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八十四章 怎是一個複雜

朱淺珍,孟唐都是當朝外戚,並且還是比較親近的那種。

相比於高家那幾位,他們自然是低調的不能再低調。

朱淺珍與朱太妃的異父異母,本身就不親近,朱太妃入宮後,朱母已經過世,兩人幾乎沒有聯繫,朱家只是偶爾才能得到一點可憐的賞賜。

這也是趙煦親政後,朱淺珍才逐漸被趙煦提拔|出|來,而今雖然不在朝野,卻也算是朝野中人。

都是國舅,孟唐的身份,相比於朱淺珍,就顯得十分尷尬。

他們孟家是『舊黨』出身,姐姐孟皇后是『舊黨』魁首高太后所立,一直遭到朝野的攻擊,哪怕生了嫡長子,有官家的堅定保護,但很多人還是認為,孟皇后被廢,只是時間的問題。

有的人有耐心,在靜靜的等。有的人則無視趙煦的連三警告,抓到機會就上書彈劾。

後宮裡也不平靜,孟唐時時刻刻都在為他姐姐擔心。

朱太妃還在與朱淺珍說話,或許是在宮裡沒人說話,亦或者是兩人到底是兄妹,朱太妃有些絮絮叨叨,將一些煩心事來來回回的說著。

朱淺珍沒有表現出一點不耐煩,聽著,不動聲色的開解著。

朱太妃說了許久,又是輕嘆一聲,無奈的道:「這幾個孩子,除了趙佖,沒一個讓我省心的。趙似那邊,我得時時盯著,官家的處境也不好,我也得體諒,後宮裡看似平靜,哪裡又能真的平靜得了……」

朱淺珍神色不動,暗暗感慨。

他這個妹妹,看似好像什麼都不懂,除了孩子什麼都不管,實際上在宮裡悶了二十年,又怎麼可能真的什麼都不清楚。

無非是不說罷了。

朱淺珍悄悄看了眼身後的孟唐,嘴型說著『九殿下』三個字。

孟唐輕輕搖頭,示意趙佖今天不在皇家票號。

朱淺珍回過頭,與朱太妃繼續說話。

這會兒,趙煦與孟皇后,如果尋常夫妻,穿著普通的棉衣,抱著權哥,在御街上慢悠悠的散著步。

趙煦看了眼孟皇后懷裡睡著的小傢伙,又看向兩邊林立的鋪子,熱鬧的人群,忽然笑呵呵的說道:「跟你說啊,我以前一直有個想法,就是這這些不愁客人,租金很高的街上,買幾個鋪子,然後就每個月坐等租金,其他時間,遊山玩水,吃喝玩樂,享受大好時光……」

孟皇后抿嘴一笑,道:「就幾個嗎?」

趙煦頓時來了豪氣,道:「剛才說摟著說,我想買半條街!」

孟皇后更笑了。

唐唐大宋官家,居然想要靠收租過日子,這要是傳出去,得有多少人抱著趙煦大腿哭。

兩人說說笑笑,就來到了皇家票號。

出來迎接的是孟唐,看到如普通夫妻模樣的趙煦與孟皇后,孟唐嚇了一跳,連忙抬手道:「孟唐見過官家,見過娘娘。」

趙煦打量了他一眼,見他比以往精神了不少,電梯道:「你姐抱了一路了,你抱會兒你大侄子。」

趙煦說著,就邁步進去。

孟唐還沒反應過來,孟皇后就將權哥遞過來,輕聲笑道:「抱一會兒,醒了告訴我。」

孟唐心裡其實很害怕,小心翼翼的接過來,抱著懷裡,感覺姿勢不對,很是費力,卻不敢說話,跟著孟皇后身後,走進去。

夥計們來來去去,只是看了眼,見由孟唐引路,就沒有多問。

趙煦來到後堂,朱淺珍連忙起身行禮:「小人見過官家。」

朱太妃見趙煦進來,似乎撇了下嘴,有些不滿,偏過頭。

趙煦盡收眼底,在椅子上坐下,笑著與朱淺珍道:「舅舅,坐,來,慕古也坐,都是一家人,不要見外。」

孟唐有些遲疑,看向孟皇后。

孟皇后拉了他一下,道:「官家讓你坐,你就坐。」

孟唐這才小心翼翼的抱著權哥坐下,坐著孟皇后邊上。

趙煦居中,左右手在朱太妃,孟皇后,對面是朱淺珍與孟唐。

這五個人,還真的是一家人。

沒人上茶,趙煦就自顧的倒茶,先是給朱太妃,道:「母妃,喝口茶。」

朱太妃心裡縱然再多不舒服,面對兒子的倒茶,臉上和緩。

趙煦又給孟皇后倒了一杯,然後才看向孟唐與朱淺珍,笑著說道:「今天,我與聖人就是閑的無聊,出來走走,咱們就坐下來,聊聊天,拉拉家常。」

大概除了朱太妃,沒人會信趙煦的話。

朱太妃對於趙似出宮開府建衙的事一直放心不下,左思右想,還是忍不住的說道:「趙似明年才十二歲,我要留他到年底。」

朱太妃話音里有種賭氣的味道,這還是第一次。

趙煦查剛端到嘴邊,果斷應道:「那就到年底,我讓朝廷改,皇子等的出宮年紀,定在十二歲,皇女不限。」

朱太妃又驚又喜,道:「真的?」

趙煦道:「禮部那邊提出建議,在皇城角開闢一個眾王府,專門給出宮的皇子,我再給十三弟出入宮門,留宿慶壽殿無需請示之權。」

朱太妃真的高興了,繼而嗔怒道:「你不早說,我提心弔膽了好些日子。」

趙煦頓時苦笑,他記得他說過,還不止一次,是朱太妃擔心過甚了。

講話,也得看場合啊。

安撫好了朱太妃,趙煦多少鬆口氣,多說幾句,見朱太妃放鬆下來,他這才看向孟唐,笑著道:「我聽說了,你在皇家票號做的很好,不驕不躁,事事親力親為,也沒依侍身份,嗯,很不錯。明年的恩科,你好好看。」

孟唐現在是萬分謹慎,聽著趙煦的話,慌慌的就要站起來,卻被孟皇后一把拉住。

孟唐又注意到懷裡的權哥,小心翼翼的躬著身,道:「是,謝官家。」

趙煦又打量他一眼,轉向朱淺珍,道:「我聽說,刑部調取了關於文家在皇家票號的往來賬目?」

朱淺珍神色如常,躬著身,道:「是。是三天前的事,並且早上還派人來說,想要更多,更詳細的,小人已請示陳大官。」

陳皮不在這。

但事情趙煦知道的很清楚,拿起茶杯,靜靜喝了一口,而後微笑著道:「文家之前做的還算謹慎,法理上來說,是牽扯不到文家人的。對了,聽說,他們將之前薅的羊毛都退了回來,還『存』了兩百萬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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