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四章 翻過了一座山,越過了一道彎

這種時刻,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要是沒讓對方亡,下一次死的可能就是自己。

這是敵軍,不能當成人去看待,要當作是割豬食菜。

這是輸了會用鐵蹄踐踏國土、殺家裡老小,讓一個個小家妻離子散的敵軍。

送糧的民夫再不用各位領隊召喚,從他們抽出大片刀嘴裡喊著「殺,殺」,舉著火把往山上沖那一瞬,就將怒火點燃到極點。

所有人奔跑的速度都不慢。

只眨眼,西南方向的山上聚集黑壓壓漫山遍野的人煙。

這時候退縮就是對自己將來的殘忍。。

「讓你們埋伏想殺我們!」山腳下,一名民夫在和敵軍在扭打中丟了武器,乾脆用火把抽打。

到了後面,對方從靴子里抽出短刀,民夫也將火把打丟了。

民夫乾脆和敵軍抱在一起爭搶短刀,倆人又從山腳上一路向山道滾落。

滾落間,如若你細聽還能聽見民夫喝罵道:「我讓你戴大耳環,我給你薅豁開。」

也虧得對方異族人佩戴了耳飾,讓民夫找到了可乘之機,要不然短刀就扎進他肚子里。

朱興德的三舅尹興旺是和兩位酒隊的同伴,同時按住一個人揍。

「要不是你們,我該在家裡貓冬的,現在卻要挨餓受凍。」

「知道我們聽說徵兵嚇成啥樣嗎?」

「知道俺婆娘孩子送俺走時哭成啥樣嗎。」

尹興旺兩手死死掐住敵軍的脖子,手上的勁兒越來越大,他罵人的聲音也慢慢帶出了哽咽。

當身下的敵軍徹底斷了氣,尹興旺從屍體上爬起來後,氣質在眨眼間蛻變。

以前那個窩窩囊囊的中年漢子不復存在。

他直著腰板對著屍體呸的吐了一口,接著雙眼發紅又衝進包圍圈裡去抓下一個敵軍跳腳著揍。

而像尹興旺一般行徑的人不在少數。

大家以前都是普普通通的農民,這一次卻將骨子裡殘留的血性徹底激發。

「我咬死你!」這位民夫是直接上口要咬敵軍脖子。

別費那個勁兒了。趴在地上剛吃了一口黑土的同伴,撿起敵軍掉的長劍踉蹌爬起,將劍頭衝下,一劍扎透敵軍的肚子。

噗的一聲,倆人的眼裡被濺了血跡。

而離著這裡不遠處,另幾十位民夫在纏鬥十幾位敵軍。

他們比起敵軍沒有抬像樣的武器,他們更不如敵軍是經過多年訓練的專業殺手。

要武功沒武功, 要經驗沒經驗,殺人還沒有殺雞熟。

但他們有一樣是敵軍隊伍沒有的, 那就是咱人多, 靠著人海戰術一人一腳就能踹死人。

白頭山的叢林里上演一幕幕近身纏鬥。

而在此次作戰中,李知縣近距離發現朱興德確實不該做捕頭。

只做捕頭白瞎朱興德身手。

李知縣身穿官服是敵軍死士們眼中最大的靶子, 他們寧可全部戰死也要拉個墊背的,所以連著兩次,兩次李知縣在關鍵時刻都被朱興德所救。

朱興德殺人的方式還和別的武將不同。

一看就知那是沒有被正經武夫教過的野路子出身。

野卻不亂,刀刀致命。

朱興德和他身邊的二柱子, 砍人頭像砍西瓜一般配合默契。

提到二柱子,就要提一嘴二柱子的武器在此戰中極為扎眼。

二柱子一手大鐵鎚, 一手掄著用鐵鏈子拴著的大鐵球。鐵球擲出將人削懵, 打亂敵軍抱團作戰的戰術, 鐵鎚掄的虎虎生風剁人頭。

二柱子用大鐵球在前面開路, 朱興德在二柱子身邊補刀。

李知縣沒注意到的是, 其實這二人身後還有第三人在默默配合著。

那個第三人就是羅峻熙。

羅峻熙負責在後面撿漏, 做什麼呢,很重要的, 有氣的不讓死,卸掉下巴以防服毒團滅, 順便在腿上胳膊上補刀。

而正是因為羅峻熙在忙於「口供」, 就疏忽了藏在林子里的媳婦。

他本來以為左小麥藏的挺好的。

可正因為藏的太過隱秘, 這讓敵軍死士領隊二王子,在發現不好後迅速逃跑, 逃跑的方向正是左小麥的藏身之處。

倆人狹路相逢。

雖然楊滿山在第一時間就追了過來,但還是晚了一步。

「別動, 否則我要了她的命!」

