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卷 山海悲歌(下) 第895章 人王開城關,林野現烏光

東州北境。

在離天之橋南部壁壘百餘里處的孤江之畔,正有五千精甲鐵騎順江疾馳向北。

當先一桿錦繡大旗,上書——趙,人王玄。

不錯,這五千精銳鐵騎,正是專門負責鎮守玄湖,護衛人王趙玄的騎兵。

先王趙徹乃趙玄是侄,如今天子徹已駕崩數載,加之趙玄身份超然,更是被趙皇室尊為老祖。

今,北地為邪眾傾覆,欲染指南地,趙玄身為趙氏老祖,又是煙雨人間行走,更是洛羽的弟子豈能坐視?

如今已是中年模樣的他,於不久前在師門丹藥的輔助下勉強入了劍心境,正率領五千直屬鐵騎趕往天之橋馳援。

這五千鐵騎,不僅是趙國精銳中的精銳,更得以丹宗靈丹妙藥鍛體,堪比一階初期煉體士,已非凡俗軍伍可比。

但見他一馬當先身披赤玄甲,頭戴紫金冠,腰懸人王赤霄劍,披風獵獵,胯|下白馬四蹄如飛電。

可此地已近天之橋南部壁壘百里範圍,卻不見一名北地流民身影,趙玄的眉頭已越發得深凝,心中隱隱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身旁騎將亦是奇怪:「殿下,此地已近天之橋,為何無一難民?」

趙玄力揮馬鞭,已感覺到了天之橋內恐怕出了什麼變故。

而就在此時,前方一騎遠遠絕塵而來,趙玄頓時勒馬抬手止住急行軍,問道:「趙邦,天之橋如何?」

只見那不過加冠之年的趙邦公子已勒馬於陣前,行色匆匆的滾落馬下,怒憤含淚的叩拜道:「老祖~天之橋內難民百萬計欲向我南地乞活,可我趙軍不僅不放流民入關,還肆意射殺啊……可惡至極!」

來人正是趙氏公子邦,亦是先帝之子,且常年跟隨趙玄身旁學習。

「你說什麼!?」趙玄震驚失色。

那騎軍將官已雷霆大怒:「賊貨匹夫,豈敢荼毒百姓!」

說罷,他已向趙玄憤然請命:「殿下!末將願率百騎輕裝急行,馬踏天關,將那賊將就地斬殺,放流民入關!」

趙玄已從最初的震驚中醒轉,他抬手制止:「天之橋主將本王素有耳聞,乃穩健之大將,絕不會縱兵行兇。」

隨即他看向公子邦:「可知是誰下的此令?」

趙邦公子咬牙怒恨道:「是皇兄身邊的老宦官,這狗奴奉天子旨意前來監軍,守將本欲放流民入關,但那老狗卻逼迫我趙軍射殺百姓,邦無能欲阻,卻被其以天子令劍轟出。」

說著,他悲愴含淚:「老祖啊,我大趙之軍乃仁義之師,豈能戕害子民啊?」

趙玄眼中寒芒乍現,沉吟凝視北方:「好……好一個狗仗人勢的惡奴!」

而就在此時,長空御劍聲至,但見一紅裝披風身影凌空傲視趙玄,嬌喝道:「趙玄?!」

趙玄一見來人,頓時大驚下馬,連忙行禮:「弟子趙玄,拜見茹師叔。」

來人正是五行宗千耳龍牙尊使,茹芊兒。

只見茹芊兒喝問力指:「天之橋趙軍惡行,汝可知悉?」

趙玄面有愧色:「弟子……剛剛得悉。」

茹芊兒臉色似好了些許:「既已知曉,還在此作甚?」

趙玄恭敬行禮:「弟子這就前往,必誅殺惡奴,放百姓入關。」

茹芊兒則輕哼一聲,冷言提醒:「~天之橋北部壁壘岌岌可危,你是人王,莫要忘了腰間所懸之劍……那可不是擺設!」

說罷,她冷哼一聲,一揮披風御劍而去。

而趙玄愣了片刻,遂看向自己的赤霄劍,面有慚愧之色。

「玄……明白。」

……

此刻,天之橋南部壁壘。

無數趙軍將士正含淚不忍地張弓搭箭,向著關下手無寸鐵的北地流民射出漫天凌亂的飛羽。

流民死傷已達數千,鮮血染紅了大地,屍體堆積如山丘,他們已開始驚慌後退躲避箭石。

那傲立關上的老宦官見了,頓時大笑而指:「對,給我射,射死這群亂民,射啊~!」

可此時,城上箭失卻停了下來。

老宦官頓時皺眉不悅,喝問道:「為何停下?還不快放箭?!」

那趙軍主將已面沉如水,瞥眼道:「人已去百步,箭不可達。」

顯然,趙軍主將意思是流民逃出了弓箭的射程範圍,射不著,放箭作甚?

