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
這是時空穿梭中襲來的風。
它像湍急的水流一樣，讓身處其中的人無力掙扎。
一切都無法看清。
當他終於脫離了時空通道，「撲通」一聲墜入真正的河流之際，甚至覺得這條河流與時空中的風沒有什麼區別。
一道女聲回蕩在耳邊：
「當你放棄回歸六道輪迴……你將失去修行者的身份，成為一名真正的永夜者。」
「時間旅行將剝奪你的一切，唯有極其強大的因果，方能隨你同行。」
「考慮到你想拯救那位女子——」
「你唯有成為一張卡牌，才可以替她出戰。」
「活下去吧。」
「活下去，才有希望。」
聲音消失。
那個人默默聽著，卻顧不上再去尋思什麼。
暗流將他捲入更深的水淵，以至於他失去了呼吸，陷入了昏迷之中。
一行行燃燒的小字飛快浮現：
「注意。」
「時間旅行狀態已經終結。」
「你脫離了舊的世界體系，進入了永夜之中，成為了一名真正的永夜者。」
「時間改變了你的年齡。」
「當前情況未知。」
「正在分析。」
「河中水流具有某種力量，正在全面檢測你的狀況，並作出對應的策略。」
「策略即將執行。」
嘩啦——
他被水流衝上岸，靜靜的伏在沙灘上，一動不動。
「快看，一個新死者。」
「好，幹活。」
有人喊道。
他被兩個人拖著，一路抬上了一輛老舊的卡車。
……
他睜開眼。
只見自己躺在一個金屬台上，雙手雙腳被死死固定住，一動也不能動。
一道電子聲隨之響起：「請不要亂動，繪製即將開始。」
他眨了眨眼，瞬間想起了一切。
勉強抬頭朝四周望去，只見這裡是一處類似於廠房的所在，一個個金屬台上，都躺著被五花大綁的人。
「我需要做什麼？」他問道。
「放輕鬆，報上你的姓名即可。」電子聲道。
姓名？
既然經歷了時間旅行，並且時間流已經不同了……
「柳平。」他說。
「很好，姓名是人類的代號，新死之人柳平，現在我正式通知你，經過綜合評估，你符合進入學校的條件。」
「下面將為你繪製卡身，請保持當前姿勢，不要亂動。」
電子聲說完就消失了。
四周升起了幾根機械臂，圍繞著他飛快旋轉起來。
只見一道道光芒從機械臂上噴射而出，短短几息，便在他身外繪製出一個長方形的框架。
機械臂們審視一番，再次噴射出一道光芒，打在他頭的左上方。
光芒漸漸凝固成一個數字：
「1。」
霎時間，一股奇異的波動產生了。
柳平只覺得自己發生了某種無法言喻的根本性變化。
那些束縛在他四肢上的東西瞬間沒入地下。
「你可以站起來了，柳平。」
電子聲道。
柳平茫然的從金屬台上起身。
只見其他露台上也有一些人站了起來。
每一個人的四周，均出現了一個灰色的框架，以至於他們看上去就像是一張卡牌。
不過很快，那灰色的框架就漸漸隱藏在了虛空中。
——等等，卡牌？
柳平正想著，眼前猛然冒出一行行燃燒的小字：
「恭喜你，你成為了一張卡牌。」
「詳細信息如下：」
「卡牌：人族少年（14歲）。」
「名稱：柳平。」
「等級：1。」
「生命值：2。」
「攻擊力：1。」
柳平怔住。
——自己這就成為一張卡牌了？
婭娜她們呢？
他正想著，卻見又有一行行燃燒小字飛快浮現：
「由於時間旅行的緣故，你失去了大部分的卡牌，失去了一切力量，徹底成為了一名永夜者。」
「你的剩餘卡牌如下：」
「侍神：婭娜；」
「英靈：安德莉亞；」
「九命貓妖：趙嬋衣；」
「奇詭卡牌：無存之岩；」
「職業卡：小丑；職業卡：聖者；職業卡：夢魘行者。」
夢魘行者！
柳平心中一跳，正要說些什麼，卻見一個人從金屬台下走過，順手將一個包裹拋了上來。
