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六章 春秋無義戰

趙佶被趙煦提著,極力扭著頭,小臉很是憤憤不平的道:「為什麼十三可以騎馬,我騎馬就挨揍,不公平!」

趙煦微微一笑,道:「我待會兒告訴你。」

趙佶臉色急變,全身發力,劇烈掙扎的想要跑路。趙煦這個表情,每次他都會挨揍的不輕。

趙煦一個不穩,差點讓他跑了,連忙抓緊他,提著就走回書房。

陳皮站在門口,抬頭望天。

這位十一殿下總能弄出新花樣來,完全的記吃不記打。

書房裡,一如往常響起了慘叫聲,這次比以往更多,持續時間更長。

禁衛們也習以為常,面色如常的站著。

路過的黃門,宮女向著書房看了眼,聽著慘叫聲,同樣是見怪不怪了。

差不多有一炷香時間,書房裡的慘叫聲這才慢慢停下來。

趙佶趴在地上,臉貼著地。

趙煦坐在椅子上,神清氣爽,喝了杯茶,道:「給我老老實實的說,錢都從哪來的?」

趙佶鼻尖觸地,雙眼狡黠的眨動著,道:「我賣了些宮裡的東西。」

趙煦哼了聲,道:「我是打的輕了嗎?剛才那些東西,是將你宮裡都賣了嗎?」

趙佶鼻尖在地上輕輕滑悠著,就那麼趴在地上,道:「我找人借的。」

趙煦拖下鞋子就扔了過去。

砸中了趙佶的背,趙佶一個激靈,而後繼續趴在地上,道:「我賣了畫。」

趙煦心裡一動,道:「就是你那些假畫?」

趙佶不說話了。

趙煦想了想,趙煦剛才那些東西,少說也值幾百貫甚至是上千貫,換成銀子就是上千兩,什麼畫,多少畫才能賣出這麼多錢?

趙煦猛的從椅子上站起來。

趙佶猛的一蹦跳的站起來,躲到門旁,急聲道:「是真的,我找了個人,我做的畫都給他了,一天一副,一副六十貫。」

趙煦氣笑了,道:「一天一副?你還真閑啊?逃課,作假畫,在宮裡宮外招搖,你就不知道宮內宮外都怎麼說你的嗎?」

趙佶翻了翻眼,嘟囔道:「我管他們做什麼……」

趙煦聽不清,卻也不能放任這小混蛋,才九歲,還能挽救,直接道:「陳皮!」

門外的陳皮嚇了一跳,連忙推門進來,瞥了眼畏縮的趙佶,道:「官家。」

趙煦道:「從蘇相公,章相公,蔡相公等府里選幾個伴讀,給趙似,再在讓禁衛教教趙似弓馬。至於趙佶,派禁衛盯著,每天盯著,該幹什麼就幹什麼,他要是再胡鬧,就給我吊起來打!」

趙佶鼓著臉,很是不忿,卻不敢說話。

陳皮應聲,道:「是。」

趙煦揮了揮手,趕走了趙佶這不省心的小混蛋,整理了下衣服,前往垂拱殿,繼續他一天的政務。

隨著章楶等人要回京,宮外關於環慶路大勝西夏的消息已經傳遍開封城,茶樓酒肆都在議論這件事。

御街上一處茶樓內,一桌子四五個人,正在討論著。

「環慶路大勝啊,還差點擒了夏人的太后、皇帝,真是了不起!」

「著實是驚喜,意外,都不敢想!」

「元豐年間五路大敗,我還以為這次也會敗北,沒想到居然是大勝!」

「聽說是環慶路的章經略遠籌帷幄,誘敵深入,在木波鎮附近大敗夏人……」

「要我說啊,還是官家。從始至終,官家都極力主戰,將北方五路二十多萬大軍交到了章經略手上,更是設立機要房,專門指揮這一戰……」

「二十萬啊,嘖嘖,官家還真是有魄力……」

「何止啊,政事堂那位章相公,與章經略是同族兄弟,這放權,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朝廷那些相公能答應?」

