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一十一章 驚心動魄的夜晚

在趙煦頭疼幾個弟弟都還小的時候,開封城裡依舊是人心惶惶。

魏王府。

魏王趙頵在元祐三年就過世了,但作為高太后的兒子,神宗皇帝的同母弟,魏王府的尊榮沒有減少,反而益發的增多。

魏王妃剛年過三十,魏王長子早夭,最大的次子也不過十歲。

但隨著朝廷對近來大案要案的追究,魏王府也是風聲鶴唳,無法安寧。

魏王府燈火通明,魏王妃抱著幾個孩子,坐在客廳里,一直盯著外面。

不時有下人從外面跑進來,稟報幾句又跑出去。

魏王府長史是七十老者,白髮蒼蒼,他坐在下首,眼見天色黑透,輕鬆了口氣,道:「王妃,看來是我們多慮了。外面的事情,或許與我們魏王府無關,不會牽連我們。」

魏王妃一直蹙著眉,憂慮的道:「隔壁的陳郡公白天也這樣認為,還是被抓走了。外面都在傳,說是章相公要報復,當初……魏王也……不說這個,還是小心為上。」

老長史倒是知道魏王妃未說出口的話的意思,當今官家登基之前,魏王也涉入了爭奪皇位的風波。並且,在流放『新黨』的事情,是出了力的,這也是魏王府尊榮來源的一部分。

不多久,又有下人進來,道:「王妃,皇城司的人撤走了,但開封府的巡檢司還圍著陳郡公府。」

王妃連忙伸頭,道:「快,拿點錢,去打聽一下消息。」

下人應著,快步出去。

老長史慢慢站起來,道:「王妃,我去找找人,打聽一下消息。」

能打聽早就打聽了,現在無非是心急無奈,碰碰運氣。

王妃卻是連連點頭,抱著孩子,目送著老長史離去。

不多時,又有下人來報,滿臉的焦急不安,道:「王妃,不好了,齊尚書也被皇城司的人帶走了。」

王妃神色急變,道;「抄家了嗎?」

下人一怔,慌忙道:「暫時還不知道,只帶走了齊尚書。」

「那你還不去盯著!」王妃急聲道。

「是!」下人連忙掉頭,快步跑了出去。

這時,一個五十多歲的老太太,在一眾丫鬟的簇擁下走出來,她面容和緩,眼神卻不滿,道:「多大的事情,用得著這麼驚慌嗎?」

王妃看著老太太,走過去,扶著她道:「母親,您怎麼出來了?」

老太太看了眼外面,道:「你這樣,我怎麼睡得著?來你這本來是散心的,這倒好,盡看著你提心弔膽,老太婆還能睡得著嗎?」

王妃抿了抿嘴,道:「是女兒不好,惹母親擔憂了。」

老太太看著她,拍了拍她的手,道:「不用那麼多擔心,魏王故去已經四五年,魏王府又不涉朝政,那章相公即便有怨氣也撒不到你們孤兒寡母頭上。再說了,不是還有太皇太后,官家嗎?」

王妃頓時急了,道:「女兒聽說,太皇太后已經被官家軟禁了,官家是一直默許章相公抓人的?」

老太太笑了聲,道:「行了,不用那麼擔心。明日啊,我陪你進宮,去見朱太妃,帶上魏王的所有孩子。」

王妃心頭不安,小聲道:「母親,有什麼辦法嗎?」

老太太看著外面,神色從容,道:「當年啊,我也是抱過官家的,當時朱太妃在宮裡日子過得不好,很艱難。我送了不少東西進去,朱太妃也回了我一些。這一次,咱們就是去走親戚。」

王妃明白了,越發小聲的道:「太妃娘娘……能壓得住章相公嗎?我聽說那章相公脾氣火爆,敢當街殺人的。」

老太太看了她一眼,道:「你啊,也就是魏王……罷了,實話告訴你,朱太妃用不著去壓那章相公,只要朱太妃在官家面前說一嘴,你們魏王府就無礙了。」

魏王妃雖然是當今宗室中最近的王妃,但魏王過世的早,魏王府自此遠離朝廷,對宮裡了解著實不多。

以前太皇太后垂簾聽政,哪怕朱太妃是趙煦的生母,也沒誰多看她兩眼,簡直就是個透明。

魏王妃不了解,倒是很信任她母親,聞言沒有再多說,稍稍安心。

連魏王府都如此驚恐難眠,其他地方可以想見。

此時的皇城司,御史台,刑部等正在連夜審訊,誅連的跡象越來越重,抓捕的人數也在飛速擴大。

宰相蘇頌的府邸。

蘇頌的書房裡點著燈,他在寫奏本,但是已經寫廢了四五道,還是皺著眉,握著筆,盯著眼前的空白奏本。

「主君,天色晚了。」這時,一個五十多歲的婦人走進來,看著他說道。

蘇頌搖了下頭,道:「章惇這隻老虎開始吃人了,能拴住的他的只有官家,必須要阻止他。這道奏本……一定要寫好。」

對於蘇頌這樣宦海沉浮近五十年的人來說,寫一道奏本簡直不要太簡單,現在卻怎麼都下不去筆。

蘇大娘子看著,走過來,有些不解的道:「既然官家能管,你還管什麼?你不是說明年就致仕回鄉嗎?」

蘇頌看著空白的奏本,嘆了口氣,放下筆,道:「要是能說走就走,我早就走了。我現在擔心,這樣下去,遲早官家也制不住他。」

章惇現在不止是事實上的宰相,朝廷里絕大部分人都是『新黨』,幾乎全是章惇招回京城的。

如果明年復起新法,那麼用的必然還是『新黨』,朝野八九成都是『新黨』,京內京外唯章惇馬首是瞻,如此強大的勢力,滾滾之下,誰人能擋得住?

蘇大娘子不太了解這些,還是道:「行了,你也寫不下去了,明天再說吧,說不得,那章相公還得給你難堪。」

蘇頌想了想,也只能嘆了口氣起身。

第二天一早。

福寧殿里,趙煦如常的蹴鞠,這一次,人數擴大了不少,趙佶,趙似在,趙幼娥跟著跑了過來,在趙煦的邀請下,拘謹扭捏了幾下,也扣緊褲腿上場了。

幾個小傢伙踢的很熱鬧,最後趙煦與禁衛都成了陪客。

趙煦是以鍛煉身體為主,冬天冷熱交替,趙煦很快按住他們幾個,拉到了偏庁吃飯。

趙佶不滿的抱怨,道:「這才剛玩,官家,我吃過了,我再去玩會兒……」

趙煦伸手,將準備轉頭跑的趙佶,趙似抓住,又看了眼蠢蠢欲動的趙幼娥,哼了聲,道:「給我老實待著,要是你們生病了,小娘不會饒過我的。」

三個小傢伙無奈,即便吃過了,還是陪著趙煦再次吃了一點。

趙煦看著三個小傢伙有氣無力模樣,心裡還在想著大理寺卿的事。

趙佶肯定不能去,這小混蛋去了,日後還不知道會鬧出什麼幺蛾子來。趙似就更不行了,趙煦對他有培養方向,不在大理寺。

就在這時,一個慶壽殿的宮女過來,行禮後輕聲道:「官家,慶壽殿來客人了,娘娘請您以及諸位殿下過去。」

趙煦一怔,看向門外的陳皮。

陳皮連忙進來,剛要張嘴,趙煦卻擺了擺手,道:「能讓小娘見的,估計是推脫不掉的,走,去見見吧。」

三個小傢伙還想蹴鞠,聞言只能跟著趙煦前往慶壽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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