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高低整的明明白白

「再不回來,就要去山上接你們啦。」

朱興德看眼老丈人身後:「滿山呢?」

左撇子到家就像卸掉那口氣似的,累的癱坐在石頭上。

一邊擰眉看向他媳婦,發現玉蘭和岳母進院就朝後院茅廁跑。

一邊捶著腿回答大姑爺道:「得等一會兒,摘菜吶。」

他懷疑那小兩口,可能是要商量銀錢,想要說點兒啥私房話?

「不過也快到家啦。我們在路上耽擱不少功夫。他們年輕人腿腳快,想必也快回來了。」

「爹,我有事兒想和您商量。」

「啥事兒,說吧。」

商量事也不能耽誤幹活,秀花在後院子忽然喊道:「大孫女婿?」

「噯,外婆。」

「趁你沒走,幫你爹張羅給炕上搭個隔板,扯個帘子。」

今兒二孫女婿要是沒吱吱嗚嗚,秀花也想不起來那事兒。

那都在一鋪炕上睡覺,這一冬,滿山還要在這裡住,瞅這樣,小孫女婿兩口子應是也會在這裡常住,哪能讓這些小兩口辦點兒事像偷人似的,這麼下去可不成。

小稻小豆出嫁那屋,給滿山和小豆住。

小麥出嫁那屋,給小麥那小兩口住,秀花決定從那屋搬出來。

左家攏共有三間屋。

然後她帶著小稻、甜水,去女兒女婿那大屋炕上住。只能先這麼對付著。

為了穿脫衣裳方便,炕一分兩半,中間隔個板。

等秋收完不忙的,再讓女婿沒事兒在家摔土坯子,最好搭個火牆隔在中間,冬日裡還能更暖和些。

白玉蘭這時候也反應過來了,羅婆子上次就提過,著急抱孫子:「對,聽你外婆的。」

朱興德只能邊幹活,邊和岳父講,想給六子和二柱子工錢,還有那武器的事兒。

沒想到,左撇子比朱興德大方得多,聽到那厲害武器滿口贊同。

這可全是親女婿,不能只看眼前利益,該添置就得添置。

他雖然幫孩子們管錢,但又不是地主老財,孩子們又不是長工。

「不止這個,德子,我和你娘一早就說過,收完地趕緊給你們做棉襖棉褲,給那腦袋和手也用棉花做個套子。以免拿那鐵的,大冬天拔涼。」

至於六子和二柱子,左撇子拍板道:

「咱家還要管他們飯。兩個跑腿子,自己吃飯也費勁。早上天沒亮就走,讓他們都在這裡揣餅子。

晌午,在山上吃,我和你娘特意沒將玉米全背下來,只背下來三筐,剩下的夠你們吃一陣。你二妹妹家糧鹽也都有,在那吃飽飽的。

晚上,讓那六子和二柱子賣完肉到家,咋能只送完騾車就走,那咱家成了啥人,就在家吃。你明日和他們說一聲,不用不好意思。」

朱興德高興道:「爹,我代我兩個兄弟謝謝你老。」

「謝啥,我發現你這孩子看人眼光真不孬。以前不顯,這幾次接觸才發現,你那幾位小兄弟幹活都是實在人。」

……

等滿山也推車回來,推了滿滿一車菜,肩上還扛個大筐,筐里全是成精的大倭瓜大蘿蔔,朱興德又立馬給滿山看武器,還給看訂單。

左家人這才知曉,沒等獵到,就全賣出去了。

屋裡,外婆他們都在說話,算計著將這些豬都獵回家,按照那單子送過去能掙多少銀錢。

灶房裡的三姐妹也在小聲說著話。

小麥問小豆:「二姐,你臉咋那麼紅呢,你怎麼還總揉心口。」

小豆一臉抹不開,含含糊糊說沒啥。

小豆哪裡好意思告訴姐姐妹妹,她是坐在推車上被拉回來的。

滿山不讓她走路,直到快到家門口才走了幾步道。那還像羅圈腿兒似的。這次被滿山掰的邪乎,大腿兩側酸疼,胸口也被咬的疼。

小稻倒是疑惑地看眼小麥。

二妹妹幹了啥,不是明擺著嘛,那看一眼就能明白,眼裡都好似含著春|水。

怎麼小妹卻像是不懂事似的,臉上神情也和出嫁前一樣。

「二妹?裝糖水的水囊。」外面朱興德忽然喊了一嗓子,小稻也就沒功夫再多尋思,急忙對二妹說,「紅糖放哪了,我來。」

「不不不,別,姐,我來。」

小豆被大姐和小妹盯著,她是硬著頭皮去筐里拿起帶來的竹筒,將竹筒里的水倒進水囊,添了一勺紅糖,紅著一張臉在姐姐妹妹面前搖勻。

小稻:「……」

那缸里那麼多水,非得用竹筒里的,怎麼感覺二妹妹也不是很正常。

所以當小稻送朱興德出門,略顯心不在焉。遞過去水囊也就沒說啥熱乎話。

朱興德等啊等,啥也沒等來,又挑理啦,揚起鞭子道:「甜水她娘,你就這麼對我吧,你給我等著。」

駕!

