃一閃、冒著紅色光芒的東西引起了流浪漢的注意。

他揉了揉眼睛,發現自己沒有看錯。

流浪漢四處瞄了幾眼,扔下了手裡的竹棍,卸下了背後的竹簍,然後順著斜坡,開始嘗試著朝著深淵之下探去。

斜坡極陡,流浪漢斜著身子,雙手卡在石礫廢墟中,一點一點的靠近紅光。

不知道多久,流浪漢已經氣喘吁吁了,也終於來到了深幽晦暗的深淵底部,到處都是湧出的地下水,他看到了漆黑泛光的水面上,那閃爍著紅光的事物。

流浪漢捲起褲腿,雙腳沒入了水中,靠近了從水底閃爍的紅光。

他伸出乾枯黑瘦的手,在水底嘗試的撈取。

在手掌觸碰到紅光的那一瞬間,流浪漢感覺到指頭好像被什麼鋒利的東西劃破了一樣,他頓時「嘶」了一聲收回了手,忍不住到吸了口涼氣。

手指已經血流涌注了。

那閃爍紅光的事物竟然鋒利如斯!

果然不是俗物。

流浪漢感覺到自己撿到的東西好像有些不一般,他連忙從懷裡撕扯出了一塊布,然後纏住了被割傷的手指,目光也在四周尋找了一下,隨後利用在廢墟里尋找到的一些已經濕透了的書本,以及不知道是什麼皮,將那東西包裹了起來。

竟然是一枚顏色泛紅的槍頭。

流浪漢打量了幾眼,然後邁著步伐走向斜坡,最後一點點的離開了這處深淵。

來到了廢墟旁,流浪漢的目光在四處打量,他皺了皺眉,尋找了好幾遍,竟然沒有發現自己之前放在地上背簍與竹棍。

「噹啷——噹啷——」

熟悉的聲音映入了流浪漢的耳畔,他微微愣了下,然後順著聲響,來到了一處已經垮塌了一半的建築里。

那橫樑下面冒著青煙,地上也裹著火炭,一個年紀不大的年輕人坐在那裡,一邊手裡拿著個竹棍在捅著火炭內的紅薯,一邊拿著個撥浪鼓輕輕地搖晃,發出了清脆的響聲,而他身旁放著的竹簍正是流浪漢留在廢墟之中的那一個。

流浪漢走了進來,目光一直沒有離開撥浪鼓,好久,他才咽了口唾沫,張開滿是鬍鬚覆蓋的嘴唇,略顯沙啞的說著:「鼓,我的!」

年輕人抬起頭看了流浪漢一眼,目光自然而然的落到了對方手中包裹的殷紅槍頭上。

他眯了眯眸子,輕輕地晃動著手裡的撥浪鼓,發出了清脆的聲響,然後指了指那殷紅的槍頭,也學著對方的語氣說道:「槍頭,我的!」

流浪漢微微一愣,然後瞥了一下手裡的槍頭,又看了一眼面前表情極為認真的年輕人。

直覺告訴他,這個年輕人沒有在開玩笑,對方散發的氣息有些不好惹,也有些危險的樣子。

流浪漢想了想,將手裡的槍頭放在地上,然後用力的滑到了年輕人身邊,嘴裡還衝著年輕人說:「槍,給你。鼓,還我。」

年輕人似乎有些意外。

畢竟,那槍頭一看起來就有些不凡的樣子,眼前的這個流浪漢竟然願意用這種東西,換回一個看似沒有什麼用處的撥浪鼓?

