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七章 你會不會忽然的出現

左撇子牽著牛車,車上載著朱老爺子和左春生,車邊跟著秀花等人在步行。

秀花的左胳膊由白玉蘭挎著,右胳膊是被羅婆子緊緊拽住。

秀花被這倆人拽的肩膀疼。

但秀花仍舊囑咐著:「都跟住嘍,京城人太多了,錯眼就容易丟下一個兩個的,到時去哪裡尋你們。」

可不,十里長街, 摩肩接踵。

道邊各種叫賣聲不斷,店小二們揮舞乾淨的帕子招呼進店吃飯。

京城的百姓穿的也好啊穿的。

這可是才進城沒走出多遠呢,就已經遇到好幾位遍身羅綺者。

「娘,親家母,你們快看, 多稀奇,他們連水都能挑出來換銅板。。」

羅婆子連連點頭附和白玉蘭道:「要不說在皇城根兒下, 啥都敢賣。在咱們那裡, 推門進去討口水喝還能算是個事兒?敢賣水會被人打死。所以往後咱出門帶著水囊吧,我實在沒法想像,咱們要是為喝口水花錢是啥樣,那我寧肯渴死。」

路邊擺攤賣水的店家聽到羅婆子這話,低頭瞅眼茶葉罐子,心想:嘿,你們不會真以為我們是白水賣錢吧,這叫大碗茶,這些個鄉下人。恐怕都不清楚一天攤位費是多少,還以為誰都能擺攤,能隨隨便便賺錢。

左春生和朱老爺子是在感嘆著:「真熱鬧啊,比咱老家那裡熱鬧多了,哪像是剛戰亂過的?不像咱們那裡,戰死的戰死,窮的越來越窮,過了申時更是沒什麼人走動, 而且衣衫襤褸者眾多。」

左撇子聽了這話笑道:「兩位, 這話可就有失偏頗啦。沒聽李大人和女婿們喝酒那陣就提過?這裡的人在戰時可是掏了不少銀錢,出的力並不比被徵兵的城池少。再著,這叫在天子腳下,要是這處城池都不繁華了,過的不好,那咱才叫真沒啥盼頭了。」

每個城池的使命不同,天下一盤大棋嘛。

就在左撇子為自己的大局觀略微洋洋得意時,兩名差役忽然擰眉對他喊道:「噯, 老漢,對, 就是叫你呢,你那車不準進內城。」

啥?那牛車停在哪呀。

什麼?自家帶牲口口糧也不行,還得給交錢。

左撇子真心不想交, 感覺這錢花的忒冤枉。

朱老爺子急忙按住他,小聲提醒道:「別吵吵,胳膊擰不過大腿, 吵吵還怪磕磣的。」

左春生也扯住左撇子緊著使眼色提醒,別忘了你口口聲聲的大局,快交錢吧。

左撇子:不是不能交錢,我主要是不滿意他們叫我老漢。

……

左撇子、左春生、朱老爺子以及秀花、白玉蘭和羅婆子進城第一件事就是傻傻地望著皇宮方向。

「咱們不能過了那橋,走近些細看看嗎?」

「不能,要是都讓近看,這麼多老百姓呢,誰來京城都要近看看那不亂套啦?」

秀花激動地推了把白玉蘭,讓白玉蘭往遠走走,讓她閨女幫她記下站在皇宮前的模樣。

「能看清我和遠處的皇宮不?」

「能看見,娘,都融為一體了,皇宮就是你身後的景,我全記在了心裡。」

羅婆子解開頭巾子,揮舞著招呼白玉蘭道:「親家母快幫我也看看,我站在皇宮前面這個姿勢咋樣?」

又喊左撇子:「親家公,好不容易來一趟,快想想有哪些通俗易懂的詞來形容皇宮,我好背下來。回頭回老家秋收時要講給大夥聽聽。」

左春生和朱老爺子對羅婆子的這個提議很贊同,這裡可是九州百姓共同心神嚮往的地方,裡面住著他們的天子。

鄉親們這輩子見不著,能聽聽也是很解饞的。

最好將他們幾人是怎麼在皇宮前溜達的場景一起形容進去。

到時候保準會讓鄉親們羨慕死他們。

而這份見過「皇圈圈」的自得,讓左家一行人一直持續到牙行。

牙行掌柜的聽說有官身的人家要買房親自接待。

掌柜的側面打聽是什麼官身啊?

