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黑暗戲劇 第三十四章 血與衣

阿爾傑將下巴靠在一面新的盾牌上,朝大家道:「老實說,就憑我們這幾個人想守下一整夜,恐怕有些困難……」

柳平看著他那面盾牌,也開始清點自己身上的東西。

刀,雪影。

扇子拆了,等於沒有。

儲物袋和靈石。

斗笠。

戰甲。

陣盤——這個最有用,但不能當著其他人的面用,得藏著。

否則自己一個來自荒野的拾荒者,怎麼可能在短短兩天之內,就學會高深的陣法之道?

誰都不會相信。

剩下的物資……

修行丹。

陰人符用了大半。

空白符倒是還有幾捆——

但自己現在沒有時間慢慢制符了,靈力也不能拿來制符,不然晚上沒有靈力,如何戰鬥?

柳平望向酒保。

在自己的印象中,酒保可是整個小鎮上最奇妙、最有辦法的人。

如果連酒保都沒有辦法,那隻憑這幾個人還真可能守不住暗霧鎮。

守不住,只能逃,朝荒野中逃去——

其實黑暗一旦降臨,逃也沒有什麼太大的意義。

畢竟整個世界都與死亡世界重疊,會出現無數死亡世界的地貌,讓人不知該朝何處走。

「酒保,你有沒有辦法幫忙啊?」卡拉度問道。

「你們先守,我再恢複一下,萬一你們抵擋不住,我會想辦法出手。」酒保嘆息道。

當——當——當!

第二遍鐘聲響起。

幾名守夜人只好起身,朝小鎮外走去。

「這樣,我們四個人,一人守一個方向。」卡拉度道。

「東西南北,四面城牆,間隔太遠,看都看不見彼此,營救更是來不及。」老K道。

「快死的時候大叫一聲,至少傳個聲兒,讓別人心裡有數。」柳平道。

「好主意。」阿爾傑贊了一聲。

正在這時,鐘聲又響。

虛空中突然冒出來一行行小字:

「注意!」

「空間發生變化,死亡世界已經與當前世界重合。」

「一種極其罕見的法則正在主導兩個世界。」

「一切事物受到世界法則:『死亡蔓延』的影響。」

「說明:整個生界處於死亡世界的籠罩下,你最好在小鎮範圍內活動,否則極有可能被『死亡蔓延』捲入死亡世界,無法歸來。」

——開始了!

黑暗從四面八方而來,漸漸逼近,把整個暗霧鎮徹底吞噬。

四人分頭行動,迅速登上自己鎮守的城牆。

柳平負責朝西的一面城牆。

外面的荒野已經跟死亡世界重合,看上去一片蕭瑟凋零。

柳平將雙管散彈槍背在背上,又把微型衝鋒槍上滿子彈,然後望向城牆之外。

黑夜無聲。

他警惕的觀察著荒野上的動靜,不放過任何風吹草動。

時間一點一滴的過去。

沒有什麼異常。

柳平輕輕的呼出一口氣,讓緊張的神經略微放鬆少許。

——從蘇醒以來,已經過去幾天。

自己做了什麼?

築基。

加入太微宮。

得知修行世界成為了別人的私人物品。

實在是環境兇險,而自己修為低下,很多時候都必須先想辦法保命,無力去探索更多的秘密。

太微宮……

什麼時候能返回太微宮?

