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人間精品嗨起來

白玉蘭從大水媳婦家出來,扯著甜水的小手,急忙朝里正五叔家跑。

邊跑邊埋怨道:

「我那個娘,我就知道她不靠譜。

她從來就沒有靠譜過,永遠是才巴巴地剛想指望她一回,她轉回頭就能讓我這裡更亂套。

一點兒忙幫不上,不是出亂子就是做甩手掌柜,將一攤子亂七八糟場面扔給別人。

你就說吧,她瞎出的什麼餿主意吧,明知道小麥在家都招那一隻雞,還讓出門特意招招別人家的。

這回完了吧?給人家五叔家裡指定攪合的亂七八糟。

我可怎麼解釋,啊?怎麼收場。」

按理,白玉蘭嘀嘀咕咕,埋怨起來翻來覆去,語言是很亂的。

至少對才三歲的甜水來講,聽起來會費勁。

又不是第一人稱,更沒有解釋是在說你太姥姥呢,說你小姨,說你五太爺爺家呢,就是那位里正太爺爺。

甜水聽起來應是會小腦子混亂。

可人家就是聽懂了。

正因為聽懂,三歲的小女娃忽然來了脾氣,使勁一甩胳膊,甩掉白玉蘭的手,雙手環胸,哼!

「姥姥,你為什麼總是說太姥姥的壞話?難道太姥姥不是你的親娘嗎?」

白玉蘭被外孫女稚嫩的聲音,質問的一愣,轉回身扭頭看向那小女娃:「我有嗎?」

她有不孝嗎?這孩子是在說她不孝順?

甜水手心拍著手背,一副咱講點兒道理好不好的表情:「你那能叫沒有嗎?」

「好好好」,可沒功夫再耽擱下去。

白玉蘭彎下腰一把抱起甜水小跑起來,嘴上也不得不敷衍地應道:「是姥姥錯了,姥姥錯啦,往後再不說你太姥了。」

甜水一隻小手摟住白玉蘭的脖子,以免自己掉下去。

另一隻小手指點著白玉蘭的鼻子方向,像是在訓人一般,還歪著腦袋擰緊小眉頭道:「你這樣非常不好,要改掉。我娘教我,子女不能說父母的不是。」

小稻沒在,小稻要是在場,準會拍她閨女屁股一巴掌說,你這樣也非常不好,把那小手給我收回去,沒禮貌。

總之,白玉蘭抱著小外孫女,一路聽訓,被個三歲孩子訓的灰頭土臉,嘴上嗯嗯嗯,是是是,一路躥近道,終於跑到了里正五叔家。

白玉蘭還沒等進院,就閉了下眼,真的不想進去面對那一切。

咱在外面只聽那院里動靜,還有院里院外站著里三層外三層的人,就能猜到裡面有多熱鬧。

五叔家院里正在雞飛狗跳,各種聲音齊飛。

都有什麼呢:

咕咕day,咕咕day,咕咕咕咕,咕咕day。

喔喔啊,喔喔啊,喔喔喔喔,喔喔啊。

嘰,嘰嘰,嘰,嘰嘰,喔喔哎,喔喔哎?

汪汪汪,喵。

么么咩,么么咩。

咩,哞,咩,哞!

