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卷 山海悲歌(下) 第892章 東守西攻,決戰於北

翌日辰時。

雲水長城外,屏障浮光掠影如幕,轟鳴聲漸熄。

那數以千計跨坐黑雲獅鷹的邪修,在猛攻屏障無果後,正罷兵撤還北方。

突然!

一聲劍嘯自長城之上炸響,驚掣四方。

「他娘的,來而不往非禮也,隨本匠殺!」

劍痴雲雨雙飛腳踏劍影一馬當先,正與曇花公子魏無傷、白衣燕飛雪等青雲客卿,率領數百修士一舉衝出屏障反殺向了正在撤退的邪眾。

一時間,長城之外、鴻溝上空激戰不休。在雲雨雙飛這太一劍修的帶領下,眾修士們可謂士氣高昂,邪眾難以匹敵,他們甚至一路高歌猛進直衝巨木林內。

可深入林內衝殺不過一里,突然劍氣爆裂炸響,陰風呼嘯,烈火衝天,似有強者激戰。

「不好~有埋伏!」

「是冥衛,速撤!」

林內廝殺震天,巨木被摧得東倒西歪。

先前還士氣高漲,如入無人之境的劍痴雲雨雙飛竟帶著眾修士,狼狽的逃竄而出,紛紛向著雲水長城灰溜溜而去。

不多時,林中便衝出大股邪眾,而在那近萬邪眾之前,正是一臉不屑的聖殿冥衛壽行和大火。

不曾想,聖殿十二冥衛僅存的兩位冥尊竟都在此地,也難怪雲雨雙飛這劍痴會討不到便宜。

……

巨木森林深處中心地帶有一潭溪小湖,而在湖面中央的大石上正盤坐著一位墨袍身影。

這身影周身戾氣升騰如妖亂舞,烏髮飛盪,湖面潭水已盡為墨染,散發著刺骨寒意,以致周遭樹木植被盡皆枯萎。

半炷香後,一名夜遊衛將已來到湖畔。

他向著湖心背影恭敬下拜道:「啟稟聖主,雲水長城上的異修已被壽行、大火兩位冥尊擊退。」

顯然,那湖心邪影正是墨靈聖主。

此刻正如洛羽所料,墨靈聖主的確有傷在身,且正在此地恢複,以圖傷復後一舉破長城、盪雲梁、摧無過,徹底斬斷山海之脊柱!

得衛將稟報,他未有半點動作,只輕『嗯』了一聲。

待調息片刻,他陰沉詢問:「洛羽呢?」

那夜遊衛將在聖主面前可不敢抬頭,依舊敬畏跪拜:「回我主,蒼州傳來消息,洛羽依舊坐鎮天之橋壁壘。不過自從昨日此人到了天之橋後,聖女便開始猛攻天之橋壁壘,雙方已成僵持不下之勢。說來也怪,那洛羽一直未曾出關應戰,不知是何目的,恐是畏懼聖女殿下……」

墨靈聖主輕哼一聲:「他不是畏懼,是無力與戰爾。」

「無力應戰?」夜遊衛將顯得有些不解。

只見墨靈聖主似看破一切道:「今力王隕,山外山至強者已死的死、傷的傷,豈能不人心震動不安?故洛羽此子欲以小攻待堅守,想以此激勵士氣,安定人心。

而珈男已有本座三分火候,又豈是一二大覺可敵?洛羽本就傷重難愈,自然不會出戰,而他坐鎮天之橋則是料定本座極可能就在蒼州修養,如此也可振奮士氣。」

那衛將聽得聖主之言,頓時拜服在地:「我主聖明!蒼州確有消息,天之橋壁壘處異修強者如雲,且不乏大覺尊者。而此地,雖有大陣阻隔,但卻唯有一紅衣女妖仙和一空冥劍修坐鎮,余者阿雜螻蟻不足千人,卻還時時不知死活的出關廝殺。若城上小小異修知聖主在此,定魂飛魄散!」

似一切都在預料之中,墨靈聖主淡淡道:「哼~強弩之末,不足為慮爾。彼又豈知本座就在此間?只要將山外強者盡數調往天之橋,待本座恢複全盛之時,便是一舉威壓山海之日!到那時,遠在天邊的洛羽、魏長青、賦少之流只有待死一途爾……」

一時間,夜遊衛將大呼聖主英明云云。

……

此刻,正有五百修士隨俏金蓮守衛在雲水長城上。

而在長城南面,南崩塌的劍門關下開闊地上,正分散或坐或靠有兩百餘小歇的身影。

這兩百餘人皆凝星之上,其中有不少人都帶有舊傷或者新傷。

五行丹宗弟子在為傷者療傷,他們有的盤膝閉目調息,有的相互攀談,有的靠殘壁養神,顯然是剛剛廝殺而回。

他們中大多是雲州散修,還有雲家、望月宗弟子、和部分後來的五行宗與少部分幻天宮人。

自昨日開始,煙雨便開始傳道子令,先是命雲雨雙飛率雲、月二家子弟彙集雲州眾散修回防雲水長城。隨後不久又遣五行宗半數道眾趕來相助。

而後煙雨青雲客卿也被盡數派遣至雲水長城,負責帶隊出關開始不斷進攻邪眾,其任務只言儘力深入巨木森林,騷擾邪眾!