七大派藏著師父留下的最後秘密,可自己如今雖然入了太微,但只有築基修為,恐怕還得花一些時間成長起來,才有機會去窺探一二。

柳平出神的想著,忽然靈覺中多了一絲感應。

他朝城牆外望去。

只見小鎮外的荒野中,忽然出現了一個人。

——那個小女孩。

這次她看上去有幾分狼狽,身上多了幾處傷,不斷的朝外留著血。

柳平朝對方招了招手。

小女孩一步一步走來,輕輕躍上城牆,直接在牆墩上坐下來。

「你受傷了?」柳平問。

「沒事,有什麼吃的嗎?」小女孩問。

「暫時還沒怪物來——」

「你們活人吃的東西也行。」

柳平取出一份單兵作戰口糧,遞過去。

「真難吃……」小女孩咧著嘴道。

「現在是條件有限,你先將就著吃,等以後我可以給你烹飪一些吃的,那味道就不一樣了。」柳平把微型衝鋒槍放在牆墩上道。

小女孩把口糧放下,定定的望著他。

「怎麼?」柳平不明所以。

「我一直想問你,當活人是什麼感覺?」她問。

「很美好——在這樣一個世界,能不受任何怪物控制,按照自己的意志行事,這就是活著的樂趣。」柳平道。

「你真是個奇怪的人。」小女孩道。

「為什麼這樣說。」柳平道。

「你蘇醒之前,在修行世界是什麼身份?」她問道。

「一個算卦的,什麼都能算,但需要花費壽命,所以極少動這方面的能力。」柳平道。

「你不像那種神神叨叨的傢伙——你還有其他身份嗎?」小女孩問。

「算了,直說吧,你可以把我看成修行世界最強的那個人。」柳平道。

「真是如此的話,痛苦女士應該不會漏掉你,為什麼你能躲過被控制?」小女孩好奇道。

「因為世界改變前,我師父殺了我,這就等於我整個人在永夜降臨前已經死掉了,所以躲過了這一劫。」柳平道。

「你師父?」

「對,也是個算命的。」

「他強嗎?」

「只比我差那麼一點點。」

小女孩望著柳平,說道:「現在的情況很糟糕,連我也不得不想辦法保命,所以我來問你一件事。」

「情況很糟糕?什麼意思?」柳平問。

「先別管那麼多,我問你,你活在這個世界上,真正想做的事情是什麼?」小女孩問。

「讓修行世界的人們得以安息,不再被|操控。」柳平道。

「如果做不到呢?」小女孩問。

柳平道:「我會想辦法——」

小女孩打斷他道:「不,你沒明白我的意思,我是說,不管你用什麼辦法,都無法讓他們不再被|操控,那麼你打算怎麼辦?」

「完全沒有辦法?」柳平問。

「對,一定不會有辦法解救他們,這是真正的絕望。」小女孩道。

柳平沉默片刻,說道:「你得讓我嘗嘗絕望的滋味,也許我有辦法,也許……」

「什麼?」小女孩問。

「既然他們成了財產,我也許可以買下他們。」

「你用什麼買?」她追問。

「痛苦女士的命。」柳平道。

小女孩看著他的表情,忽然笑了起來,似乎有些滿意。

「我有點東西送給你。」

她說完,用手指沾了一點血,輕輕點在柳平面前的虛空中。

那滴血頓時漂浮在半空,也不掉下去,就那麼一動不動。

「這是做什麼?」柳平問。

「我的血代表這裡屬於我,今天晚上應該不會有怪物來,你真正需要認真應對的,是下半夜的隱藏時空。」小女孩道。

她朝城牆外輕輕一躍,身形飄飄而去,很快消失在黑暗中。

小女孩離去之後。

柳平緩緩移動目光,凝視著那滴血。

隨著他的目光,一行小字飛快跳出來:

「真紅之血。」

「極陰極毒之血,中者無生,能引晦暗之術。」

極陰極毒?

柳平心中略一思忖,雙手握了個訣。

但見那滴血飛過來,化作一個拇指大小的血球,靜靜漂浮在半空。

這種屬性的血非常罕見,幾乎沒怎麼見過,用來發揮警戒的效用實在是太低級了。

它有著更大的價值。

——比如賣錢。

所謂坐吃山空,自己眼下實力尚未提升起來,許多戰鬥都需要燒錢,必須開源節流,想辦法弄點入賬。

前半夜如果有怪物,自己先殺一殺再說。

實在不行,到時候再把這血放出來。

最好能保住這滴血。

柳平思慮已定,便取出玉瓶,將裡面的丹藥都倒出來,小心翼翼的把那滴血封了進去。

他坐在深沉的夜色中,靜靜等待怪物到來。

一個小時過去。

城牆外的荒野中,忽然出現了窸窸窣窣的密集聲響。

這些聲響越來越接近城牆,將四周映照出一片白色的光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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