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五章 這該死的壓迫感

吳家灶房熬豬食的鍋,是一口大石頭的鍋。

大鐵鍋,早被吳家人拔走了。

那麼貴重的東西,不可能賣房子搭給左家的。

且就這口留下的石頭鍋,也單獨要了左家半兩銀錢,說打造這口大鍋費老鼻子勁兒了,值半兩。

給秀花膈應的不行,因為她不知道一口破鍋還花錢了呢。

不要錢還行,花錢就膈應。

前一陣交接吳家的房屋,還有吳家三十畝水稻田等事宜,是由左里正出面交的銀錢。

左撇子他們和吳家人沒有絲毫接觸。

估計左里正是尋思,之前吳家和撇子家關係都撓到一起去了,話不投機半句多,沒必要在吳家臨走前,再因為房屋和田地有所接觸。

他就直接出面了。

想著趕緊的,給對付走得了。

畢竟游寒村還有吳家人不少親屬在,打斷骨頭連著筋,少些是非小人,往後生活幾十年呢,少些使絆子的對秀花她們更好。事情快些辦的利利索索的,比啥不強。

所以,有些小事上,左里正就為左撇子和秀花他們做主了。

比方說,就這口石鍋,由他給掏的半兩銀錢做主留下的,並沒有和秀花提前商量。

左里正是務實的人。

他知道左家很缺大鍋,這有了現成的,就不用特意去城裡買很貴的大鐵鍋了,一個用來煮豬食的,花那冤枉錢幹啥。

因此他還受了啟發,打算等開春雪化能登山的,他打算拽著騾車也去扒大石頭。

左里正想著,到時親手做幾口大黑石鍋送給秀花。

過日子就是這樣,不能現上轎現扎耳朵眼,等明年秀花家新房子蓋起來,可能還要多添新豬羔子,指定更需要鍋。

他親手打的,這不是能更有意義嗎?

秀花不用他打的鍋做飯吃飯,秀花家的豬,用他的鍋不也是一種爛漫?

別以為他是個土埋半截脖子的老頭子,就不懂那些爛漫的事兒。

啥是爛漫?

要是讓他傳授給年輕人,就一句話,其實不用特意的去琢磨。

想她所急,提前就能幫她準備的周全。她一提少什麼,咱就遞過去,她一苦惱點兒什麼事兒,咱就能力所能及給解決,凡事想在女人前面,這就是最實際的爛漫。

但只說眼前,秀花可絲毫沒領情。

秀花每次見到老吳家那口大黑鍋,她都會嘟囔句:「煩人,早知曉這破玩意兒花半兩銀才留下,打死我,都不要。吳家人一肚子壞水,咱左家全家根紅苗正,還不願意用他們使過的鍋呢,那等同於一個鍋里攪食。雖然是咱家豬和他們吳家一個鍋里攪食吧。」

白玉蘭每次聽見都回句,娘,你咋那麼事多呢。

家裡現在有些家底了,她娘連誰用的鍋竟然都開始嫌棄上了。

她是不願意打擊親娘的面子,沒必要抬那種沒用的杠。

要不然依她心裡大實話,過去沒錢的日子,別說矯情一口鍋曾被誰用過了,真餓大勁兒了,別人吃過的餅子,咱恨不得都要撿起來。

秀花不樂意聽,不可置信了都:「我還事兒多?」

「人家老吳家都走了,可不就是你。還磨嘰個啥,那半兩銀,你還能不給五叔是怎的。」

「吳家走了,我也照罵不誤。就沒見著賣房子真就賣個框架的,他家咋不只給咱家留下個四方牆得了呢。真特娘的,臭夠不要臉的了。」

白玉蘭一噎。

確實,難怪娘每次來吳家這裡看修整進展時,總會控制不住罵人。

吳家人臨走前,摳門到將炕磚扒了,扒出去不少整塊磚,上面鋪個破炕席子,那炕席子緊剩的一塊整面,正好扇在缺磚的洞上面,不仔細查看根本發現不了。

猶記得,吳家人離開那天,老娘大搖大擺,特意搖著手絹進了吳家。一臉舒爽的坐在吳家大炕上說:

