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五章 家裡養的「小白臉」回來了

「噯?德哥他小妹夫,噯噯?!」

三胖子一跺腳,感覺自己太心急了。

他見到羅峻熙就禿嚕出一大串實情,這些日發生了些啥,這讓一個才從考場出來的人,怎麼可能會平靜接受。

估計心裡急的會冒火。

三胖子呼哧帶喘追出好遠,可是哪裡還有羅峻熙的身影?

三胖子還有點兒懵懵的呢。

按理,他跑的真不慢,別看他叫胖子。

實際鄉下小子哪有什麼胖子,那不過是乳名罷了。

他一直自詡自己腿腳挺快的,也反應不慢、馬上就追羅峻熙。

但是只那麼一眨眼的功夫,再抬頭在人群里一看,哪裡還有羅峻熙的身影。

後來,當三胖子始終找不到羅峻熙回了店鋪後,店鋪前還有永甸縣的王兄幾人在等待呢,問羅峻熙哪裡去了。

三胖子回答說,恐是提前回了家。

那位王兄還有永甸縣其他幾位考子很是疑惑,大夥不是說好了嘛,考完要聚聚。

因為王兄知曉,羅峻熙進場前還惦記呢。

有和他說,考完要和永甸縣的考子聚首,最好和府城科舉完的童生們也能找個機會再聚聚。

羅峻熙想幫家裡賣酒,提前摸摸底問大家考的如何,甚至不惜一改常態要一起對對答案,這樣的話,喜酒就能提前預定下來了。

眼下,人卻沒了。

再著說,真著急回家,羅峻熙更應該蹭王家的馬車走。

馬車總比羅峻熙選擇其他交通工具要回去的更快。

可事實上,羅峻熙比趕馬車的隊伍要快多了。

最初,羅峻熙是迅速跑到城門處,一抿唇一個跳躍坐上了騾車。

給完車夫銀錢。

騾車還不到永甸縣,只走一小半就會拐彎兒。

羅峻熙越坐越沒耐心,付完路費卻沒坐完全程,嫌棄太慢。

給車夫都看傻了。

羊腸小道上,只看那名書生背著書箱就跑,腳底下刨起的塵埃,比他家騾子四隻蹄子捲起的灰塵還多,騰雲駕霧像股風似的急速的刮沒影蹤。

惹得車夫連同搭車的婦人們全嘖嘖感嘆,像看稀奇景一般說道:「跑的是真快啊,那確實不需要搭車。」

之後,羅峻熙跑小半程跑累了,第一個驛站都被他跑到了,解下書箱滿身汗濕透,只喝了些水就詢問押鏢的車,「朝永甸縣方向走嗎?」

和騾車一樣,押鏢的車,不去永甸縣,但能往前一點兒。

「好,謝謝兄弟們了,麻煩了。」

羅峻熙給了車費,躺在押鏢車上的貨上,權當休息。

休息過勁兒了,「停。」

「啊?」

羅峻熙沒解釋太多,背起書箱,又開始跑了起來。

押鏢的鏢頭望著那一溜煙兒的影子,面露疑惑問手下:「他是趕考的書生嗎?」

手下說:「這要是考上了,特別適合給朝廷做傳令官。考不上嘛,還可以來咱們鏢局走南闖北押鏢。」

之後,羅峻熙還搭過抓豬的車。

他將書箱放在旮旯,胳膊搭在書箱上,面色平靜的和十多隻豬羔子大眼瞪小眼。

一宿時間,前半夜跑黑乎乎的夜路,後半夜就坐在豬羔子車裡小憩。

別人趕路,從府城到永甸縣需要好幾日,到了羅峻熙這裡,他抄近路還沒命跑路,翻山越嶺,愣是濃縮出一半。

由於沒休息,從不在驛站停留,羅峻熙錯過了他二姐夫。

最後進永甸縣城時,羅峻熙的交通工具升級了,他是扒著一輛馬車進城的。

馬車後面,他踩著邊邊,背著書箱,頭髮在風中凌亂,吃力地扒住車廂邊緣不放。

直到馬車停下,等待守城衙役放行,羅峻熙才跳下車。

而直到這時,車裡坐著的是永甸縣縣城開酒樓的老闆娘,這才發現車外居然有個小夥子一直在蹭她車。

老闆娘驚訝地望著羅峻熙,很是納悶,這一路從娘家到縣裡趕車從沒降速,面前這位年輕人是怎麼跳到他車上的。

羅峻熙渾身雖狼狽不堪,但舉手投足間仍能看出彬彬有禮,他背著書箱對酒樓的老闆娘抱拳致謝。解釋家中有急事,得到人家一點頭的原諒,這才又說句打擾了,轉身融入到步行進城的隊伍里。

