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九章 古來第一大奸佞

章惇來到福寧殿大門前,一如以往的直接邁步進去。

門口的黃門沒有攔他,跟在他身側,陪著笑道:「章相公,是來見官家的?」

章惇面無表情,心裡還在計較著怎麼與趙煦說,淡淡的嗯了一聲。

黃門道:「章相公,官家此刻不在殿里。童公公與宗員外郎進宮了,官家與他們在御花園說話。」

章惇腳步一頓,他已經想起來了,看向這個黃門道:「已經一個時辰了,還沒有說完嗎?」

黃門側著身,道:「官家還沒有回來,應該還沒有。」

章惇不會煞風景的跑去御花園,道:「那我在這裡等。」

黃門瞥了眼前後,低聲道:「章相公,其實也不用。官家之前留下話,如果有什麼事情,章相公可以自行裁量決斷,不必事事彙報。」

章惇劍眉忽然一動,會意的道:「我知道了。」

說完,他轉頭就走。

宮裡發生的事情,陛下不可能不清楚,留下這麼一句話用意十分明顯!

章惇臉角微微抽搐了下,雙眼似有殺意翻湧。

黃門跟著,又回到了門口站好。

章惇從福寧殿返回青瓦房,不及坐下就與曹政道:「既然接下了就查,但王安禮不在京城,先查待審。蔡攸還有多久到?」

曹政抬手,覺得這確實是個辦法。

一個文吏出來,道:「回相公,已經派人去通知了。」

章惇坐到椅子上,如同一柄蓄勢待發的利劍,氣勢凌然語氣卻波瀾不驚的道:「好。那個陳朝去見燕王了?」

蔡卞拿過一道奏本遞給他,站在他桌邊,道:「已經進去了,也不知道這一次燕王會不會從慈寧殿里出來。」

章惇根本不在意趙顥,他更對高太后感興趣,眸光冷厲,道:「讓人盯著,這一次,趙顥一定要出來!」

蔡卞瞥了眼曹政,道:「你先去,穩住楊繪等人。他們有爵位在身,鬧將起來,官家也不能強行壓下去。」

曹政已經聽出了一些味道,哪敢多留,連忙道:「是,下官告退。」

章惇等曹政走了,沉吟著,道:「六部七寺那些人你走一走,交個底。這一次,一定要給他們一個教訓,順便為明年的事情打個基礎。」

蔡卞沉吟著,道:「好。不過,最重要的,還是官家那邊。你應該察覺出來了,官家有些想法與我們不一樣。」

章惇道:「官家留話,讓我自行其事,無需事事彙報。」

蔡卞明白了,坐回椅子上。

兩人不再說話,繼續做著事情,既等著蔡攸的來,也等著陳朝從慈寧殿出。

慈寧殿內。

趙顥臉色依舊蒼白,時不時還咳嗽幾聲,等陳朝說明來意,他捂著嘴,咳嗽著道:「陳郎中,既然大理寺已接了案子,你來找小王做什麼?小王現在是病入膏肓,無法視事,你去找曹寺卿即可。」

陳朝一臉肅色,道:「大王,您才是大理寺卿,這個案子事關重大,一般人根本審不了。下官請大王親審,只要大王明正斷案,想必官家也會認可的。」

燕王府長史在一旁默默聽著,眼神泛起怒意。這陳朝是明晃晃的要拿燕王當槍使,不遮不掩了!

趙顥現在就想躲事,哪知道還是被找上門,捂著嘴,眼神看著陳朝,幽幽閃爍著,忽的嗚哇一聲,劇烈咳嗽起來,彎著腰就差趴倒在地上。

長史一見,大驚失色的跑過去扶住他,急聲道:「傳太醫!傳太醫!」

這間偏殿里頓時一片大亂,進來了不知道多少宮女,黃門,急急慌慌,吵吵嚷嚷。

陳朝見著,直皺眉,不管這燕王是真病假病,是不肯出頭了。

他心裡很疑惑,這麼好的機會,燕王還不出手嗎?太皇太后就這麼能忍?官家將朝廷快拆了,就這樣無聲無息的坐視,什麼都不做嗎?

這是送上門的大好機會啊!

不管陳朝心裡多少疑惑,太醫們來了,例行『搶救』燕王殿下,其他人都被趕出了出去,包括陳朝。

陳朝看著偏殿進不去,不甘心就這麼走了,左右看了又看,轉頭走向慈寧殿正殿。

來到正門前,陳朝向裡面瞧了眼,心裡將話組織好,抬手向門旁的黃門,道:「下官陳朝,求見太皇太后,有要事稟報,還請通傳。」

黃門鼻孔朝天,尖銳著嗓子道:「不管是誰,一律不見。也別矯情,太皇太后說了,你這樣的人,以後就別來了,擾了慈寧殿的清凈。」

陳朝怔神,那燕王裝病,這太皇太后是直接趕他?