可老宦官也不是吃素的,他頓時哼笑如老妖怪:「將軍所言極是。」

隨即,他滿臉陰毒地指向關上陳列的床弩與霹靂炮車:「呵~這兒不是還有床弩與霹靂車嗎?老奴可聽聞,此二物可是大殺器哦呵呵呵……」

左右副將霎那驚駭,為之大怒:「你個老……!」

「你什麼你?」老宦官面色不善的尖聲喝問:「怎麼?汝等軍痞難道要抗旨造反嗎!?」

那主將已抬手制止咬牙切齒的左右,凝視向了老宦官,拱手向南都方向:「我等自不敢抗旨,可您也莫要忘了,邦公子先前可都看見了。」

顯然,主將是在提醒老宦官,公子邦乃是人王身邊的人,你將人王的人轟走,還在此仗天子之威對手無寸鐵的百姓大開殺戒,還是想想自己的後果吧。

老宦官又豈能聽不出主將話中威脅之意,遂傲氣十足:「哼~汝等無知軍漢,怎曉天家之事?人王殿下乃我大趙老祖,豈能不知天子為保江山社稷的一番良苦用心?哼哼~」

說著,他已舉起了手中天子令劍:「嗯~還不動手?」

見此,主將眯眼,似陷入遲疑不決之中。

正如這老狗所言,畢竟人王也姓趙乃趙氏老祖,天子更是人王殿下親自以赤霄劍歃血祭天受封,這說白了那都是自家人。

若自己一意抗命,即便人王不怪罪,也難免天子聖怒啊……

想到這兒,他那可號令三軍的手臂,已緩緩抬起,一字一句道:「傳我將令,床弩、霹靂……」

而就在此時長空劍嘯,一聲悶哼如炸雷震蕩眾人之心。

但見,一身披赤玄甲,頭戴紫金冠,腰掛赤色長劍的身影已登上關頭,如入無人之境般孤身一人而來。

「拜見人王殿下!」

隨著來人一路走近,關上大驚失色的趙軍已紛紛下拜恭行軍禮。

趙軍主將等人見了,亦慌忙驚拜在地:「末將等,參見殿下。」

趙玄此刻,正是孤身先至,他掃視一眾面有愧色的將官,也不說起身,只看向了依舊戰立的老宦官。

老宦官微笑得人畜無害,抱著懷中天子令劍微微躬身一禮:「人王殿下恕罪,老奴這奉著天子令劍呢,著實不便下跪。」

趙玄冷麵凝視著嬉皮笑臉的老官宦,逼近而問:「閉關鎖門,屠戮百姓,是你……下的命令?」

「哎呦~這可折煞老奴了!」老宦官一副委屈模樣:「殿下看您這說得,老奴哪有那膽子?」

說著,他亮了亮懷中的天子令劍:「這不……是陛下的聖意嘛,老奴也只是奉命剿滅亂民而已。」

「亂民?」趙玄不怒自威,眯眼喝問:「趙徹呢?」

「趙……!」老宦官頓時忸怩似畏懼,眼神躲閃:「殿……殿下這……恐不好直呼陛下名諱吧?再說……天子自是居龍宮嘍。」

見此,趙玄不屑悶哼,遂瞪向宦官身後的兩名禁衛:「去喚趙徹來見本王!」

這兩名禁衛瑟瑟不語,遲疑不動,目光時時瞅向嘴角微翹不發一言的老宦官。

霎那間,趙玄目怒凌厲寒芒,威壓無形而動,但叫其中一名禁衛瞬間口吐鮮血,栽倒在地!

「啊~!」

另一名禁衛頓時大驚失色。

老宦官已驚駭道:「殿下這是何意呀?他們可是天子禁衛哦!」

趙玄看也不看老宦官,冷眸已鎖定在了瑟瑟發抖的另一名禁軍護衛抽動的臉上。

那禁軍護衛頓時心神一顫,汗如雨下,連忙行禮:「卑職……卑職這就是去!」

說罷,他便丟下一臉懵逼的老宦官,向著關下落荒而逃。

此時,趙玄才看向跪拜埋首的將官們:「還跪著作甚?開關門,放流民入關,遣大軍護道於寧東鎮外,彼時自有官吏接應安置。」

主將聞人王法令,頓時應諾起身,便要下令開關。

可就在此時,那老宦官已高舉天子令劍,尖聲嘶吼:「不可啊~!爾等難道要抗……」

可話未說完,鏘的一聲起!

只見趙玄已從後抽那天子令劍,怒刺入老宦官的腹部,來了個舒爽的透心涼!

老宦官話音戛然而止,他驚恐地看著自己腹部緩緩凸出的殷紅劍鋒,難以置信地轉頭欲看趙玄:「我……我是為天子……江山社、社……」

話音未落,趙玄已舒展了眉頭,噓了一聲:「你如此忠君,殺你正可為江山社稷著想!」

說罷,他抽血刀橫於老宦官脖頸,揪其發,向關下大喝如雷:「諸位百姓,我乃人王玄!」

上一章目錄+書簽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