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六十九章 一觸即發

章楶語氣平淡,卻鏗鏘如雷。

他話里的意思很簡單,如果朝廷巨變,北方各路『軍改』驟然崩潰,那時,將不止是開封城血流成河,或許會引發更龐大的內亂!

這種情況,章楶不會允許發生,可能會拚死賭上一切,阻止這種情況發生!

眼見章惇,章楶兄弟站到了一起,蔡卞心神驚駭,連忙道:「不能動!誰都不準動!」

蘇頌,韓宗道等人要是請出高太后,將一切打回原形,那後果太過可怕!

章惇,章楶兄弟為了阻止這種情況,必然不惜代價,但他們在宮裡沒有什麼能力,只能進行『兵諫』!

這兩種情況,蔡卞都不能允許發生!

韓宗道似乎也想到了某種可怕的場景,渾身冰冷,看了眼怒容滿面,渾身顫抖的蘇頌,猶豫著說道:「蘇相公,三思啊……」

蘇頌盯著章楶,章惇兄弟,枯瘦的右手握著拐杖,骨指發白,一如他內心的憤怒。

章惇不動如山,面容堅毅。沒有半點妥協,退讓的意思。

章楶固然沒有章惇激烈,卻也是旗幟鮮明,要杜絕某些事情發生,哪怕一絲的可能!

禁衛持刀就站在不遠處,這些人是戰場上選出來的,在這個時候,清晰可見他們身上的血腥氣。

青瓦房內,陷入了一觸即發的對峙!

而外面,政事堂里,六部的尚書侍郎等幾十人還在會議室坐等著,只以為幾位相公去請示官家,而後要繼續開會。

今天是開朝第一天,是『新法』復起的第一天!

他們內心期待,焦灼的在等待。

但等了許久,也不見幾人回來,偶爾外出如廁的人看到青瓦房外禁衛林立,不禁疑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

一傳入政事堂,頓時議論紛紛,不斷差遣人去問。

青瓦房內。

蔡卞見蘇頌不肯說話,猶自心驚,急急的思索著應對之策。

蔡卞沉著臉,站在蘇頌與章惇之間,觀察著兩人的神色,同時心底極力的保持平靜,暗自分析,尋找對策。

現在的關鍵,在於雙方的不信任!

蘇頌說什麼,章惇都不會信,賭注太大,誰會輕易的信『敵人』?

而蘇頌等人更擔心章惇『先發制人』做出什麼事情來,引起不受控制的劇變。

同時,雙方可能還在同時擔心著宮內,畢竟宮裡現在群龍無首,皇后娘娘會怎麼做?她的話可信嗎?

現在就是一團亂麻!

蔡卞深吸一口氣,看了看對峙著,彷彿醞釀暴風驟雨的兩人,努力的心平氣和的道:「現在,政事堂內的群臣還在等著,我們不能讓他們等太久。現在,我們去將會開完,其他的事情等之後再說。」

「不可!」

章惇斷然拒絕,道:「官家病重之事,絕不可外傳!」

蘇頌鐵青著臉,縱然再憤怒,也強迫著冷靜。思索著現在可能出現的種種變數,心裡萬難安定。

這個時候,哪怕出現再小一點的事情,都可能刺|激到知道官家病重內情的人。

皇宮裡,『新舊』兩黨,以及那些居心叵測的人,一旦被有心人利用,稍稍煽風點火,就可能是一場無法挽回的大禍!

蘇頌一向『求穩』,即便面對章氏兄弟的聯手施壓,他也沒有失去理智,回頭看了眼依舊持刀而立的禁衛,壓著洶湧的怒意,道:「政事堂的會議,由蔡卞主持,其他人留在這裡。禁衛退出青瓦房,到了晚間,我們入宮探望官家。」

趙煦病的太突然,他們沒有任何準備。他們都是臣子,皇家沒人主事,等於失去了主心骨。

蔡卞聽著,也來不及思考太多,當即道:「好,就這麼辦!所有人,所有事,按照既定計畫走,不能有任何意外!」

蔡卞同樣在擔心這雙方做出什麼事情,引起誤判,那真的太危險了!

章惇面容平靜,實則萬分警惕,沉吟片刻,道;「好。你們退回去。」

「是。」押班抬手應著,帶著人退出青瓦房,卻依舊不動聲色的圍著。

章惇盯著蘇頌,內心同樣在翻湧不休。

他自然不能答應讓高太后再次出來,再次垂簾聽政,再次廢除『新法』!

