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窗戶紙

趙煦走進來,沒理會行禮的宮女、黃門,盯著武賢妃打量。

這個女人的反應有問題!

趙煦神情冷漠,直接道:「說吧,再不招,你只有死路一條。」

武賢妃抱著趙佖,縮著頭,拚命搖頭,不斷向後縮。

趙佖是盲人,他左右側耳,急聲道:「官家,你相信我,我與小娘都沒有要害你,那天小娘在宮裡,根本沒有出去過……」

趙煦的目光一直盯著武賢妃,武賢妃抱著趙煦,縮著頭,滿臉的害怕,伸手去捂趙佖的嘴,阻止他說話。

趙煦心念飛轉,這個武賢妃肯定有問題,但看她這個模樣,應該沒有膽子害他。

趙煦極力的保持冷靜,邊思索邊道:「祖母震怒,明天中午就會賜死你,你死不重要,趙佖你就不考慮了嗎?你以為,你死了就萬事大吉?他連朕都敢害,高公紀都敢殺,趙佖就不敢了?不管你怎麼想,他怎麼說,我可以百分百告訴你,你死之後,趙佖用不了多久也會死,斬草除根!」

武賢妃雙眼大睜,神情恐懼,死死的抱著趙佖,先是猶豫後又埋頭,一個字都不說。

趙佖彷彿聽出了什麼,抱著武賢妃道:「小娘,你……」

武賢妃死命搖頭,抱著趙佖半個字不肯吐。

趙煦看著她的表情,深深皺眉。

到底是誰讓武賢妃這樣害怕,到了這個時候還是不肯吐露。那兇手就是吃定了武賢妃不敢開口,所以沒有滅口她的嗎?

是宮裡的?還是宮外的?

趙煦想的頭疼,好像誰都可疑又都不太可能。

現在的局勢太過複雜,各種勢力交錯,難以釐清頭緒。

這時,看守的黃門過來,低聲道:「官家,不必多說了。太皇太后有旨意,誰都不能見他們,您還是趕緊走吧。」

趙煦看了他一眼,也深知暫時是問不出什麼了,只得看著武賢妃道:「想清楚了,死之前派人通知我。」

說完,趙煦便走了。

趙佖在身後喊叫,趙煦也當做沒聽見,找不到幕後真兇,武賢妃只能是替罪羔羊,他救不了!

出了康和宮,趙煦還在深思,看似離真相,真兇很近,就差一層紙,卻怎麼也捅不破!

陳皮與楚攸面色凝重,不敢多言。

他們原本以為是高太后,現在又冒出武賢妃,這件事越來越複雜,他們已不敢多想了。

趙煦回到福寧殿,剛走進,就看到門口,趙佶舉著凳子,伸著頭,沖著過來的一隊宮女:「汪汪汪……」

宮女端著盤子,道:「十一殿下,我們是給官家送……」

「汪汪汪……」

趙佶不管,伸著頭,張大嘴就是汪汪汪。

那兩個宮女要走近,他就扔下凳子,雙手著地,如狗一樣跑過去,追著「汪汪汪」。

趙煦嘴角抽了抽,這小混蛋在幹什麼?

趙煦走過去,趙佶轉頭看過來,雙眼大睜,蹦跳著過來,趴在地上,伸著舌頭,氣喘吁吁模樣的道:「官家,你回來了,放心吧,沒人發現……」

趙煦深吸一口氣,拎著趙佶的衣領進書房。

「啊~」

不多久,書房裡就傳出的慘叫聲。

好久之後,趙佶出了書房,抬頭挺胸,一本正經離開福寧殿。

只是走進的人會看到,他姿勢有些彆扭,小臉氣鼓鼓的。

趙煦坐在椅子上,閉著目。到了現在,他偷出宮已經不算什麼了。

楚攸走進來,低聲道:「官家,還是趕緊想想辦法吧。」

他也看出來了,武賢妃應該不是真兇,要是武賢妃就這麼被處死了,那真兇就徹底安全,官家隨時還是會有危險。

趙煦閉著眼睛,道:「你們在外面盯著,讓我先靜靜。」

楚攸看著趙煦有些疲憊的神色,應著,悄步退了出去。

陳皮也在四處打探消息,以及調查最近發生的種種事情。

趙煦躺在椅子上,腦海里不停的轉動,將一切的線索以及可疑之人進行反反覆復的推敲。

但他缺乏一個明確的指向,或者說線索,證據。

這幕後之人做的太乾脆利落了,一點線索,證據都沒有留下。

到了現在,哪怕趙煦想起了那天發生了什麼,或者武賢妃開口,或許也找不到什麼確實的證據,指證那幕後之人。

這個人必然身份特殊,或許在宮內,也可能是宮外的,必然很不一般!不說趙煦,就是高太后都未必能輕動!

不知道過了多久,趙煦輕吐一口氣,還是沒有任何線索。

「會是誰呢?」

趙煦坐直,揉了揉臉,百思不得其解。

這時,陳皮在外面敲了敲門,輕聲道:「官家」

「進來吧。」趙煦道。

陳皮推開門,端著一碗紅彤彤的葯進來,道:「官家,該喝葯了。」

趙煦點頭,拿起碗,低頭喝之前道:「外面有什麼動靜?」

陳皮剛要說話,趙煦忽然抬起頭,道:「這是,我平時喝的葯?」

因為落井,趙煦一直是調養,喝了不少葯,這碗卻不是現在的,是以前他常喝,用來強身健體的補藥。

陳皮道:「是,太醫說,官家靜心為要,藥劑為輔。」

趙煦看著這碗葯,忽然間腦中若有閃電划過,之前在酒樓里被孟唐打斷的那道念頭,他想起來了!

他盯著這碗葯,目光閃爍一陣,道:「傳太醫,不,你親自去,找一個最資深的名醫,悄悄的帶過來。」

陳皮有些不明所以,再看著這碗葯,心裡暗驚,連忙道:「是。小人去找楚攸,讓他帶人跟著。」

趙煦嗯了一聲,目光沉靜的看著這碗葯。

在樊樓里,他見到孟唐,聯繫到他姐姐孟美人,那閃過的念頭,就是兩個字——子嗣。

歷史上的他,是沒有皇子留後的,這也是他突然駕崩後,趙佶能繼位的原因。

二十多歲,從他選妃入宮到駕崩,少說也有七八年,幾十個女人,為什麼就沒有一個子嗣留下?這是偶然,還是人為?

如果是人為,是不是與那個要害他的兇手是同一人?

如果是同一個人,那麼在他死後,必然是受益最大的人,現在或許看不出,但當趙佶繼位的時候,受益最大的人卻是能看得出來!

趙煦對這段歷史並不是十分了解,但從皇宮內外的種種人與事來推斷,加上能夠無聲無息的安排他落井,手伸到宮外毒死高公紀,讓武賢妃畏懼到寧死不說,這歸結起來,嫌疑人就越來越少,指向十分的明顯!

趙煦盯著眼前的這碗葯,眼神閃爍著輕聲自語道:「現在,唯一缺少的就是證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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