「報仇了,吳家那死老婆子,在地底下想不到會有今天吧,吳這個姓,這個大院落、這鋪大炕,冠左……」

挺興奮的。

只是老娘還沒說完,就捏著手絹噗通一聲掉進了炕洞子里。

老娘是在炕洞子里,一臉灰的,又很要強咬牙說完剩下的話:「吳家改姓左了。」

接著爬出來就是一句不甘的怒吼:「吳婆子,你們家臨死不留好念想,你給我滾回來!」

還是她從旁勸著:「娘,注意身份,要深沉。你忘了,你說那次是你最後一次罵人?」這才消消火,沒有攆出去二里地追打吳家人。

但是從這事也可以看出來,炕磚能扒了,買下來的吳家院落里里外外更是連根柴火沒剩。空雞窩都沒給留下,更不用說其他能用到的物什了。

可以說,老吳家一走,左家接手,除了那口花半兩銀錢買下的大石鍋,剩下的全部需要添補。

左撇子倒是好脾氣,與朱興德研究一番怎麼個拾掇法後,就開始勸媳婦和丈母娘:「正好不用扒了,朝外扔了,省事兒,咱家全部重新修補。」

所以最近這段日子,比起杏林村老朱家,只拾掇偏房和倉房作為釀酒場地分支,左家新買下的吳家院落才叫大活。

屋裡連炕牆都推倒了,老吳家以前幾間屋裡的炕全部扒掉,整個老吳家以前明明是住小二十口人的屋子,扒完成了空房子。

然後雇的附近十里八村的蓋房子手藝人,在這個已然上凍的天氣里,熱火朝天重新豎起隔斷、蓋火筒子火爐子、灶坑。

現在進了吳家屋裡,早已煥然一新。

進門就能見到一排極為醒目闊氣的大鍋台,就是沒鍋呀,要是全部安上,大概能一起六口大鍋同時熬煮豬食或是做飯。

寬大的灶房牆邊,擺放二十個木桶,用來拎水或是拎豬食。

吳家以前的大間堂屋,更是挨著擺放六個碩大的水缸。

其實,六個都不夠用。

左家往後只會存更多的神仙水,尤其是滿山不在,需要提前存放留作釀酒使用。

但是這六個大缸都是託人想辦法買的。

以前滿山家的水缸和水桶之類的,又全放在左家灶房那面留著用了。

所以說,想多存水,大水缸只能慢慢再添置,才能將吳家以前的堂屋徹底變成左家的水房。

為方便,左撇子還在這間「水房」里,花十五兩銀錢新添了一口室內壓井。

至於其他那些打通的空屋子,除了留下一張二米的小熱炕,炕邊是鐵爐子,想著留作「打更」住住,剩下的所有空地,全部成了攪拌酒糠的釀酒場地。

牆邊還堆著一排排存儲的空酒罈子,隨用隨取。

只罈子就花了左家一百五十兩銀錢。

左撇子掐指一算,這些存貨,好像還不夠用呢。

本來還要繼續預定鎮上的酒罈,但朱興德給攔住了,說再買酒罈,買那種特製的,罈子從窯坊里燒制出來就刻有「花清釀」字樣,留作精裝酒的酒罈。

而選擇攪拌糧食不怕沾味道,但釀的過程要離遠一些,所以說,別看買下吳家這院落,真正釀酒濾酒蒸餾的地方,仍舊要選擇倉房或是偏房,而不是在正屋裡。

正屋裡基本留作存貨和翻拌場地。

另外,吳家正屋後窗戶這裡,也有所改動。

現在推開一排窗戶,豬食桶是直接能遞出去的。

老吳家以前整個後園子,現在變成了一排排闊氣的豬圈兒石頭房子。

眼下天氣有些上凍,挖地基全靠一把子力氣卻也敵不過有些費勁,蓋住人的房子指定是不行的,畢竟一個房子恨不得要住幾代人,需要結實些。但蓋豬圈兒還算不孬。

這豬圈兒在不差人又不差工錢的情況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蓋了起來,連上左家那面,寬敞的豬圈房子裡面有許多隔斷,如若按照兩頭豬住一個標間,左家往後都能養得起上百頭豬不犯愁。

豬圈兒竣工那日,惹得多少人來看。

外村路過要去鎮上趕集的村民,都會特意停停腳來左家瞧瞧熱鬧。

曾有村民見到左家闊氣的大豬圈感慨:「咋感覺比我住的房子還好呢。豬吃飯的槽子也全是一溜新的。」

有人附和:「真的,聽說就這樣還不行呢,再拾掇下去,左家養豬這架勢,比我家養孩子還精細。」

總之,當日大夥嘻嘻哈哈,說啥的都有,望著那闊氣的一排一排豬圈兒都感覺新鮮。

左撇子為此還找過吳家那東面的鄰居,登門了。

他現在是名人,有點登誰家門,誰家面子有光的意思呢。

要說,左家為啥相中老吳家房子了,吳家東面的鄰居離的遠,那家把房頭,相鄰咱這面是個大園子還有柴火垛。

左撇子不好意思對那家表示:「多虧兩家離的比較遠,但也可能大夏天,小風一刮會臭,這實在是對不住。」

可是必須要蓋在吳家這裡。

因為他老左家挨著西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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