韓宗道,蔡卞見雙方各退了一步,心裡大鬆一口氣。只要雙方還有所顧忌,不撕破臉,一切都還有轉圜的餘地。

『官家,你可要快點醒過來啊,天要塌了!』

蔡卞心裡祈禱,又安撫了幾句,道:「我現在去政事堂,你們不要閑著,那麼多事情,不能耽擱。」

蔡卞說著,又看了章惇,蘇頌一眼,確定暫時沒事,這才離開青瓦房,匆匆前往政事堂。

到了政事堂,蔡卞按下心裡的慌亂,借口『諸位相公與官家在議事,暫脫不開身』為由,主持了政事堂會議。

雖然不少人覺得有些奇怪,卻也不會想到趙煦現在昏睡不醒,加上確實大事臨頭,自是不及多想,按照計畫,過著一條條議程。

青瓦房內,劍拔弩張稍稍緩解,但無形的壓力還在瀰漫不散,似乎所有人都憋著一口氣,就等著爆發了。

宮內,隨著短暫的混亂後,逐漸恢複平靜。

陳皮守在趙煦床前,看護著一切。

老太醫又被請了過來,但是從開方後開始,所以人、事、物都被檢查了好多遍才能送到趙煦跟前。

趙煦躺在床上,依舊緊皺眉頭,臉色蒼白,渾身冒汗,被褥已經換了好幾次。

陳皮憂心忡忡,不時出去,聽著黃門,宮女的彙報著宮內外的情況。

時間慢慢就到了中午,趙煦喝過葯,眉頭漸漸鬆開,但是沒有醒來。

童貫從樞密院回來,站在陳皮身後,看著趙煦,低聲道:「小章相公也被軟禁在青瓦房,諸位相公都很緊張。」

陳皮輕輕點頭,心頭沉重,不知道該說什麼。

沒有趙煦的支持,他什麼都不是,不說那些相公了,就是六部尚書侍郎都能逮著他教訓。

童貫居高臨下的,看著這個做他兒子都小,卻是他頂頭上司的陳皮,心裡不屑,面上卻十分恭謹的道:「我們,要不要再做其他事情?」

「不用。」

陳皮雖然擔憂,話音卻異常乾脆。

童貫悄悄歪頭,審視著陳皮的側臉,眼神狐疑。

陳皮表現的憂心忡忡是沒問題,但童貫總覺得哪裡有些不對勁。

想不通,童貫就越發小心,道:「那我繼續回樞密院。」

陳皮一直盯著趙煦,嗯了一聲,忽然又道:「你再去青瓦房見見小章相公,問問他的想法。」

章楶雖然不在政事堂,但樞密使掌握兵權,位高權重,他的聲音極其重要。

童貫心裡同樣好奇章楶會是什麼態度,應著道:「好,我現在就去。」

童貫離開趙煦寢宮,直奔青瓦房。

陳皮輕嘆一口氣,站在趙煦床前。

短短不過兩個時辰,他感覺度日如年,萬分煎熬。

政事堂內。

蔡卞主持著會議,通過一道道早就商議好的政令以及擬定的詔書,邸報。

這個過程很冗長,需要商議,達成共識的內容有很多,時不時還發生爭論以及爭吵。

但總有空閑的時候,一些人眼見時間過去了那麼久,蘇頌,章惇等人依舊沒有過來,不由得狐疑起來,彼此對視,眼神疑惑不斷加重。

蔡卞彷彿沒有看到,有條不紊的主持會議,將事情一件件落實,推進,直到晌午,眾人飢腸轆轆,這才算是結束。

六十多人,一邊收拾著東西,一邊看著蔡卞,神情各異,陸陸續續出了政事堂。

很多人心裡不解,想要詢問,但資格不夠,只能離開。

六部尚書是有資格的,林希面色漠然,沒有走,拿著厚厚一疊公文,看著蔡卞剛要說話,蔡卞就看著曹政,大聲說道:「曹府丞,韓相公在政事堂商量要事,一時半會兒回不去開封府。開封府的會議,你來主持,待會兒我看看,要是有空,我會過去的。」

曹政連忙抬手,道:「是,下官領命。」

蔡卞說完,抱著一疊東西,急匆匆的就走了。

這讓張嘴的林希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許將沉吟一會兒,來到他邊上,道:「不用問了,我們先回去吧,部里還有很多事情。」

林希隱約覺得出了什麼事情,哪裡能想到會是趙煦病重昏睡,頓了下,接著話道:「好。對了,你兵部的推薦名單得儘快給我,那個宗澤,你是怎麼考慮的?」

許將與他並肩離開政事堂,道:「宗澤是以兵部官銜領兵,位置還低,暫且放著。」

林希道:「他現在是兵部員外郎,再上,到底是文臣武將,得有個說法了。」

「我知道,我找他談。」

兩人說著,也離開了政事堂。

蔡卞站在側門外,看著這些人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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