他心裡萬千的疑惑,這不是他預想的情況,太皇太后與燕王,不應該趁機對王安禮落井下石,給官家難堪,再次尋機奪權嗎?

陳朝還想再說什麼,但見這些黃門一個個不將他放在眼裡,進去是無望,臉上陰沉一閃,抬了抬手,轉身離去。

『即便你們不出手,我們也有的是辦法!』陳朝心裡冷哼,飛速想著他們既定的後續手段。

陳朝剛剛出了慈寧殿,還在想著,一個青瓦房書吏就笑著迎上來,道:「陳郎中,章相公有請。」

陳朝臉色忽變,繼而鎮定下來,淡淡道:「那就走吧。」

他表面平靜,心裡卻波濤洶湧,戰戰兢兢。誰都知道章惇脾氣火爆,在紫宸殿上要拉著呂大防一起死,逼太皇太后退位,在御街上更是眾目睽睽下斬殺開封府的巡檢……這樣的人,誰敢惹?

陳朝去往青瓦房的時候,蔡攸已經到了。

他一臉肅色的抬手向章惇,道:「相公,外面忽然全部都是關於王安禮的謠言,指責他毆傷人命,欺壓當地官府,侵佔永業田。甚至是指責王相公是欺世盜名,大奸大惡之徒,已經有人在寫奏本彈劾,要求追奪王相公一切尊榮……」

章惇劍眉倒豎,雙眼厲芒爆閃。

王安石是變法派領袖,是章惇極力追隨的人,有人敢動他,章惇絕不會放過!

王安石是蔡卞的岳父,蔡卞能有今天,幾乎全是王安石的栽培,不等章惇說話,他直接沉聲道:「來人,命御史台,刑部,追查此事,凡是傳播此謠言的,一律重處,找出源頭,絕不寬宥!」

章惇不等那邊文吏答應,看向蔡攸,道:「你在應天府組建的南京皇城司,怎麼了?」

蔡攸有些不明白,還是道:「已經組建差不多,人手齊備,牢獄建成,可以動用了。」

章惇哼了聲,道:「那就好。你傳令南京皇城司,即刻南下杭州,將王存給我控制住。等我這邊料理好,就請旨將他奪職,皇城司親自送他回鄉!」

剛剛站起來的文吏聽著神色微驚,王存可是神宗年間的副相,能這樣輕易罷黜嗎?可沒有先例!

蔡卞皺了皺眉,道:「大理寺剛剛改制,法度初建,皇城司這樣橫行,怕是會徒增非議,讓當地官府去做吧。」

章惇直接道:「官家只是口頭上將皇城司劃入政事堂,歸我調配,還沒有下詔,算不得數。蔡攸,不止是王存,京里跳的歡的,給我有一個算一個,全部送入皇城司大牢。罪名就是『非譽君上,妄議國政,不尊法度,無視朝綱』,凡有涉及,全數罷黜,發配瓊州為苦役!」

蔡攸無所顧忌,心裡更是蠢蠢欲動到摩拳擦掌,抬手道:「下官領命!」

蔡卞沒有多說什麼,他也動了真怒。

這時,陳朝進來了。

陳朝面色從容,不緊不慢的抬手道:「下官見過章相公,蔡相公。」

章惇審視他一眼,道:「你無官身,稱什麼下官?我問你,燕王怎麼說?」

陳朝被章惇懟了一句,本想反駁還有功名,再聽著『燕王』,神色驟然緊張,內心飛速思索了片刻,這才道:「下官是去探望太皇太后,並未見到燕王殿下,剛才回來時,聽說燕王病重,太醫正在診治。」

章惇見陳朝睜眼說瞎話,哼了一聲,道:「你倒是推的乾淨,我問你,這麼上躥下跳,意欲何為?背後是什麼人指使?想清楚再說,說不清楚,嶺南你都去不了。」

陳朝感覺到了章惇的煞氣,又瞥了眼蔡卞,內心慌亂,硬著頭皮道:「下官,不明白章相公話里的意思,下官所犯何事?」

章惇眼神冰冷,盯著陳朝道:「蔡攸,這個人無官無職,交給你們皇城司處置了。」

陳朝臉色劇變,他可是知道那裡面死了多少人,進去的少有人能活著出來,當即急聲道:「章相公,下官持身守正,奉公守法,無貪腐,無欺人,為什麼要將下官交給皇城司?」

章惇已經懶得與他廢話,直接擺了擺手。

門外衝進來四個禁衛,直接將陳朝給鎖住,向外拖。

陳朝滿頭的冷汗,急聲道:「章相公,蔡相公,你們不能這樣,我有功名,也入仕為官過,朝廷綱紀,祖宗法度,都不能這樣對我,你,你們這是亂命,快放開我……」

章惇沒理,等陳朝的聲音沒了,這才道:「大理寺的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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