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 白果園慘案 第十五章 死靈術:轉生

「見鬼!」伊格納修一陣劇烈的喘息,如避蛇蠍地抽身直退,一直退到牆角仍然滿臉驚恐,「為什麼高祖母留下的鏡子里會有這種邪惡至極的東西?」

這時伊格納修就算再遲鈍也想明白一些關鍵點,「大……大師,難道你們口中那個施法者就是詹妮弗·維理雷斯,是她給自己的家族下了咒?」

羅伊頭卻搖頭一嘆,「絕大部分女術士無法繁衍後代,如果你的高祖母是女術士,那維理雷斯家族很大可能不復存在,也就不會有今天的你。」

「不是她?那還好……」伊格納修鬆了口氣,然而下一秒,獵魔人的話又讓他緊張起來。

「詹妮弗也許不是施法者,但維理雷斯家族的咒語卻是她親手所下!」

「什麼?凡人也能發下詛咒!?」

「安靜些,爵士!」羅伊聲音冷冷地說,「不出意外,關於你高祖母的秘密,你腦袋上的印記,維理雷斯家族的厄運,一切答案都在這本書里。」說完,獵魔人轉向怔然的光頭大漢,

「你知道我想到了什麼嗎?雷索。」

大漢手指停在半空,沒有繼續翻下去。

「什麼意思小鬼?」

「瞧瞧這名字,《骸骨書》,骸骨意味著死亡,這本書讓我想到了一種禁忌巫術——死靈術。」

作為一名獵魔人,為什麼會了解這種禁忌巫術?

羅伊曾經好奇地收集過關於石之心裡,歐吉爾德召喚深淵守門人、貓與狗的資料,然後意外發現了一個全新的世界——喚魔術(惡魔召喚術)

這個世界的巫術分為多種學派,其中一個學派被所有巫師學院明令禁止,研究者將成為整片大陸所有學院巫師的公敵,它被稱為黑魔法。

黑魔法中便囊括了喚魔術,以及他認為這本小冊子上所記載的死靈術。

雷索挑了挑眉毛,「你從哪裡聽說的這些?」

「你忘了我的血脈能力?這是我偶然窺探到的知識片段。」

「繼續翻啊,還是說你怕了?」羅伊目光掃過那段鮮紅的警告,有種頭皮發麻的感覺。

「獵魔人無法繁衍後代,這句警告對我們有何用?」

雷索說完信手翻開了第二頁,第二頁並非骸骨書的內容,而是中途插|進來的一張泛黃的紙,上面爬滿娟秀的字跡。

「這是……詹妮弗·維理雷斯的自述?」

「我祖先留下的?」伊格納修捏著鼻子湊了過來。

三人的視線凝聚在這一張薄薄的紙上。

「年輕時越是美貌出眾,到老就越痛苦!

曾經的我擁有絲綢般光滑的肌膚,讓世人驚嘆痴迷的容貌和身段,如今卻成了噩夢。青春逝去,美貌凋零,我成了一個滿臉皺紋、腰肢臃腫的老婆子。

雖然我最親愛的萊昂、我的兒女們仍然愛我,可我無法接受自己。我內心飽受煎熬,快要發瘋!

我已經分不清是不是錯覺,幾乎每時每刻都能看到身邊年輕的侍女們眼底的嘲笑。

我不甘心!我向最虔誠的信仰梅里泰莉女神祈禱,但她不願給予我回應!

我向城裡最出名的煉金師求救,他提到了美容萬靈丹,可偏偏少了太陽之血。

我絕望了,甚至不敢見人整日把自己鎖在房間里,感受著身體如窗台上那盆洋甘菊、日漸枯萎。我的世界變成了灰色,我……生不如死。

可有時候意外就在不經意間來臨——

透過窗檯往下的一瞥,我看到了他……他衣著簡陋、貌不驚人,彷彿一位普通的鄉間行商,卻又擁有各種詭異而神奇的手段,讓我無法用言語來描述。

他向我提出了一項交易,教會我青春永駐的方法,但需要付出高昂的代價……而我,一個溺水的人不顧一切抓住了救命的繩索……我答應了他。

他給了我一本書,附贈一個『玩具』……禁忌巫術?我當時不明白這意味著什麼,但為了不再面對那張滿是褶子的老臉,我願意付出任何代價——

哪怕永墜深淵!」

自述到此截然而止,隨之而來的是伊格納修艱難吞咽口水的聲音,但他嘴唇動了動沒開口,目光隨著獵魔人的手指繼續深入。

往後的一頁,骸骨書的最頂端用標準的通用語書寫著一排醒目的黑色大字:

「凡人,壽命不及精靈、矮人,但同樣能享有長久的生命和青春!」

——《死靈術:轉生》

字跡不再是鮮血似的紅,而是純正黑色。一排排扭曲的字體上,還混雜著密密麻麻凹凸不平的細小顆粒,並且除了第一頁那種令人作嘔的腐爛血肉味之外,多了一股淡淡的——骨灰的味道。

