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雲南港的客運碼頭前,一大票馬車堵在這裡,車水馬龍模樣,使得車隊後面的汽車不得不停在遠處的岔路口。
身材高大的顧孝仁走出駕駛室,摘掉當下最時髦的圓框墨鏡,忍不住皺了皺眉。
他走上前去,對路人詢問:「這位大叔,請問一下,這裡為什麼會堵成這樣?」
那人是個車把式,看著顧孝仁這副打扮,就知道是個有錢人,當即也不敢怠慢,跳下馬車說:「這位先生大概不清楚,最近碼頭的客運量大增,和平時相比翻了好幾倍,而且貨運碼頭那邊似乎還在運送什麼貨,來來往往的,這條街就堵成這樣了。」
車把式一臉憨厚。
「多謝。」
顧孝仁客套的回應。
他來到客運碼頭的牌樓前,早就有一群傢伙圍在那裡,將大門處圍得水泄不通。
顧孝仁好像隱隱地聽到了「梁世勛」的名字。
他心中一動,緩緩擠開人群,目光掃視,一眼就看到了貼在牌樓前的幾幅畫像。
梁世勛的樣子排在最上端。
是一張外聯部的懸賞通緝令!
大概的意思就是死活勿論,賞金八千!
單位當然是金盾。
雲國發行的大錢根本不會被超凡者放在眼裡,也只有原國發行,並在所有藩屬國流通的硬通貨金盾才會對超凡者有些吸引力。
之後是韓希夷和李政書,各自懸賞五千。
餘下還有慈幼局和一些顧孝仁不認識的傢伙,皆是賞金幾千至幾百不等。
但這點兒賞金能引起某些高手的興趣嗎?
尤其是其中還有梁世勛這種帶有綽號的猛人。
他心中報以疑慮。
但心中也出現了一個想法。
——外聯部真摳!
顧孝仁衣冠楚楚的樣子站在人堆兒里稍稍有些扎眼。
他只是往牌樓上瞄了幾下,就已經有幾個身影的目光頻頻朝著他這邊兒看過來了。
這幾個傢伙還都是超凡者。
而且看著裝扮和行李,好像還都是從外地趕來白雲港的。
聯想到最近流傳甚廣的那個消息,顧孝仁大概知曉了其中的緣故。
他默不作聲的退出人群,來到了位於西側的船舶等候廳。
這一天是五月十九。
一大早顧孝仁就收到了原國方面的消息,說從原國老顧家來的那批人,已經在前夜到達了雲國南部雲州港中轉,在簡單的做了些補給之後,應該於今日午時左右到達白雲南港。
眼下顧孝仁就是來南港碼頭前來接人的。
而現在時間不過是上午十一時左右,顯然從原國漂洋過海的玄枵號還尚未進入港口,顧孝仁應該還需要在等一會兒。
只是坐在長條椅子上等了片刻,顧孝仁的目光就被身邊某個路過的路人吸引了。
因為那人身上穿著一身黑色長袍。
哪怕沒有紗質的高帽和幕簾遮臉,但對方身上散發的那股慈幼局專屬的氣息,實在是讓顧孝仁難以忘懷。
主要是藥味兒特大。
他皺了皺眉,神情稍稍有些意外。
慈幼局的人竟然還敢堂而皇之的出現在這種地方?
難道有什麼陰謀不成?
他心一下子就提了起來,人也稍稍坐直了身體。
腦海中的三維地圖緩緩展開,方圓六百米內所有的星辰方位被一一標註。
人倒是不少,排列分散,大多可能是碼頭下船的遊客。
哪怕有些超凡者,其超凡等級也都是一些「小嘍啰」,顧孝仁並沒有發現什麼「大魚」。
那麼,剛才那個疑似慈幼局的人跑到白雲南港來做什麼?
腦海思緒萬千,不知怎的,顧孝仁突然想到了那天晚上,在靜若林地下聽到的那句話,隱隱就有「南港」「運輸」「接應」幾個詞。
這一刻,顧孝仁似乎明白了什麼。
他站起身子,整理了下外套的扣子,然後目不斜視,緩緩地走入了盥洗室。
將木門關閉,顧孝仁身子一閃,出現在了另一側相鄰的貨運碼頭上空。
他看到有大量的木箱被工人緩緩地裝入一艘巨大的貨輪中。
根本不用打開那些木箱,動用了探測技能的顧孝仁就發現,裡面竟然是一塊塊鋼錠。
竟然還在運送鋼錠?
鋼鐵協會難道沒有被清算?
