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卷 沉睡魔咒 第十八章 後續與強化

一段時間後,拉·瓦雷第男爵領北邊的短尾貓酒館。

「一杯蘋果酒!」黑頭髮的年輕獵魔人風風火火地推開酒館大門,走到櫃檯前的一張圓桌邊,沖身材火辣的女酒保打了個響指,又一屁股坐在早已等候在旁的光頭彪形大漢身邊,搶走他面前噴香撲鼻的燉肉,一陣狼吞虎咽。

「小鬼,別光顧著吃,你倒是說說城堡里的收尾工作怎麼樣了?」雷索無奈灌了口矮人烈酒,酒桌邊坐著的另外三名獵魔人和一位瘦小的男孩也看了過來,眼含好奇。

「為了救小亞里安,我差點把命給搭進去!沒人能賴掉這筆賬,巴倫男爵也不行!」羅伊沖眾人眨了眨眼睛,又囫圇吞棗地咽下一塊拳頭大小的牛腩肉,便往酒桌上丟了個錢袋。

「報酬到手分文不少。」

清脆的克朗碰撞聲中,旁邊帶著灰撲撲兜帽的獵魔人眼睛一亮,心急火燎地打開錢袋數了數,很快臉色黑了下去。

「一百奧倫,這就是偉大的巴倫·拉·瓦雷第承諾的一輩子都花不光的財富?他把咱們當成乞丐來打發?」

「當然遠不止這點兒……巴倫男爵雖然脾氣暴躁,看不起平民,但他的慷慨絲毫不遜色於弗爾泰斯特,畢竟我可是救了他的長子!」羅伊大口地咀嚼著牛肉,露齒一笑,拿人錢財,替人消災,他收錢收得心安理得。

實際上在過去的幾個月,接連為維里雷斯男爵,弗爾泰斯特國王,巴倫·拉·拉瓦雷第解決難題過後,已經積累下相當可觀的身家,即便扣除在維吉馬鍛造學派裝備的巨額花銷,還有接近兩千奧倫。

「這袋子錢留給你們喝酒的……剩下九百奧倫按照老規矩,由我保管。等咱們到了諾維格瑞,」羅伊憧憬道,「這筆積蓄會派上大用場。」

雷索聽得若有所思。

奧克斯則誇張地嘆了口氣,琥珀色的瞳孔里閃過一絲幽怨。

跟管賬的討價還價,他怕連這點酒錢都拿不到,趕緊把袋子珍而重之地握在掌心,嘟噥了一句,

「羅伊,這頓飯得你請!」

「奧克斯,你掉錢眼裡去了?」瑟瑞特不滿地瞪了自家兄弟一眼,將他手裡的錢袋搶了過去,貼身收好。

接著轉向年輕的獵魔人,「小子,我需要一個解釋。你在城堡里莫名其妙地消失了一小時,再次出現,亞里安·拉·瓦雷第幾乎同時就醒了過來。這一小時究竟發生了什麼?」

「小鬼,如果還當咱們是自己人,」雷索冷著一張撲克臉,擦了擦嘴角的酒漬,「就別把什麼都藏在心裡。」

羅伊抿了抿嘴唇,

「如果擔心連累我們倆那大可不必……」貓派獵魔人弗利厄斯摘下墨鏡,灰綠色的瞳孔瞅了羅伊一眼,「我的劍足以保護好卡爾……」又摸了摸身邊男孩的腦袋,「我還欠著你們一個大人情……」

「虧欠太久,會影響揮劍的速度!」

「好吧!」羅伊無奈又感到些暖心,「我把一切統統告訴你們。但不用擔心,危險都過去了。」天花板上魔法燈抖落迷離的光斑,吟遊詩人手中的魯特琴撥動悠揚的旋律,獵魔人開始娓娓講述一個曲折離奇的故事。

「那段消失的時間裡,我被一個名叫剛特·歐迪姆的神秘人拉進了一場遊戲之中,而我和他第一次交集要從艾德斯伯格說起……」

獵魔人把自己與鏡子大師之間的恩怨糾葛大致說了一遍。

除了隱瞞了升級和斷腕放血的經歷,淡化了危險的戰鬥,其他方面原封不動。

他也想明白了,剛特·歐迪姆敗了這局,再也不能向身邊人探出魔爪,也就沒有隱瞞的必要。

……

「最後剩下不到三十秒,我用阿爾德法印擊碎了牆壁,釋放水流,藉由水面倒影僥倖逮到了鏡子大師……我贏了他!」羅伊徐徐說著,臉上帶著一絲後怕。

這次的賭約,血一般的教訓告訴他,事情的發展瞬息萬變,不要過於依賴腦海里的信息莽撞行事。

「按照契約,威脅盡去,從此以後咱們再也不用擔心鏡子大師。」

至於露意莎夫人那邊,獵魔人又是另一種解釋——夢中的無形魔鬼希姆作祟。

聽完故事的雷索、奧克斯兄弟、弗利厄斯師徒都陷入了沉默。

眾人眼中閃爍著奇怪的光芒,卡爾更是驚訝得合不攏嘴,好似聽到了一個與騎士討伐惡龍類似的床頭故事。

鏡子大師是惡龍,而自己的前輩,蛇派獵魔人羅伊,便是那討伐惡龍拯救人類的騎士。

「小子,你確定不是做了個夢?」

「也許吧,某個強大的存在創造了個夢境,邀我進去痛快玩了一場,順便救出了亞里安。」羅伊瞥了一眼右手腕上的一個淡紅色的古老符號,好似兩個半圓扭曲後湊成的線團,極其怪異。