艾瑪,這可真是來錯人家啦,讓小麥換一家窮的去還飯碗,想這麼招惹牲畜都沒有,只有里正叔家的牲畜養得那叫一個全面。

白玉蘭沒敢帶甜水進去,將孩子隨手塞給先跑來看熱鬧的老憨媳婦懷裡,隨後才深吸一口,再跑進院。

院里,那簡直更是慘不忍睹。

其實像是雞鴨鵝狗貓諸如此類不傷人的牲畜,真要下了狠心收拾,不至於這麼亂套。

可這事兒亂就亂在這些牲畜是家養的,那都屬於人家的銀錢和財產,咋可能說打死就打死。

不僅不敢下狠手收拾,而且還怕驚著要先護著。就像那雞如若受到驚嚇,回頭不抱窩不下蛋了可怎麼整,只能試圖將這些牲畜攔著攆著追趕到後院。

只看,五叔家的幾位兒媳,帶著五叔的孫女們和歲數小一些的男娃都要忙瘋啦。

院里用罩子抓雞的,拿棍子攆鴨的,坐在狗窩邊死死拽住大黃狗脖子上的繩子不鬆手的,怕松一點兒勁兒,憑家裡大黃那躁動勁兒容易跑出去咬人。

五叔家裡,還有躍躍欲試要掐住大鵝脖子不讓亂叫的小娃。

那小男娃到底將大鵝惹出了火氣。

大鵝正直著脖子,帶著四五隻鵝兄弟一路奔跑,非要叨五叔家小重孫的屁股蛋。

成年婦人們是幫忙拽韁繩,已經顧不上那些小家禽了,只要別踩到就行。

她們正一心一意想要攔住差些將拴牛柱子拽倒的牛和騾子。那都跟要瘋了似的,怕將幾根木柱拽倒,那停放牲口的草棚子本就不結實,也會跟著倒塌。

連貓都跳房頂上去了,喵喵地亂叫。

所有人都忘了一個重點,也是沒發現,哪裡知曉這裡有位「神婆。」

其實就該將「神婆」左小麥攆出院子就對了,而不是喊著拽著左小麥的胳膊讓幫忙。

白玉蘭進院一眼就看見秀花了。

登時跑過去抓住秀花胳膊往外拽,嘴裡急道:「娘,你來幫什麼忙,看讓那老牛撞到你。這麼大歲數撞一下還能不能行啦!」

秀花一甩胳膊,心想:誰幫他家忙啦?你別添亂。看不出來啊,她是在撈小麥。

滿院子里亂鬨哄的,她家小麥一個錯神間,她也是沒抓住麥的手,小外孫女就被裡正五叔家的幾個孩子擠到牛棚子里啦。

然後咱家小麥心腸好,怕五爺爺家的孫子孫女們真被牛頂到,正實心實意用身子擋住牛角,好像還在缺心眼般訓那牛呢,也不知背點兒人。

秀花心想:可不能再訓下去,再訓就要露餡兒。再著,小外孫女呀,你是不是傻,你走比訓有用。你待下去,你五爺爺家搞不好今兒房頂都得被掀開。

白玉蘭這才看見小麥。

當娘的本能,看見危險就會忘記其他,早就忘了她小閨女能馴服家禽,眼裡心裡只有她老閨女正被牛角頂著。

「噯?小麥,你給我痛快出來!」

白玉蘭立馬顧不上秀花,要去給小麥扯回來,差些一腳踩到滿院子里亂跑的雞。

即便她反應靈敏跳起來躲了一下,仍不小心像是踩到雞毛踩到了哪,還是將雞嚇著了?

總之,只看那雞啊,忽然嗷嗷著撲棱翅膀一下子就飛了起來,飛得老高。

就在這時,里正五叔帶著幾個兒子也終於從地頭趕了回來。

里正五叔才進院,那隻被白玉蘭差些傷害到的雞就飛到了井台上,又飛到五叔頭頂上。

五叔停下了腳,眼睛往上瞟:「……」臉上的表情也像是在問,我腦袋上是只雞嗎?

而秀花回身就看到了這一幕。

說實在的,秀花此時心裡是稍稍有些愧的。

瞧給人家整的雞飛狗跳的,哪怕對方不清楚,可咱心裡知曉是怎麼造成的,秀花面上的表情,就有點兒沒辦法揣著明白裝糊塗。

秀花說:「哎呀,他五叔呀,你瞅這事兒弄的,快點兒,來人呀,把那雞抓下來,都瞅啥呢。忙那些嘎哈,你們爹都要……」

秀花還沒等說完,忽聽不合時宜、噗的一聲。

在五叔頭頂上的雞,就這麼拉啦。

新鮮的雞屎從五叔的頭上流了下來。

秀花眼睜睜地望著那雞屎順著額頭要向下流,她先朝後躲了一步:「……」

隨後,她就再也忍不住,明知道這時候笑很不厚道,也忍不住:「哈哈哈哈哈哈。」

笑的那叫一個直拍大腿,笑的那叫一個前仰後合。

笑的還直倒氣兒道:「對、對不住,我實在是忍不住了,哈哈哈哈。」艾瑪呀,要笑死她了。

今兒這一幕,準保能承包她一年的笑點。

不知為何,五叔剛才還翻湧上頭的怒氣,就這樣慢慢地被面前的小老太太捂臉笑,愣是給笑沒了。

笑聲極為感染人。

畢竟活到他們這個歲數,很少有老人這麼笑。

笑聲是那麼純粹。

而這個秀花,可真是不知該怎麼形容她。

從一露面到如今,就一直是想唱就唱,想笑就笑,想罵就罵,還會誣陷人,猶記得才露面就污衊撇子對玉蘭不好。

但是,那秀花身上也有個優點,那就是恨不得和人前頭吵架,後腳回身就能說說笑笑。

這可真是唱念做打,樣樣精通,是心太大啊還是怎麼的?

里正五叔心想:

唉,說不清。

只知道大多數的老太太,上了歲數只會變得越來越磨叨,操心這個那個,啰里啰嗦,覺也少,更沒心思打扮打扮。常掛嘴邊:土埋半截脖。

而這位,觀察下來發現,各個方面總和那大多數的老太太差股勁兒。

就在里正五叔望著秀花琢磨這些時,他的兒子們早就圍上前,幫著抓雞的,幫著給爹擦雞屎的。

各個還不忘感慨:「我的天啊,爹,家裡這是怎麼了。你老怎麼看這事兒?」

趁著五叔回來,院里來幫忙的人也更多了,滿院落充斥七嘴八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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