……

朱家。

朱老三坐在堂屋門口的小板凳上,困的眼皮子直打架,環著胸靠著門,張著嘴打盹。

朱興德牽騾子進院,這麼大的動靜,居然沒吵醒朱老三。

倒是炕上的朱老爺子,像有心靈感應般嗖的一下睜開眼。

當朱老三聽見大德子說話聲時,他祖父已經望著堂弟哭好了一會兒,哭的那叫一個慘。

「家裡發生啥事兒啦?」朱興德擰眉望向三哥。

朱老三見到堂弟,眼淚也差些掉下來。

沒回答,先指著炕上老爺子道:「爺啊爺,之前你睡的直打呼嚕,比誰睡的都香。現在堂弟前腳回來,你後腳就哭成這樣,你是在給我上眼藥嗎?我巴巴的伺候你老一天啦,別這樣好不好。」

朱老三埋怨完,才扯了下朱興德胳膊,讓看院子:

「爺能有啥事兒,你要是再不回來,倒是你三哥我要有事兒。

你看看那面晾曬的,那還有下腳地兒嘛。

你再看看我這褲子,表面上你可能看不出來,但我這裡頭,光著腚。

咱哥幾個那裡褲,全讓老爺子今兒穿個遍,那都差些沒有換洗的。

你再看那炕席。」

發現朱興德只盯著老爺子看,朱老三急了:「我讓你看炕席,德子。」

他那屋的炕席都給貢獻出來,眼下他兩個孩還有媳婦,只裹個被躺在泥炕上。

朱興德聽懂了,爺這是拉了唄,難怪屋裡直到現在還能聞到臭味。

但是,拉好啊。

以他總結的經驗,那水起了作用。

聽說外婆和他老丈母娘就是拉肚子,拉完還不像別人會虛脫甚至大病一場,倒有點兒越拉,第二日起來精神頭越足的感覺。

看來滿山小兩口,給他爺裝的是純純的「口水」。

那小兩口,心腸是嘎嘎的好。之前他沒發現時,就給裝那水。

朱興德哪管他三哥的抱怨,滿心滿眼都在感激滿山和小豆,心想:只要他爺能見好,啥也別說啦,往後那就是親妹子,親弟弟。

你說小稻這媳婦娶的,真是八輩子修來的福分。

一嘴巴子能給他扇的知曉以後的事,然後還能帶上那麼好的娘家人。

「爺今日除了拉,就沒有別的了?」

朱老三正抱怨的歡,聽到大德子這麼一問,止住話頭。

他頓了下:「爺今日爬出去了。」

給他娘差些沒嚇死。

然後他娘,這一下午包括一晚上都沒敢再出聲。

「爬出去幹啥呀?」

「就、就爬出去,可能是想叫我換被褥。」朱老三到底沒說出來,祖父向他娘扔鞋的事。

他怕說出來,堂弟一定又會追問為啥扔鞋。那家裡就沒個消停了。

反正,眼下娘也不敢吱聲,就行啦。以免提那些話,讓堂弟和他娘更結仇。

就在這時,炕上的朱老爺子,忽然對朱興德小幅度的揮了揮手。

那三孫兒太笨、心太粗,這一天了都沒發現他手能動,只能親自向德子展示。

朱興德驚喜異常,一把抓住老爺子的手:「爺,你這隻手能動啦?」

朱老爺子不僅揮手,還微點了點頭。

即便十分高興老爺子能動一動了,當送走朱老三後,朱興德仍是心疼的眼圈兒發紅。

油布雖然好打理,但是不透氣。

棉被掀開,只看他爺躺在那油布上,屁股都淹啦,有的地方破了皮,通紅一片。

朱興德拿鑰匙去灶房,取了些白面,一點兒點兒給老爺子抹上,用白面能幹爽點兒。

朱老爺碰了下朱興德的手。

德子知曉他爺想說啥,回答道:

「沒事兒,不就是點兒白面嗎,您別心疼。我明日起早再去全村買多餘炕席,我就不信了,給您換不起那東西,我可完犢子死得了。沒幾個錢,您可勁兒的拉尿,咱弄髒一個換一個新的。」

朱老爺子眼淚又要掉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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