顧孝仁皺了皺眉。
不過考慮到,這個月底原國海軍部的運輸船將會再次來到白雲港,那個時候就是顧孝仁與軍部第二次交易的時間,眼下這些被裝入船舶里的鋼錠雖然數量不算多,但蚊子在小也是肉,顧孝仁並不嫌棄,考慮到為了祖國建設添磚加瓦,與其東西落到叛軍手裡變成殺人利器的槍炮,還不如運輸到原國鋪設鐵軌、製造鐵船來的有用。
如此想著,顧孝仁認定了方位,隨後身子一閃,出現在了貨輪的內部。
這裡面堆積如山,擺放著大量的木箱,都是標準重量的鋼錠。
他選擇偷天換日,將箱子里的鋼錠換成了意識神國里的沙石,但哪怕有同等體積的沙石存在,這艘巨大貨輪的吃水都稍稍下降了一截,只是短時間內大概還沒有人發現。
做完了這一切,顧孝仁直接回到了盥洗室。
在某對兒摟抱在一起忘情互啃男女背景下,顧孝仁淡定的洗了洗手,然後用手帕擦乾淨,神色從容的走了出去。
「你不是說盥洗室沒人嗎?」
「剛才的確是沒人啊?」
「人渣——啪!」
某位旅客揉了揉臉頰:「難道剛才忘記關門了?」
而這個時候,玄枵號的到站牌也已經插到了出客口的橫牌之上。
船舶等候廳「轟」的一聲變得吵雜了起來。
許多前來接站的人群湧入出客口,將出客口圍的水泄不通。
大概是迎接遠道而來的家人和親友,畢竟生活在雲國的原族人數量眾多。
根據大使館的數據來看,直至今日,雲國總人口至少有三分之一是原族人,周邊數十個國家大多都如此,有些甚至達到了一半以上。
如此之多的原族人保持了各國文化上的高度統一,甚至間接提高了原國對周遭數十國的影響力,而且原國從未放棄對各國進行持續性的青壯輸出,否則大使館又怎麼會養了一千多號人吃閑飯。
顧孝仁如此想著。
這個年代的效率運轉並不如意,顧孝仁站在那裡足足等了半個小時左右,才看到有人從出客口走出來。
沒過多久,一個身材高大,皮膚泛著古銅色的男子朝著顧孝仁迎了過來。
顧孝仁反而愣了下,忍不住仔細打量著他。
「二少爺!」
男人的神色稍稍有些激動,忍不住張了張嘴:「你不認得我了,我是啟泰啊!」
「啟泰?」
顧孝仁似乎想起了什麼。
……
……
某個光著膀子的高瘦少年抽了抽鼻涕道:「二少,他要是在欺負你,啟泰幫你揍他!」
「你打不過他的。」
只有五歲的顧孝仁穿著發白的背帶褲,雙手伸到兜里微微一掏,將一貧如洗的褲兜掏了個空:「最後一點錢了,都被他搶光了。」
高瘦少年抽了抽鼻子,頗有些不忿:「小孩子的錢都搶!大少爺太過分了!」
「算了算了。他大概是拿去抓藥了。」
高瘦少年愣了下:「大少爺病了?」
「應該是吧?」五歲的顧孝仁板著小臉,稍稍有些納悶地踢著地上的雜草:「他最近老是捂著腰,大概是扭到了吧。」
「扭到腰了?」
高瘦少年似乎想到了什麼,忍不住嘿嘿傻笑。
當天晚上,露出半個屁股的顧老大怒火中燒,將少年吊在房樑上一頓胖揍。
……
……
某個皮青臉腫泛著鼻涕泡的少年影像逐漸豐|滿放大,最後漸漸化成了眼前男人的形象。
「顧啟泰!」
顧孝仁恍然。
竟然是兒時的玩伴,比他大八九歲的發小顧啟泰!
眼下這個男人依稀還有著當年的模樣,五官變化倒是不大。
「我記得,你十一年前不是去了固輪國嗎?」
「是啊!一晃十一年了。」顧啟泰稍稍有些感慨,說著:「不過上個月顧家傳來了書信,說二少爺你身在雲國,讓我立馬啟程趕到雲國保護你!中途我在明津島上了玄枵號,與顧家的那批人匯合在了一起。」
「保護我?」
顧孝仁的臉色稍稍有些奇怪。
與此同時,下意識扔出的探測技能也反饋了一些信息。
【顧啟泰】
【品質:第五級經略】
【超凡出處:水經注】
竟然是地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