「穿衣服，然後去門口等。」
那人匆匆說完，又朝下一個金屬台快步走去。
柳平打開包裹一看，裡面果然有一套簡陋的衣物，還有一雙鞋。
他便拿起衣物，慢吞吞的穿了起來。
一行行燃燒的小字飛快浮現：
「注意！」
「我們遇到了緊急事項。」
「關於『夢魘行者』這張職業卡，你有什麼意見，請立刻說明。」
柳平這時已經想通，一邊蹲在地上系鞋帶，一邊在心中默道：
「舊日的神靈說過：『這張卡牌無法被找到，必須想別的辦法，讓它歸你所有。』」
「但我們知道，這張卡明明就被放置在了人間界。」
「那麼，既然無法找到這張卡牌，如何才能得到它呢？」
「很簡單，讓世界歸去。」
「世界一旦離開永夜，屬於舊神的卡牌自然留了下來，它只能出現在我們面前。」
「大概因為促成這一切的是我，所以它就歸我所有了。」
柳平一說完，那燃燒的小字頓時飛快刷新：
「特別說明：」
「這張卡與舊日的神靈有關，它就像一個坐標，會幫助那些舊日的神靈找到你。」
「『小丑』和『聖者』也是你的身份，被你的敵人們所知曉。」
「煉獄的神靈有能力通過這兩個職業尋找到你。」
「時間更迭，如今你已經變成了一名只有十四歲的少年，你是一名新生的永夜者，沒有力量與神靈對抗。」
「一旦眾神找到你，你的下場可想而知。」
柳平道：「有什麼辦法能杜絕這種情況嗎？」
他站起來，穿好衣服，躍下金屬台，朝門口走去。
一行燃燒的小字繼續出現：
「唯有讓本序列吞噬卡牌。」
「那就吞噬。」柳平道。
「正在吞噬，請稍等。」序列道。
柳平擔心的道：「婭娜她們呢？怎麼不說話？」
一行行燃燒的小字冒出來：
「由於你的等級太低，你的卡牌均已陷入沉睡之中。」
「唯有你恢複了一定實力，靈魂強度再次達到標準，她們才會再次醒來。」
這時他已在門口站定。
其他人也全部在這裡集合。
每個人臉上都寫滿了忐忑不安，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
柳平仔細看了一下。
這些人幾乎都是與他歲數差不多的少年。
沒有小孩、老人、成年人。
——看來在那條河流之中，還是經過了一定程度的篩選。
一名滿臉和氣的中年人來到少年們面前。
他打量著每一個人，說道：「各位，想必你們都已知道，這裡已經不是煉獄，而是屬於亡者的世界——永夜。」
眾少年一片默然。
中年人笑笑，繼續道：「死亡的印象是如此強烈，而你們卻泰然處之，顯然在經過篩選之後，你們是具有資質的一批種子。」
「我們需要做什麼？」一名少年大著膽子問道。
「很簡單，如果你們只是想存在下去，那麼在我們的國度，做什麼都無所謂，沒有人會剝奪你們的存在權——」
「但靈魂的滅亡比死亡更加恐怖，它代表你從此再也不存在了。」
「在永夜之中，尚有許多對付靈魂的方法，能讓你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如果——」
「如果你們想在戰爭中擁有自保之力，又或是想獲取強大的實力，成為永夜之中的強者，保全自己的靈魂不遭受任何苦難，那麼請跟我來。」
「稍後有相關的知識，會傳授給你們。」
中年人打開門，做出邀請的姿勢。
少年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考慮到眼下已經沒有其他辦法，只好陸續邁步朝門走去。
柳平混在人群之中，一步一步的朝那扇門挪去。
他一邊走，一邊回憶著之前的那一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