是標記,也是一道護身符,維持十年。

「別扯什麼夢境,」奧克斯揉著下巴,思考著剛才聽到的信息,「滿足人類的一切願望,索要靈魂作為報酬,揮揮手令時間靜止,還能穿梭世界……即便是傳說中的神明,也不過如此?」

「不一定是神明。」瑟瑞特提出另一種可能性,上下打量著黑髮的獵魔人,「我在什麼地方聽到過類似的傳說……那東西也許和現存的大多數怪物一樣,是通過天球交匯從別的地方入侵到我們世界的殘物……擁有種種匪夷所思的強大能力。」

扣著的食指敲了敲小兄弟結實的胸肌,瑟瑞特納悶道,「和這種超然的存在打賭,你居然完好無損,肋骨的傷勢都痊癒了吧?憑的啥,誰也打不過的身手?」

「當然是憑藉這裡。」羅伊喝了口蘋果酒,點了點太陽穴,故作輕鬆地玩笑道,「而且貓受到混沌能量的青睞,有九條命,我有兩條,不信你可以問一問雷索。」

「你只是運氣好逃過一劫!」

光頭大漢當即澆了桶冷水。

離開拉·瓦雷第城堡後,他感到一種異常的疲倦,現在想來是被鏡子大師施過法術的後遺症。

性命完全受人掌控,自己卻一無所知的感覺,說是絕望都顯得蒼白。

「念出名字加以討論,很可能引起那東西的關注,為了安全著想,」雷索神色鄭重,「從今天開始,誰也不準提它的名字!」

話音落,酒桌上的氣氛一時變得沉重。

幾對野獸般的瞳孔徐徐轉動,獵魔人都意識到其中蘊藏的超乎想像的巨大的危險,陷入了深思。

「夥計們,別老是愁眉苦臉,影響氣氛!咱們遇到的危險還少嗎?管它究竟是什麼樣的存在、有多強大!」奧克斯打破了沉寂,向蛇派的小兄弟端起了酒杯,「羅伊贏了一局,最終活了下來,難道不值得慶祝?」

「不該敬勝利者一杯?」

幾人聞言呼了口氣,舒展愁容,舉起杯子,

「還有我!」卡爾興奮地踮起腳尖,舉起裝著藍莓汁杯子。

「喵——」歌爾芬·黑貓鑽出兜帽,探著鼻子喵喵叫。

六個杯子,一隻爪子輕輕一撞,晶瑩的酒水飛濺、酒香和果香四溢,眾人心頭的壓抑感一掃而空。

「城堡里的事到此為止。」雷索沉吟道,「現在亞里安蘇醒,露意莎夫人也該履行承諾,釋放海蠍子雜技團的成員,給予補償。」

「正在辦。」羅伊解釋道,「大概明天下午會有消息。咱們待不了幾天也該出發……我的傷勢已經痊癒,犯不著再耽誤下去。」

他也很好奇,巴倫和露意莎這位高高在上的貴族究竟會如何補償被他冤枉的平民。

因為她們的自私和愚蠢,重組的海蠍子支離破碎,更永遠地失去了兩個成員,噴火者科林斯第以及昆特表演家亞摩斯。

這筆賬該怎麼算?

暗金的瞳孔閃過冷意,也許自己還得出手。

……

酒館小聚之後,以弗利厄斯為首的四名獵魔人押著男孩卡爾離開。

獵魔人究竟有多無聊了?尤其是雷索和奧克斯兄弟這種年過半百的老頭子,訓練學徒對他們而言是一種極大的樂趣。

於是他們便自告奮勇地幫助菜鳥導師、貓派獵魔人弗利厄斯訓練學徒。

這段時間,一直是四位大漢在輪番操練瘦小的男孩。

曾經的羅伊也是在雷索的壓迫下,進行暗無天日的變態訓練,壓榨出身體所有潛力。

那份煎熬、酸爽他記憶猶新。但經過一年的訓練,如今年輕的獵魔人的基礎已經相當紮實,某些方面甚至能夠獨當一面。

蛇派的三位大佬幾乎將他放養,更多的情況是他主動去請教。

現在,他承受過的苦難翻倍地加諸於卡爾身上,瘦小的男孩得面對四位人生導師,那會是什麼個慘狀?

羅伊不禁為卡爾默哀了三分鐘,心頭竊笑著來到酒館後的馬廄,給棕馬維爾特添了些豌豆,拍了拍油亮的鬃毛,又掏出兜帽里,因為舔了幾滴烈酒開始搖頭晃腦喵喵叫的歌爾芬·黑貓,抱在懷中擼了一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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