守城衙役里有自己人。

自然就認出羅峻熙了。

不過,和三胖子一樣,不叫哥,不叫弟,習慣性開口就喊:「德哥他小妹夫回來啦!」

十里八村的文曲星終於考完歸來了。

廣葯堂。

羅婆子借朱興德的光,從昨日就搬到了廣葯堂。

坐堂的郎中和葯童,白日里一點兒不敢怠慢。

羅婆子在屋裡哼哼幾聲,小葯童就會掀簾問問怎麼回事兒,還會在吃飯時告知羅母,他們晌午打算吃啥,問羅母有沒有胃口、要不要隨他們吃點兒。

也就是說,只要羅母樂意,醫館連她的飯菜都供。

羅婆子從來沒受過這種特殊對待,她猜想家裡有很錢有勢的來醫館住著,至多也就是她這種待遇了。

被褥隨便用,大隔間只住她一人。

不再像之前,屋裡只有一張窄巴巴的床,那時候小麥伺候她,夜裡只能躺在長凳上或是坐在她腳邊休息。

再看看眼下,兩張床,一張空著留給伺候她的人,另一張她住,還擔心她冷,白天黑夜小葯童會送熱水囊遞給她,想擦擦身都不是難事兒了,只要開口說一聲,熱水,外面立馬就給送。

簡直是借了大光,愣是給羅婆子住醫館住出了高高的優越感。

她兒子還沒等出息,沒借上兒子光,倒是借上了朱興德的光。

換言之,朱興德是她兒媳婦的大姐夫,說一千道一萬,她借的是親家一家的光。

而廣葯堂的老闆,也就是為梁賊人治病的那位大夫,更是每晚從縣衙回來,第一件事就是來她這裡,進屋洗手,洗完就給羅母號脈。

從來都沒被人這麼伺候過啊,聽說還不要錢。真想將前些年的腰傷治好再回,心裡的優越感更是讓人舒坦。

才住兩日,惹的她就和臨間來看病的家屬有心情嘮嗑了。

「哎呦,你家帶這麼多物什啊?怎麼水盆子都帶著呢。」

「大娘,你沒帶嗎?」

羅婆子微微一笑:「呵呵,我不需要,這裡一聽我來了,早就給備上了。」

就是在這時,羅峻熙風塵僕僕掀開帘子:「娘?!」

羅母怔忪:艾瑪,這是誰呀?居然是他的寶貝稀飯兒回來了。

「你考完了嘛,你就回來,你不會是沒答完就跑出來了吧?我打折你腿。」

羅峻熙眼睛緊緊盯著羅婆子頭上的傷口:「我考完了,娘,是兒子回來晚了。」

忍了一路的情緒,羅峻熙終於在這一刻再也無法忍耐。

十八歲的小夥子,眼圈兒當即紅透了。

在知道娘差些沒命了,爹沒了後,拉扯他的娘也出意外時,羅峻熙直到那一瞬才清晰地意識到,母親之於他的意義。

他知道娘有許多缺點,早早沒了男人,還要承擔起生活的壓力和培養他的責任,男人擔起一個家都有力不從心的時候,更不用說一位帶著年幼孩子的母親了。

常年下來,母親才性情變得敏感又尖銳,摳門又愛使小心思。

所以在那一瞬,他更怪的是自己。

因為他好像才懂得,為人子女,比起抱怨父母,學會如何應對這樣性情的母親才是根本之策。

讓娘不感到寒心,讓媳婦不受委屈,不該是那兩個女人承擔的,應該是由他承擔。

之前的那些抱怨,心底壓抑著對母親的小失望,羅峻熙此時只感覺到濃濃的心疼。

羅峻熙臉上一副:娘,你受苦了表情。

羅母頭上纏著厚重的白布,聽到羅峻熙不是提前跑出考場,大鬆一口氣,這給她嚇的。

松完這口氣,才捂著頭部,望向眼淚汪汪的兒子,喃喃道:「其實你回來的不晚,你回不回來也解決不了啥事兒。要說晚,還不如當初你大姐夫早點回來呢。」

羅峻熙聽到那兩聲嘀咕,娘以為他沒聽到,可他聽到了,眼淚都沒了,翻湧的激動情緒也瞬間無語:「……」

「兒啊,多虧你大姐夫,娘這兩日老享福了,你別哭,挺大個小夥子咋還不敵你媳婦心性堅韌,都過去了。」

羅峻熙真是服了。

他這一路,在心焦折磨中想像的畫面通通沒有。

羅峻熙以為他娘在看見他那一瞬,會當即撲到他懷裡哭訴,被人打了,家被盜了,兒,你得給娘做主。

咱家丟錢啦,丟五百多兩,他娘會哭到病情發作頭疼起來說,我不活啦。那錢攢了大半輩子,要是討不回來,我就去撞牆。

他都已經想好該怎麼安撫親娘,該說些什麼安慰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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