「不答應不是也答應了嗎?」

這時,有一個二十多歲,面色像三十多的男子忽然走過來,皺著眉道:「那你們可知道,這一戰如果敗了,可不是元豐五年,夏人完全可以打到開封城來,你們想過後果嗎?」

桌上的人都是一怔,其中一個看向他,道:「可是,不是勝了嗎?」

這男子一怔,似有些賭氣的道:「我問的是,如果敗了,後果多嚴重你們清楚嗎?異族踏入中原,生靈塗炭,社稷顛覆,天下垂危!」

桌上幾個人更加愣住了,一個接話道:「現在都勝了,你說這些幹什麼?」

「是啊,環慶路大勝,揚我大宋國威,不是好事情嗎?」

「兄台,我大宋大勝,你怎麼反而不太高興?」

男子看著幾人,冷哼一聲,道:「你們懂什麼,我是居安思危!這一戰原本可以不打的,勞民傷財,徒令上下不安,自古無義戰,打勝了又能有什麼好處?」

桌上的幾人愣了,這年輕人火氣有些大,話語很沖。

「怎麼會是無義戰,我大宋乃天朝上國,豈能任由番邦小國欺凌?」其中一個接話。

四周喝茶的人,對著這個男子指指點點,竊竊私語。

男子皺眉,沉著臉,一甩袖子,冷哼道:「夏蟲不可語冰!」

茶館裡的看著男子的背影,神色有些怪異,片刻又再次熱烈的討論起來。

男子出了茶館,陰沉著臉,擰著眉,看著開封城熱鬧的大街,臉色越發厭煩,自語的道:「恩師說的對,朝廷變得太危險了,這樣下去,遲早要出大事情!必須恢複祖制,方能保我大宋國泰久安!」

……

大理寺門前,涉及『王安禮侵佔永業田』的苦主,在一群人的包圍下,堵住了大理寺大門,正在『承情』。

「為什麼不先審這個案子,而是要審陳朝?」

「不審被告審原告,你們大理寺就是這樣審案的嗎?」

「徇私舞弊!官官相護!」

「大理寺卿出來!今天不出來,明天我們就去敲登聞鼓,看看官家是否會容忍你們欺上瞞下!」

一群人在吶喊,十多個苦主跪在地上,衣衫襤褸,凄凄苦苦。

大理寺門前是如臨大敵,生怕這些人闖進去。

耿儒傑來到曹政值房,頭疼不已的道:「寺卿,再這麼下去,我們就要成為過街老鼠,人人喊打了。」

曹政面色如常,道:「貼出告示,就說他們提交的證據,大理寺需要核查,預計半個月後開審。陳朝,林城等人詆毀君上,肆意抨擊朝廷大政方略,這個案子與他們無關。」

耿儒傑道:「這怕是說服不了他們,並且這些苦主都是有心人刻意接到京城的,不給個說法,怕是不會那麼容易善了。」

曹政想著蔡卞的話,道:「我晚些時候再進宮,先拖著。明日開始審林城,陳朝等人,你準備好。」

耿儒傑點頭,道:「好。我準備下,只是審了他們,怕是會引起更大的反彈,必須要有足夠的罪名才行。」

『因言獲罪』在以往是沒有多大問題的,蘇軾,蔡確等人都是因為寫詩,涉及誹謗君上而被處置。但現在這個時候,極其敏感,朝廷要變法改革,必須要有足夠的『大義』,否則會落下更多口實,引出更多的反對變法的阻力。

曹政倒是沉得住氣,道:「這點麻煩只是開始,以後有的是,耐住心。」

耿儒傑暗吸一口,抬手道:「是。」

宮外關於『王安禮一案』的輿論風波正在不斷角力,雙方不斷加碼,輿論益發的沸騰。

慈寧殿,偏殿。

楊繪依舊坐在趙顥的寢房裡,除了偶爾出去,一直老神在在的坐著,半點看不出急躁色。

劉長史看了眼門外,眼見到晌午,他瞥了眼床上不時皺下眉頭的趙顥,忽然心裡若有所動,上前與楊繪笑著道:「楊相公,到飯點了,要不,下官陪您用一點?」

楊繪眼都不睜,道:「燕王殿下在昏睡,你還有心思吃?」

劉長史嘴角抽了下,心裡有些惱怒,還是道:「大王這樣不是一天兩天了,您老總不能跟著餓肚子吧?」

楊繪閉目養神,道:「我不餓。」

劉長史眉頭皺了皺,對門外一個黃門示意。

那黃門悄悄點頭,轉身出去,很快斷了杯茶進來,直接走向楊繪,道:「楊相公,請喝茶……啊,對不起對不起……」

這黃門一個手滑,一杯茶全倒了楊繪身上。

並不是很燙,楊繪還是急的跳起來,急急拍打衣服。

劉長史連忙道:「混賬!來人,快帶楊相公去換件衣服。」

當即,兩個黃門,一個宮女進來,圍住了楊繪。

楊繪臉色不好看,看向劉長史,又看向躺著的趙顥,哼了一聲,跟著出去換衣服。

楊繪一走,趙顥就坐起來,急聲道:「夜壺夜壺!」

劉長史連忙張羅,而後背對著身,聽著身後的稀里嘩啦。

好一陣子,趙顥提了提褲子,長鬆一口氣,等黃門拎走夜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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