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夢境世界 第六十三章 戲劇師與雕像

柳平有些預感。

這種預感並非基於任何術法的力量,而是憑藉著經驗的判斷。

一進入樹林,便看到滿地的囚徒骸骨。

那個女人隨意一擊,都可以隔著囚籠把自己震死一次,然而她卻被囚禁於此。

進入青銅囚籠見到的第一個世界類生命體,儘管有著世界線、卡牌和不死的力量,卻無法逃出去。

一切的一切,都說明了一件事——

這是一個極度危險的地方。

基於這種感覺,以及原本就不太穩妥的鬆散團隊,柳平在離開走廊之際就做好了一切準備。

「逃!」

有人大聲喊道。

幾位世界類生命體朝著四周逃去,想要找尋一個可以離開大殿的通道。

柳平的目光卻落在了大殿正中央那個怪物身上。

那是一個由無數扭曲的虛空之刺構成的存在,它匍匐在地上,如同一條進食的野狗,正在不斷撕咬著人頭馬。

「啊啊啊啊啊——快救救我!」

人頭馬高聲慘叫,身上迸發出千絲萬縷的神性光芒。

每一道光芒都代表著輔佐他的一位神靈。

在他的世界中,萬千神靈正在不斷隕落,以此貢獻力量,企圖為世界之主拖延死亡的時間。

柳平握住那柄幻想之刃,目光在大殿四周牆壁上掃了一圈。

沒有任何可以離開的通道。

其他幾人也發現了,但卻不甘心,紛紛出手想要打開一條通道。

——他們寧願如此,也不願跟下面那個虛空刺母打。

情況已經很明確。

只要有一丁點希望,他們也會去救那個人頭馬。

但是沒有希望。

柳平鬆開握著刀柄的手。

眼下這種情況,並不是用戰鬥可以解決的。

那就只有——

他一步一步朝虛空刺母走去,口中說道:

「外面所有的虛空之刺,都是你的觸手吧。」

「真是厲害,我的攻擊完全不起作用。」

「在漫長的時代更迭中,有著太多我所不知道的存在,你們都是如此強大,這讓我感受到了……」

話未說完,虛空刺母身上射出一根根尖利觸鬚,從四面八方將柳平包圍,然後全力刺下去!

其他幾人不禁全部朝這邊望過來。

然而柳平只是繼續朝前走,口中吐出兩個字:

「興奮。」

霎時間,所有觸鬚化為虛影,從柳平身上穿透過去。

虛空刺母彷彿感應到了什麼,從嘴裡吐出人頭馬,身形一動,全力朝柳平衝過來。

柳平依然不動。

虛空刺母發出無聲的咆哮,奮力朝他撕咬下去。

然而它還未咬住柳平,自己的身體就化為虛無,消失在眾人眼前。

兩行燃燒小字浮現在柳平眼前:

「你發動了戲劇師。」

「你將真實存在的虛空刺母化為了虛假,變為不存在之物。」

人頭馬滾落在他面前,掙扎著要起身,大口喘氣道:「怎麼回事?那個傢伙呢?」

柳平聳肩道:「我的能力是將對方傳送走,我估計短時間它是回不來了。」

人頭馬鬆了口氣,重新趴在地上,喃喃道:「撿回了一條命。」

其他幾人飛回來,臉上同樣都是慶幸之色。

「果然幸運啊,你正好有一個能力可以應對這種局面。」

「誰說不是。」

「接下來,就看我們的吧。」

他們一邊掩飾尷尬,一邊說道。

柳平笑嘻嘻的道:「剛才這次出手,值不值一柄刀?」

「那可不行,這刀很稀有的——誰知道後面是什麼情況,也許你也要依仗我們才可以。」雙頭人立刻說道。

「行吧,都是無所謂的事情。」柳平嘆了口氣道。

「便宜點賣給你?」雙頭人試探道。

柳平想了想,沒接話。

因為沒有錢。

錢都留在夢裡了。

現在連一柄刀都買不下來,嘖,這還真是讓人無奈。

他不再想這件事,轉而打量身邊這些人。

這些傢伙看上去都蠻強的,但在真正危險的境地中,表現卻這般不堪,更沒有什麼足以依仗的能力。

——這也敢來永夜的囚籠?

