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燈火寄宿之地 第三百四十七章 傳承

經過不完全統計,在得知釣燈王萬岡的升天葬禮消息後,有超過10萬人登上了烏拉米奧島。

看似不多,但普通人和釣燈王是很難有什麼交集的,匯聚到這裡的大多是燈芯層次以上的強者,甚至主流是點燃燈火的王者!

這樣的10萬人,或感嘆、或悲傷、或複雜,鴉雀無聲,齊齊注視著那在一步步走上高塔的男人,本身就意味著一股強大的意志力量。

而在萬岡站到高塔頂端時,這股意志力量達到了頂峰,天空中的雲彩瞬息散去,晴空萬里,眾王的燈火好似亦有所感應,沒有壓制。

萬岡抬頭看了看天空,臉上露出一分笑意,低頭面對那一雙雙注視著自己的眼睛,道:「謝謝大家幫忙清理了雲彩,一會兒我升上去時,大家能看得更清楚些了。」

沒有經過任何擴音設備放大,他的玩笑話就傳遍了整座島嶼。

不少曾經受過他恩惠的王者,一瞬間連呼吸都是一滯,有人身軀震顫,也有人忍不住發出嘯叫。

「釣燈王大人!」

「感謝大家在百忙之中前來參加我這個老傢伙的葬禮,我看到了很多熟悉的面孔,看到你們都成長起來,我很開心。」萬岡繼續道。

「這近一個月的時間裡,有不少人來勸說老夫。大家應該都猜到了我想要做什麼,他們勸我,人族已沒必要再舉行升天葬禮,他們願意隨我一起奔赴戰場。」

這樣勸過萬岡的人心中酸楚。

「也有人很直接,打算在今天破壞葬禮,打算以武力阻止我。」

被39人包圍的想要突圍的13人停下了動作,部分甚至哽咽。

「還有人在阻止他們,哪怕本心更想攔截老夫,卻為了尊重老夫成全老夫,忍痛出手。」

出手的39人靜默無言。

「不管是哪一種,都讓老夫很欣慰。我這3186年的歲月,總算不算失敗。」萬岡聲音洪亮起來。

「不過最終,老夫還是固執己見地站在了這裡。至於理由?先聽老夫給大家講一個故事吧。」

「我有一個朋友……」

……

「原來對我說你的故事,是為今天在做預演?」聽到熟悉的開場白,烏拉米奧島東海岸邊,菲戈轉頭對骷髏大帝說。

骷髏大帝五味陳雜,最終嘆息著笑罵:「這老東西。」

兩人沒有湊近觀禮,只停留在這海濱角落,身旁也只有玲玲、娜美和白星,因為今天的主角只有一人——釣燈王萬岡。

比起向菲戈講述時,這一次,萬岡說骷髏大帝的故事時,說得更加詳細,其中還夾雜著一些人族海上掙扎時期的往事。

而結尾也和與菲戈所說不同。

「哈哈哈,那時我也不知道中了什麼邪,明明是一個哭成小孩子的軟弱傢伙,我卻偏偏相信了他。

我跟他說,我等著他改變人族的處境,如果真有那一天,我就可以駕一艘船,在燈海上環遊,每天悠哉釣燈,過一過平靜的生活。

最終他實現了半個目標,我也實現了我的目標,真是不錯啊。」

這段塵封的歷史,恐怕已只有萬岡和骷髏大帝兩人知曉,眾人第一次知道,凱普里的建立、釣燈王的誕生,背後還有這樣的故事。

「但!」萬岡話風忽轉:「老骷髏的目標只實現了半個!還有一半,覆滅惡魔族,沒有實現!」

「因為星空之王的幫助,現在距離實現這半個目標近在咫尺,我卻很難過地發現,人族的心已經散了。你們捫心自問,在得知戰爭爆發的消息後,有多少人第一時間想到參入燈火軍,想到了參戰?」

「『有星空之王在嘛,他那麼強大,再將全知之柱殺死,惡魔族還不是只能等著覆滅?』有多少人又是這樣的想法?」

「這些年,你們隱隱排斥星空來客,覺得他們的到來是在爭奪本該屬於你們的燈火,無數星空來客淪為釣燈奴,在這種時候,卻又希望能仰仗星空之王一個人?!」

「你們抬頭看看天,抬頭看看那數以萬計先輩的燈火!看看13位王有沒有在天空看著我們?!」

「我們燈火星的人族,曾堅韌不拔的人族,到底是怎麼了?!」

突然連續的憤怒質問,在小島上回蕩,遠播海域!

島上的氣氛陷入死寂。

「絕對不要小看惡魔族!那是一個逼迫先輩們7000年無法登陸的種族!是一個好戰強大的種族!是一個人人皆兵的種族!

戰爭,是極為殘酷的!你們以為戰爭開啟後,惡魔族還會按照六百年前的劃分,停留在他們的海域範圍?奇襲、屠殺,燈火星任何一處,都有可能遭到他們的攻擊!

而如此廣闊的燈火星,星空之王、老骷髏、又或我這老東西,日夜不眠,又能奔波幾處呢?在覆滅惡魔族前,人族又會有多少損失?

潛水艇,海下泡泡島嶼、各種奇詭的空間系時間系能力,又有哪個人敢說能夠防住方方面面?!」

萬岡的語氣又漸平緩下來。

「呵呵,是不是感覺原本是奔著奉勸老夫而來,現在卻發現被老夫給勸了?不知道我這老朽剛才那聲嘶力竭的吶喊,能讓幾個人有所觸動,等消息傳遞出去,又有幾多人會覺醒燈火星人族先輩代代傳承下來的意志?」

有無數人握緊拳頭。

萬岡卻又手臂一揮:「不要口頭給我答案,讓行動來證明。去參戰,很多人可能會死,不參戰,燈火星的人族卻是一定會『死』!」

「死有何懼?」

強者,失去了本心,失去了意志,是一件比死亡更加可怕的事!

萬岡後退了幾步,一道道身影忽然從高塔四周升空。

很多人並不知道,有很多人族先輩,趕來蹭釣燈王的葬禮。

此時看著那16張蒼老的面孔,心裡回蕩著釣燈王的話語,再淡漠的性格,也有異樣的情緒升起。

「很多熟悉的面孔啊。」海岸邊,骷髏大帝自言自語般說。

拒絕退伍倔強拔刀的女兵,得知和平降臨後,笑中流淚的老兵。

那一張張堅毅的面孔閃過。

望著島上的風波變幻,骷髏感慨道:「熟悉的感覺,回來了。」

傳承二字,正在被譜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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