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四十七章 善後

官軍要強攻了,驚醒的不止是橋頭上的婦孺,青壯,還有整個村子。

七伯臉色鐵青,拄著拐,快速來到了橋頭。

官軍已經架好陣勢,盾牌,弓箭手,浮橋上,都有人,隨時都在准渡河。

七伯急匆匆趕來,看到這一幕,心裡倒是稍松。

官軍沒有即刻進攻,就是給他們最後一次機會了。

七伯不再拿架子,越過眾人,下了橋,向著醒目的李彥抬手道:「小老兒見過官爺。官爺但有要求,小老兒無不從,只請官爺手下留情。」

李彥走過來,盯著這個小老頭打量一眼,道:「將人交出來,我立刻就走。要是不交,休怪咱家不客氣!」

七伯看著李彥,弄不清楚他到底是什麼身份,還是道:「回官爺,小村裡,並沒有王鐵勤這個人,官軍可以進村搜,小人等願意出一千貫,請勿打砸。」

李彥神情立變,一把扯過七伯的衣領,怒聲道:「人去哪裡了?」

鄭舟看向村子,跟著怒聲道:「是走水了,還是入山了?說!」

想要從這個村子逃離,要麼趁夜悄悄從水裡進入鄱陽湖,要麼就是村子後面的叢山。

七伯難以呼吸,還是道:「官爺,我們村子,真的沒有王鐵勤。」

李彥雙眼通紅,滿臉的殺意。

他這麼辛苦而來,就是為了抓王鐵勤,拿到剿匪的頭功!

這老頭咬死沒有,他們進村後,哪怕掘地三尺,也未必能找到人,更重要的是,李彥幾乎可以肯定,那王鐵勤,肯定已經跑出了村子,所以這老頭才有恃無恐!

鄭舟同樣不甘心,怒聲道:「公公,不要與他廢話了,直接進村搜!」

李彥心裡已經絕望,所以越發怒恨,只盯著七伯,咬牙切齒的低吼道:「要麼將王鐵勤交出來,要麼,我就讓你整個村子不得安生!」

七伯這會兒知道,他可能誤會了什麼,可已經來不及,只能咬牙的道:「小人村子裡,真的沒有王鐵勤。」

李彥蒼白的臉上,出現了漲紅之色,恨不得宰了眼前的老頭。

李彥越發湊近,聲音極低的道:「如果今天我抓不到王鐵勤,你會死,你們整個村子都會倒大霉,你不要懷疑我的話。」

七伯神情變了變,但王鐵勤已經跑進了山裡,即便他也找不回了。

七伯惦著腳尖,艱難的道:「官爺,真的沒有……」

「給我進村搜,每一個地方都不準錯過!」李彥拉著七伯,猛的回頭看向鄭舟。

鄭舟大喝一聲,道:「進村!」

七伯聽著,連連擺手,橋頭上的人,登時散開。

小孩子跑回家,婦人猶豫著也走了回去,只剩下一群青壯還站在橋邊,看著七伯。

數百皇城司司衛,蜂擁著衝過了河,如狼似虎撲向村子裡。

他們沒有任何顧忌,挨家挨戶,但有反抗就是打。

主屋,偏房,廁所,地窖,就沒有任何角落被放過。

村子裡一時間,全都是打碎,倒地,以及眾多的阻攔,哭喊,慘叫聲。

甚至於,還有火光燃起,照亮村子。

鄭舟帶著人,在村子裡橫衝直撞,哪怕是荒廢的院子,都被撞開,地磚也都掀開。

真真實實的挖地三尺。

不多久,鄭舟就開始抓人,嚴刑逼供,終於有人鬆口,將二鐵,三鐵等人招了出來。

鄭舟有了線索,自然大加追索,對王鐵勤較近的幾個人,嚴刑逼供,連女人,還在都抓了過來脅迫。

諸多手段之下,王鐵勤在村子裡的一切舉動都被還願,藏起來的那些東西,除了王鐵勤自己藏或者帶走的,幾乎都被找了出來。

「公公,怕是有幾千貫。」

鄭舟將東西擺在王鐵勤的院子里,與李彥說道。

李彥的表情,一點都不好,陰沉的可怕。

現在可以確定,王鐵勤真的跑入了山裡。

說不上叢山峻岭,可也是密林,道路崎嶇,危險遍地,跑到了裡面,別說幾百人,就是幾千人都不一定能找得到。

還沒有固定的出口,想堵都堵不了!

鄭舟有些猶豫。

「說!」李彥已經是爆發的邊緣,見著鄭舟欲言又止,猛的喝道。

四周的司衛以及被抓來的村民都嚇了一大跳,大氣不敢喘。

鄭舟還是猶豫,上前低聲道:「公公,這樣看,只能下海捕文書了。」

李彥看著他的表情,猙獰可怖,好似要吃人。

鄭舟登時不敢說話了,慢慢後退一步。

李彥很想殺人,殺光這裡的所有人!

王鐵勤跑了,他的頭功沒了。不止是頭功沒了,還可能因此獲罪!

偷雞不成蝕把米!

他所有的算計,全部因為王鐵勤的逃跑,化作了泡影!

李彥站在原地,頭疼欲裂,心頭無數怨憤,偏又無處發泄!

鄭舟都不敢說話,其他人就更不敢了。

二鐵,三鐵等人被打的不成型,縮在一旁。

七伯被按著跪在地上,心頭開始後悔,早知道就將王鐵勤交出去。

現在,整個村子都被毀了不說,還不知道這些惱羞成怒的官軍會幹出其他什麼事情來。

李彥臉色蒼白,雙眼血絲充斥,但猛的,他又恢複平靜,語氣平淡的看向七伯,道:「可能是我們找錯地方了,這是兩百貫的交子,當做補償了。我們走。」

七伯看著飄飄而落的交子,愣住了,一時間不知道怎麼回應。

鄭舟也沒想到,李彥變臉這麼快,不止說走就走,居然還給錢補償?

找錯了?

他看了眼地上的贓物,眼神隱晦一閃,沒有多說,一揮手,帶著人,跟在李彥身後。

七伯陡然醒悟過來,拿起交子就追喊道:「官爺……」

他沒說完,就被一個司衛一腳踹倒在地。

大頭連忙扶助他,神情不安。

「禍事啊……」

七伯楞了一下,忽然大呼起來,撲在地上哭了起來。

他人老成精,哪裡看不出來,那領頭的不是抓一個王鐵勤那麼簡單,背後肯定有大事情。

現在這件事沒完成,那個人變臉如翻頁,後面還不知道有多麼可怕的報復!

李彥現在已經沒心思想著報復的事了,而是這件事該怎麼收尾。

頭功沒搶到,賊匪還跑了,該怎麼交代?

李彥表情變幻,一直在思索著對策。

他在宮裡沒了靠山,在洪州府就是浮萍,經不起任何的風吹草動。

十三殿下的到來,給了他巨大的機會,他本想抓住這個機會,成為十三殿下的近人。

畢竟,他是內監,與皇家有天然的親近。

可,現在全沒了!

還得想著怎麼善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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