嗯,這個撥浪鼓一定對他很重要。

「接著。」年輕人將槍頭收起,然後將拔浪鼓扔了過來。

流浪漢雙手接住,愛惜的檢查了一下,還扯著袖子在上面仔細的擦了擦。

年輕人:「……」

做完了這一切,流浪漢將撥浪鼓放入懷裡,隨後就打算轉身離開了。

但身後年輕人卻撥開炭火,淡淡地笑著說:「剛烤好的番薯,要不要來一個?」

流浪漢停下了腳步,回頭看了對方一眼。

那年輕人正吹著氣,雙手捧著一個番薯,剝開了焦糊的表皮,露出了裡面金黃滾燙的果肉,宛若滴落的、紅黃相間的岩漿一樣,冒著熱氣,還沁著糖心。

看起來就很好吃。

年輕人吃著香甜,嘴裡還說道:「如今的白雲港,你大概找不到這麼可口的食物了。」

流浪漢忍不住咽了口唾沫,他想了想,最終坐在了年輕人的對面,然後眼巴巴的盯著他。

「自己拿啊。」

有了主人的應允,流浪漢也不怕燙,直接伸出黑瘦的手掌,從火炭里拿起了一枚焦褐色的番薯,然後撥開表皮吃著。

年輕人看著流浪漢慢條斯理的吃著,尤其是坐姿和賣相,一點也不像是流浪漢的樣子,像這種肌肉記憶,大概需要很久的時間來養成。

估計以前也是家境不錯的。

似乎想到了什麼,年輕人一邊吃著,一邊笑著問道:「叛軍入城,白雲陷落,能逃的人都逃了,你為什麼還會留在這兒?」

流浪漢不說話,但年輕人接下來的一句,卻讓他神情一頓,眸子也微微一凝。

「還想殺什麼人嗎?」

他停下了進食的動作,雙手捧著番薯,目光灼灼的看向了年輕人。

「不要試圖對我發起攻擊。」年輕人繼續吃著番薯,淡淡地說道:「遵循你的本能,出手你會死的。何況,我又不是你的敵人。」

流浪漢神情頓了頓,打量了年輕人一眼,然後若有所思的繼續啃著番薯。

幾分鐘後,將番薯啃食一空,流浪漢舔舐了剩餘的碎渣,然後才正襟危坐,目光凝視著年輕人,試圖交流道:「你,會長?」

「會長?」年輕人想了半晌,才猜到對方所說的是什麼意思,他搖了搖頭說道:「我不是你們的會長,但我應該認識他。」

畢竟,對方的會長應該就是老雲同志嘛,復仇者共助會的幕後黑手,就是現在也不知道情況怎樣了。

是已經聽從了他的勸導,準備離開白雲港,還是落入了某些傳說生物的手裡。

那位外聯部的部長是生是死,這些他都不知情。

顧孝仁坐在那裡想著事情,對面的那個流浪漢也漸漸的陷入了沉默。

良久,流浪漢才張開滿是鬍鬚覆蓋的嘴,忍不住問了句:「你,能幫,找人,嗎?」他幾乎是一字一頓的問著,目光里有渾濁的光芒閃過。

「找人?」顧孝仁微微一愣,然後問著:「找什麼人?」

流浪漢聞聽開始在身上翻著,他掏出了一張紙,然後小心翼翼的打開,隨後將紙張顫巍巍地遞了過來,表情也是一副緊張的樣子。

顧孝仁看了對方一眼,伸手接過,目光也自然而然的落到了紙上。

是一幅畫像。

一個年紀不大的小姑娘,估計也就是四五歲的模樣。

「你要找她?」顧孝仁恍然問著。

流浪漢點了點頭,表情出現了劇烈的反應:「女。」他嘴裡吐出一個字,然後指了指自己,還伸出了兩根手指,又握緊了拳頭。

似乎已經很久沒有說過話了的緣故了,流浪漢的語言表達能力已經開始退化。

但顧孝仁還是搞明白了一些的事情。

總之,算是人為的人間慘劇,而且,應該是與某個勢力脫離不了干係。

作為某個復仇者小隊的成員,流浪漢經常針對那個服務於某些勢力的外圍組織進行暗殺,大概就有這些陳年往事的相關因素。

顧孝仁想了想,然後拿起那張紙,開始在腿上仔細的摺疊。

流浪漢似乎想要阻止,但顧孝仁只是抬起頭瞥了對方一眼,那流浪漢就如遭雷殛,微微怔住了。

顧孝仁沒有搭理他,依舊沉浸在自己的工作里。

幾分鐘,一個造型精密的紙鶴出現在顧孝仁的手中,他咬破手指,以鮮血在紙鶴上畫了一個神秘儀式,然後又示意流浪漢過來,直接劃手為刀,在對方的手指上划了一下,同樣將對方的鮮血滴在了紙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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