左小麥是以面朝二王子的姿態被抓,後背沖著楊滿山的方向。

「放下武器!」

二王子說的是異族話, 楊滿山其實是聽不懂的。

可以說,整支送糧隊伍里就張大人和自學成才的羅峻熙能聽懂。

可這並不影響楊滿山能猜到對方的意思。

滿山舉起一隻手作出投降狀態,慢慢蹲下身。

另一隻手將佩刀配合對方要求放在地上, 又將箭放下。

整個過程,楊滿山始終盯著左小麥的後背,在將箭徹底鬆手的那一剎那,只看二王子掐著左小麥的脖子剛要帶著撤退,而小麥就是在這時候動了,小麥的懷裡忽然出現了一隻蛇頭。

蛇的小腦袋迅速叨向二王子的眼睛。

二王子本能的捂住眼睛:「啊!」

楊滿山抄起箭,搭弓射箭。

與此同時, 左小麥更是在得到自由後,反應極快當即矮下身子。

隨著這支帶著凌厲之風的箭扎入二王子的心臟位置時, 不遠處林間傳來了助威之聲。

「殺!」

「殺!」

送糧民夫們用自己的武器當做殺威棒,一聲聲發自心底的吶喊響徹林間。

只用短短一個時辰,用前後夾擊的戰術, 將敵軍派來的死士隊伍全員消滅。

左小麥伴著那些興奮的叫喊聲癱坐在叢林里,小臉都嚇白了,但這不影響她指揮人。

「二姐夫, 快去將他那耳環摘了,我瞧著挺值錢。再搜他身,備不住能有銀票呢,要是有,趁著還沒來人,咱趕緊揣兜里,放進仙境。」

楊滿山望著這樣的小妹,由衷的感到自豪。

自豪於左家女人都不輸男,膽子夠大、也敢幹,剛剛蹲那一下和他配合非常默契,變相說明很相信他這個二姐夫,這才能順利結果了對方。

所以不善言辭的滿山,此時情不自禁道了句:「小妹,好樣的。」

看了眼完全任務不帶功與名離開的蛇影,「蛇也是個好樣的。」

左小麥咧嘴笑了起來,站起身就差些腿軟又摔倒。

——

當張大人正在後方焦灼的踱步時,李知縣已經帶著空車回來接糧了。

朱興德被安排帶人在白頭山附近原地駐紮,等待後方隊伍趕來。

等待的過程中,朱興德最重要的任務自然是審問活口。

之前,楊滿山不知劫持小妹的那人是二王子,他要是知道可能會給留口氣,因為這人很重要。

好在跟隨在二王子身邊的死士活口,有一位是二王子的親隨,知道一些敵軍的情況。

為審訊此人,朱興德可以說費了不少心思。

只單單為讓對方開口,每次都要親自檢查一遍牙齒,怕的就是將卸掉的下巴合上,牙齒里藏毒自殺。

另外,朱興德還挑斷了對方的手筋。

且下了命令:「剩下的活口也全部挑斷手筋,讓他們無力有小動作。」他不是不相信其他武官審訊,只是心細慣了:「記住,審誰就將誰的下巴合上,不審時就將下巴卸掉。」

有人問:「不用挑斷腳筋嗎?」

「腳筋挑斷作甚,正缺人運糧,要用他們的身子拉車運糧。」

朱興德回答完就進了審訊帳篷,這一進去就再沒出來過。

有人想問他的意見,都是進去尋他。

自從打完這場仗,別說李知縣和張大人往後定會更加重視朱興德,就連其他的領頭官員也在不知不覺間,會在拿不準注意時先問問朱興德的意見。

不是打溜須,和那沒關係,壓根兒談不上那個。

是關乎戰場上的事兒,大夥只信任強者。

而且不止朱興德,這次戰役也讓楊滿山、二柱子、六子甚至游寒村酒隊一小撮人,從一眾人中脫穎而出。

所以說行與不行,真是真章上見。

直到俘虜全部被抓進帳審訊了,仍有幾人在津津樂道楊滿山進入原始森林猶如歸家般閑庭信步。

這幾位都是跟隨楊滿山帶的奇襲隊進過林子的。

「按理咱這種走過南闖過北的,什麼事兒沒經過。可是那林子我是真不行,進去就迷糊。一抬頭,林子密的都看不到天,哪裡還能分得清東南西北?要是讓我帶路就得迷了,但那位就成,不服不行。」

「對,那位像開了天眼似的,一點兒沒耽擱,人家只扒拉扒拉草叢裡的草,領著我們極快地就找准了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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