「這本書的紙張……」雷索緊繃著臉,手指輕輕撫過書頁,「用人類的皮膚製造,寫字的墨水中混入了骨灰。」

伊格納修雙手合十,閉眼嘴裡一陣嘟噥,「人類的皮膚?骨灰墨水……神吶,這本書是惡魔編寫的?」

「惡魔?」羅伊琢磨著這個詞,再聯想到之前詹妮弗的自述,一種特別的熟悉感湧現,「蠱惑詹妮弗的那人會是誰?他又需要詹妮弗付出什麼代價?」

「這裡是白果園……《骸骨書》藏到鏡子里……為什麼我感覺很熟悉……卻又想不起來。」

記憶好似被封存……羅伊略顯焦躁地抓撓頭髮,臉色陰晴不定,額頭浮現出絲絲冷汗。就有那麼一抹靈感若即若離,總是在他快捕捉到的時候,又退回黑暗中。

雷索突然拍了拍他的肩膀,「小鬼,你要是受不了刺|激,就別看……」

羅伊搖了搖頭,將紛雜的思緒排空,注意力重新回到了《骸骨書》。

這本書很薄,總共只有五頁,書中所有內容都用來描述《死靈術:轉生》這一門巫術。

「馬鞭草、附子草、荷蘭芹葉、白屈花……碾碎、晒乾、製作混合溶液。」

「水鬼腦、惡靈塵、烏鴉眼,鬼針草菇、施術者的鮮血……配置成紋身藥劑。」

「禁慾四周。」

「用配置的草藥沐浴、洗凈身體和靈魂的污垢。」

「在沒有星光,月光也被遮蔽的夜晚,飲下混合溶液,用紋身藥劑在左右手腕、腹部、左右小腿、頭頂皮膚上印下獻祭符……」

除了繁雜的文字解釋,書中還配有生動的插圖:講解人體結構的解剖圖,人體與魔法能量的關係圖……

羅伊越看越是心驚肉跳,早在梅里泰莉神殿他便聽珊瑚講過,幾乎所有的法術都需要魔力作為媒介才能施展。而凡人,即使學習了某項法術整套流程也釋放不出來,可死靈術破除了這條鐵律,甚至可以說是這門《死靈術:轉生》是專門為凡人創造。

巫師們擁有悠久的壽命,魔法改造的美貌,用不上這門法術。

「難怪死靈術被稱為禁忌巫術。」

施術過程不會用到魔力,只要是個識字的凡人,都能按照骸骨書中的記載,一步步進行到最後。

「你看這句話……」雷索手指指著骸骨書中一排文字,「巫術完結後,與施術者具有血緣關係的一名直系後代,以及配偶身體上會出現獻祭符。獻祭符隨著直系血脈延續。」

這就能解釋,伊格納修和他的親人們身上的胎記,詹妮弗當初三名孩子中,肯定是唯一的女兒莎拉身上出現了獻祭符。

「施術者死亡一段時間後,屍骨轉化為妖靈,會本能地搜尋帶有獻祭符的血脈後裔,為了佔據他們的身體。」

「原來如此。」羅伊恍然大悟,轉過臉對雷索說,「我上午去維理雷斯墓穴確認了一遍,正如你的猜測,那三位女性的棺材裡的遺骸不翼而飛……現在看來,這是因為她們死後化作妖靈回到城堡奪取了後代的肉體。那天花板上的三堆惡靈塵就是證據。」

「奪取……後代……肉體……?」旁邊聽著的伊格納修舔了舔乾燥的嘴唇,「這句話什麼意思,大師?」

羅伊轉過頭,目光詭異,「意思就是你的高祖母死後,奪取了你曾祖母的身體,你曾祖母去世後,又奪取了你祖母的身體……」

「女性掌權,也不是為了紀念先祖的功績,而是詹妮弗·維理雷斯為了維持自己對家族的統治才定下的規矩。」

「你母親瑪麗為何要冒死生女?因為你喪失生育力,亦無女兒,她只能自己來。作為奪體重生的對象!」

「維理雷斯家族詛咒的源頭,施術者,正是你的祖先,詹妮弗·維理雷斯!」

「停!」伊格納修驚慌失措地抬手阻止了獵魔人的話,滿頭冷汗、語氣發顫,「祖母……瑪麗……怎麼可能……大師,你們在嚇唬我?」

「接受現實吧,爵士,」羅伊的聲音冰冷徹骨,「維理雷斯家族,你們這一脈的女人從頭到尾都是一個人,都是你的第一代祖先——詹妮弗·維理雷斯!」

「不!」伊格納修大叫一聲,撞上了牆壁,整個人癱坐在地,面無血色,一副心若死灰的樣子。

「你再看這段話,羅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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