看來世界裡的神靈太多了也不是好事,什麼都讓神靈去做了,世界本身卻沒有銳意進取。

更重要的是——

他們沒有體會過終結之紀的絕望。

「柳平,只剩一次發動戲劇師的力量了。」奧秘女士疲憊的聲音響起。

「這就是您不參戰的原因嗎?為了幫我發動戲劇師?」柳平問。

「這能力太強大了,它是我們活下去的希望。」奧秘女士道。

柳平無聲的點點頭。

他也不管其他人的目光,在青銅大殿里慢慢的尋找著線索。

其他人見狀,也開始尋找出去的通道。

「喂,現在我都進入這裡了,告訴我你的位置吧,我來接你出去。」他低聲喃喃道。

須臾。

那道幽幽女聲在他耳邊響起:

「你救了他們一命,那個雙頭人卻連一柄刀都捨不得,讓我吃了他怎麼樣?」

柳平微怔,忽然反應過來。

之前這囚徒說過,「它們是我的鐐銬,一直在吸我的血,不讓我有復活的機會。」

鐐銬指的便是虛空之刺。

現在,虛空刺母已經化為了虛有,等於說囚徒的鐐銬被自己打開了?

柳平一邊想著,一邊回應道:「一柄刀而已,不要亂來,把你的位置告訴我。」

「我?我正在那個雙頭人身上呢。」女聲回應道。

柳平猛然扭頭望去。

只見雙頭人的肩膀上,漂浮著一個女人。

那女人長發如瀑,幾乎遮住了蒼白的面容,以幾根指骨輕輕的按在雙頭人的脖頸處。

柳平忍不住道:「你——」

「我替你吃了這個小氣鬼。」女人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

嘭!

只見雙頭人化作一顆黑色的果實,被女人拿在手裡。

她朝柳平笑了笑,身形一閃,沒入地下不見了。

唯有她的聲音還在柳平耳邊響起:「鐐銬已經解開,囚籠守衛會醒過來,唯有戰勝守衛,才可以活下來。」

「——等你活下來,我自然把我的囚禁之地告訴你。」

一切聲音消失。

其他幾人突然齊齊頓住身形。

「雙頭人呢?」長裙女子問道。

「剛才還在這裡,是不是找到什麼暗道,自己先離開了?」黑袍男子道。

「哼,肯定是這樣,為了搶先得到寶藏。」人頭馬急切的在大殿內跑來跑去,想找到雙頭人離開的蛛絲馬跡。

柳平冷眼旁觀,小心的觀察著整個大殿,想看到所謂的囚籠守衛究竟是什麼。

大殿突然一震。

所有的光芒變得黯淡。

一切化作黑暗。

「我們還剩四個人,最好聚集在一起,各守一個方向。」長裙女子大聲建議道。

「好主意。」人頭馬道。

「至少不擔心腹背受敵。」黑袍男子道。

柳平也覺得是個辦法,便上前與其他三人站在一起,各自守著一個方向。

四人靜靜等了幾息。

一座雕像從地下緩緩升起,屹立於之前虛空刺母所在的位置。

與其說它是雕像,還不如說它是一個披著一身石質外衣的類人存在。

透過那些石質甲胄的縫隙,完全可以看到裡面是人類的肌膚。

它手持長矛和大盾,擺出戰鬥的姿勢。

一件寬大的石質斗篷遮蔽了它的面容和身形,讓人根本無法看清他的長相,也不知道他究竟是誰。

一道聲音從雕像上傳來:

「不要再前進了,這裡永恆的囚禁著橫行諸紀元的至惡囚徒。」

眾人面面相覷。

「搞什麼啊,原來這裡是一個囚籠?」黑袍男子道。

「也許它在騙我們?」人頭馬不甘心的道。

「可是那個恐怖的虛空刺母已經被傳送走了,難道還有什麼能比它更厲害?至少我沒聽說過。」人頭馬道。

「也對,」黑袍男子恍然道,「雙頭人突然不見了,這雕像搞不好就是他用來騙我們的。」

「我知道一些專門騙人的把戲,在遺迹探索的最後關頭,會有人放出這樣的把戲,把其他人都騙走,自己獨享果實。」長裙女子道。

幾人對視一眼。

柳平心說雙頭人是沒機會享用什麼果實了。

因為他自己都變成了果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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