家裡有兩位從四品武官。

牙行掌柜笑了下,一邊倒茶,一邊嘴上誇獎著左家晚輩真是出類拔萃,心下卻不再像之前那麼熱情了。

心想:這裡是皇城,說句不誇張的,一個橫樑倒下來都會砸到官員的地方。

從四品文官還行,武官卻實在不突出。

戰前,你出去看看,那時候外面就有多少帶刀侍衛?皇孫貴胄身邊海了去。有些聽起來是光頭兵,但家裡的品階卻極高。

戰後就更是了,四面八方升上來的武官文官,近段日子全湧進京城。

他目下手裡就有好幾位這種客戶,一個挨著一個,還全是帶足了銀錢的人家。

羅婆子繼續驕傲道:「我們家不止有武官,我兒子還是舉人老爺吶。」

掌柜的:「……」舉人更是遍街走。

「那什麼,諸位,您家的身份買房購鋪指定是不受限。這樣,我呢,給你們介紹一位經驗十足的牙郎,他專門帶像咱們這種高門府邸的人看房。」

羅婆子本想再說點兒什麼,被秀花拽了一下衣角這才住嘴。

秀花和左春生算是聽明白了,這位京城最大的牙行掌柜最開始以為他們是很大官員的家眷,從外地來的要買那種很大很大的房子,這才會露面親自招待。

眼下聽了覺得他們不咋稀奇,官位也沒有那麼高,又看起來不像是什麼有錢人,然後就打算將他們推給下面跑腿的小牙郎。

春生看了眼秀花,用眼神無聲安撫:

咱自己知道自家孩子們已經非常出息了,就行啦。

小牙郎帶路就小牙郎,畢竟甭管由誰領道看房子也得收錢。

咱還不強求那位掌柜的呢。免得見他那一出狗眼看人低生氣。

秀花接收到春生安慰的眼神,默默點了點頭,心想:要不是李家老僕說這家牙行是老字號,非常講信用,真想甩袖子換一家。

而接下來在看房過程中,左家一行人已經顧不上生閑氣,他們被房價驚呆了。

「就這麼間小院子,多少銀兩?」

「一千二百兩。這可不小了,能住下十幾口人。」

「我家不止十幾口。而且這還不叫小?還沒有俺家以前後園子大呢,這種院子,我都沒處種菜。」

不種菜,到時候吃啥喝啥?

「可這裡地點好啊,這附近前后街住的全是有身份的人,連那不起眼的巷子里,你看見那幾趟矮房子了嗎?裡面住的隨便一戶人家,你細打聽就會知道,他們最起碼認識太醫院的聖手。從這裡走出去那是不一樣的。附近擺攤的都知道,」

羅婆子瞪著牙郎誠懇道:「孩子啊,我們不用別人羨慕嫉妒了,求你介紹些靠譜的,我也收回之前那些話,俺們不要身份了。」

小牙郎想了想,只能帶大夥去了一處稍偏的區域。

「這處三進院怎麼樣?一口價,八百兩。啊,眼下租戶比較多,租出去二十多家,全是來城裡做小買賣的。但你們放心,只要你們買下來就能在十日內將這些人趕出去。」

小牙郎還不忘提醒秀花道:「大娘,注意腳下,別摔嘍。」

秀花站在院落里,望著經年不修的老房子,聞著院落里一股酸不拉幾的味道,而且說是比之前一千二的院子大,事實上也沒大到哪裡去,大的那點兒面積,犄角旮旯又全蓋上了房屋出租出去。她心裡涼哇哇的。

之後,小牙郎該咋是咋,態度真不錯,又領著左家人連看了好幾處房子。

該怎麼形容看過後的心得呢?

這不嘛,當白玉蘭回了李家京郊的住處後,和小稻是這麼說的:「有相中的好房子,但沒相中那價。上午看皇宮有多高興,下午看過房子就有多沮喪。」

羅婆子是抱著大孫子,對小麥和羅峻熙嘟囔道:「咱不清楚有些人咋就能那麼有錢呢,艾瑪,你們不知道,相中的房子,張嘴就敢要三千兩、五千兩啊。說三五千兩跟喝口涼水似的,甚至還有賣一萬兩的。那種一萬兩的房子,我連門檻都沒邁,沒必要漲那個見識。我就納悶了,他們的銀票不是掙的吧?」

不是掙的是從哪來的?

「是手寫的,或是大風刮來的。」

而朱老爺子和左春生還有左撇子是有些上火了。

朱老爺子:「我這有一百兩是德子以前扒我炕牆拿的那九十八兩,他還給我了,我就這些,拿去湊一湊買房子。」

左春生很後悔:「我不買那麼多荒地好了。」不買,他能給拿出五百兩。

村裡的鄉親們一定猜不到,像他們這種十里八村有名的首富到了京城後,居然連處院子都費勁。

當然了,回頭這事絕對不能對老家人說。

朱老爺子和左春生又異口同聲道:「那麼貴的房子,都賣給誰了呢?」

左撇子分析道:「沒聽人家解釋嘛,賣給那些地方官員升職進京的。你想啊,人家再不濟在下面當了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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