此刻,緊繃的心神漸漸鬆緩下來的修士們已開始竊竊私語。

「誒?你們說煙雨閣這是何意?眾所周知天之橋那才是要緊處,卻為何叫我等在此不休不止的突襲?」

「是呢,幾番下來,邪修是斬殺了不少,可我們也好不到哪去呀?」

「天之橋本就人手不夠,如今又不斷抽調來此,若一旦……一旦,哎~」

忽然,怒哼聲炸響!

正靠坐石獅上,懷抱大棒的魏無憂已然沒好氣道:「唉聲嘆氣個球?不似個爺們。」

「你!」那修士不服:「魏無憂你行,你倒是說說啊?如今我等來此整日出關冒死騷擾,也該有個明目吧?」

魏無憂大棒敲了敲石獅子腦袋,探頭瞪目道:「士氣,呵~士氣懂嗎?不出戰,難道就窩在這看著邪眾來功?」

那修士毫不相讓,上前一步:「士氣?十餘次衝殺,死傷近百人,這不是殺敵一千自損八百嗎?」

「就是!」令一人鬱悶道:「如此,還不如依長城大陣堅守反擊。」

靠在一旁正閉目養神的龍丘飛皇,則抱胸沉言道:「煙雨法旨,爾等豈能質疑?」

一頰沾染血污的女散修,且肩頭帶傷道:「煙雨法旨我等自然遵從,要不然又為何來此?可即便如此,也要交個底吧?總不能死得不明不白。」

身旁道友點頭贊同:「正是,如今珈男那妖女猛攻天之橋不休,邪眾數以萬計勢如潮湧,魔頭定在蒼州無疑,而我等在此一味的小打小鬧,豈不被分散牽制於此正中下懷?」

此刻,許恆軒已飲罷烈酒,發表意見道:「兵法云:實則虛之,虛則實之。諸位又如何篤定魔頭在東,而不在西呢?」

「在西?」那先前說話之人頓時一愣,隨即苦笑搖頭:「我說許恆軒,你孬好也是洛道子的真傳弟子,且還曾為北燕將門之後,怎說出如此不智之言?」

那女修點頭:「就是,眾所周知,魔頭曾在此被大陣重傷逃亡險些喪命,又豈能還留在此險地,定去往蒼州。」

許恆軒則以烈酒洗劍上污血,擦拭劍刃道:「豈不聞,最危險之地,有時也最安全!」

「安全?」有人隨之大笑:「對對對,你許恆軒料事如神,既然魔頭在影州,那道子為何還要坐鎮天之橋?」

「師尊自有乾坤,我……豈能揣測?」許恆軒一轉劍花接著道:「不過,我若是那魔頭,定藏身鴻溝之北林野之中恢複實力,而後乘我山海眾強者遠東之時,直插心門,一舉斷山海脊樑!」

「嘶~!」

聞此,不少人都倒吸一口涼氣。

「許師兄說得好!」雲遮月望著握劍作前刺的許師兄,頓時搖旗吶喊。

魏三生見雲遮月瞪來,亦趕忙激靈的附和。

而燕飛雪則看了眼許恆軒,手中轉動著一枚棋子思量道:「許師侄莫非忘了此地還有龍魂御天大陣防守,魔頭要想從此攻入,恐怕也不易吧?」

眾人聞之心神稍緩,遂紛紛點頭贊同。

許恆軒看來,見是燕飛雪連忙行禮:「燕師叔所言正是,所以……才需聲東而擊西,從而爭取破陣的時間。」

聞此,燕飛雪鎖眉顯露擔憂之色:「今丹老、洛道子等多在天之橋鎮守,若真如此……即便聞訊趕來,恐大陣早已被魔頭攻破啊!」

一時間,眾人多有凝重之色。

而魏無傷則敲扇而笑:「魔頭遭受重創,豈能如此之快就恢複?」

呂音蓉十分贊同:「曇花公子言之有理,不然以洛道子之智何以此時放心在天之橋呢?難道道子就看不出此點嗎?」

正在思量的許恆軒忽然心中靈光一閃,目露精光道:「難道是,東守西攻!」

一旁雲遮月疑惑詢問:「東守西攻?許師兄你在說什麼?」

此刻,許恆軒越想越覺得極有可能,他自幼便已從軍,家門兵法戰策可謂爛熟於胸,如今想來,師尊很可能是要行東守西攻之策!

隨之,他激動道:「魏師叔方才說魔頭遭受重創,所以此時正是最為虛弱之時,也是我山海誅魔的最佳時機。若是魔頭就在影州,則天之橋一線必定是為虛。所以只需防守,而成敗之地便是此。

故而此地必為主攻,方可一擊而誅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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