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章 措手不及

大宋朝堂上下,磨刀霍霍,各種備戰準備早已經在明面上。

開封城裡,對這一戰的議論聲漸漸增大,飽含憂慮。

隨著高太后的過世,以往抱著高太后大腿的人,紛紛低調起來。

魏王府本就低調,而今更加的無聲無息。

但這一天,還是來了不少人。

都是大宋趙家的近親遠親以及姻親。

趙煦的曾祖仁宗皇帝無所出,祖父英宗皇帝的幾個兒子都已經過世,到了趙煦這一代,皇室的近親叔父輩其實已經沒了。

加上趙煦的小娘朱太妃出身平民,父親過世的早,外戚等同於無。

因此,能直接找上趙煦的門,幾乎沒有。

是以,只能尋求其他辦法。

魏王妃不想見任何人,不想摻和複雜的朝局,但有些的面子,她不敢駁。

魏王與那燕王的性質一樣,曾經垂涎趙煦的皇位,做了不少事情,高太后一死,魏王府是岌岌可危,在宗室里就差透明了,朝廷又要削減俸祿,魏王妃感覺日子是越發的難了。

偏庁里。

一群老少坐著,憂心忡忡的說著話。

「王妃娘娘,這國庫本來就空虛,朝廷要借錢發俸祿,這倒好,又是大戰……」

「可不是,那些變法派,整日里無事生非,太皇太后才撤簾多久,這天下就亂成這樣,哎……」

「官家年幼,被章惇等人誘騙,現在居然還要御駕親征,這要是天翻地覆啊……」

「娘娘,不是老朽說喪氣話,這要是官家有個三長兩短,我大宋怎麼辦啊……」

到了這裡,一群人的聲音陡然小了不少。

趙煦還沒有子嗣,孟皇后的孩子並沒有出生,論資排輩? 如果趙煦突然駕崩? 繼位的第一個人應該是老九趙佖,但他是個盲人? 不可能? 其次是趙似,因為趙佶被趙煦廢了。

魏王妃不是傻子? 哪裡看不出來,淡淡的說到:「諸位? 我只是一個婦道人家? 這些事情不懂,你們還是去找別人吧。」

當即有人反駁了,說道:「娘娘此言差矣,論輩分? 您是官家叔母? 魏王妃,連太妃娘娘都敬重,事關國社安危,娘娘豈可推脫?」

「是啊娘娘,官家剛剛親政? 什麼事情還都不明白,被變法派騙去御駕親征? 那些人包藏禍心,不能不防啊……」

「娘娘? 儲君乃國本的重中之重,娘娘務必要放在心上啊……」

一個個大帽子砸下來? 魏王妃已不好推脫? 卻已經明白這些人的用意了? 不由得臉色微沉,說道:「諸位長輩,這般大事,就更不是我一個婦人能摻和的,就此打住,諸位出了門,不管再說什麼,我都不會認的。」

魏王妃說完,不給那些人機會,徑直走入內院。

一眾人哪裡肯罷休,可也不能追到內院去,他們呼喊了一陣,見魏王妃就是不出來,只能嘆息的離去。

但事情就是這麼神奇,趙煦御駕親征的詔書還沒有頒布,倒是『立儲』這兩個字突然爆發出來,不止是趙煦的幾個弟弟,居然連燕王,魏王的兒子也算在內,朝野還頗為熱鬧的談論起『賢能與否』來了。

很快,這件事就在朝廷里引起不小風波。

直到朱太妃忍無可忍關了宮門,趙煦這才有所動作。

垂拱殿內。

趙煦看著章惇,淡淡的說道:「章大相公,朕這還沒出皇宮呢,怎麼感覺朕就已經殉國了?你們政事堂就這麼著急擁立新君,好得那從龍之功嗎?」

大殿內,除了章惇,還有在京的六部侍郎等,足足二十多號人,此刻全都看著章惇。

官家的話太重了,一般人根本承受不起。並且他們還是第一次見到官家當眾給章惇難堪。

『似乎,他們的關係也沒傳說中那麼好?』

不少人心底突然冒出這個想法。

章惇倒是很平靜,道:「啟稟陛下,臣早已經注意到這件事,據臣查證,皆是夏遼姦細所為。」

趙煦看著他,面無表情。

陳皮哼了一聲,道:「既然知道,為什麼不早做處置,現在宮外人心惶惶,宮內不得安寧,你就是這樣當相公的嗎?」

眾人看著陳皮,又悄悄看向趙煦,任誰都知道,陳皮的話,就是趙煦的意思!

許多人悄悄看向章惇的背影,他們隱約察覺到大宋最高層的』刀光劍影』。

大宋的權利架構日漸清晰,皇帝—政事堂諸位相公—六部尚書—六部侍郎,按理說,六部侍郎已經說朝廷大員,這種情況下,他們依然少有人敢開口打圓場。

章惇依舊一貫的面色嚴肅,抬著手道:「陛下,單是細作鬧不出如此大的風波,臣認為我朝有人與之勾連並且查到了一些證據。」

趙煦的目光一直注意著章惇以外的朝臣,見他們面色變化,暗道:果然都是聰明人。

趙煦不緊不慢的接話道:「那還等什麼?」

章惇抬手,舉著一道奏本,道:「因為有不少人不在刑部,御史台,甚至是皇城司職權內,請官家明鑒。」

趙煦看了眼,道:「其他卿家先傳傳看看。」

在場的確實沒有蠢人,哪裡看不透一點端倪。但沒人揭穿,挨個傳遞,看著,看到了眾多熟悉,陌生的名字。

一些人看到的不止是最近上竄下跳的皇室宗親,還有不少勛貴,舊黨,甚至是商賈!

』果然如此……』有人心裡低語。

他們都看出來了,在御駕親征前,章惇要借用這個機會,抹除威脅與隱患了。

很明顯,官家也是早就知道的。

』怕是官家的想法吧?』一些知曉更多的人心裡暗暗的自語。

奏本很快到時候趙煦的案桌上,趙煦隨意翻了幾眼,頭也不抬的道:「你打算怎麼處置?」

章惇語氣嚴厲了幾分道:「官家尚未御駕親征,散播如此惡毒東謠言,不僅目無君上,還會動搖君心,危及邊境,十惡不赦,臣請斬了匪首,其餘流放詹州。」

詹州,後世海南,是宋朝能發配的最遠地方了。

趙煦面色不變,道:「眾卿有什麼看法?」

一眾人哪敢說話,著明擺著是皇帝與宰相的既定計畫,誰敢亂插嘴?

趙煦的目光搜尋,緩緩落在戶部侍郎吳居厚身上。

吳居厚胖臉動兩下,上前嗡聲道:「啟奏官家,其中一些人可能只是被蠱惑,或是無心之過,臣請官家開仁慈之恩,從輕發落。」

眾人暗自搖頭,對吳居厚的話不以為然。

但令他們措手不及的是,趙煦接著就道:「吳卿家說的是。章,仔細斟酌,不得肆意株連,朝廷要寬仁。」

眾人釋然,而後就想燈章惇反駁,堅持嚴厲處置。

「臣領旨。」滿殿朝臣再次措手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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