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卷 山海悲歌(下) 第858章 葬夜秋水劍,一劍洗春秋

此刻,崖山之巔。

秋水煌手中長劍正賓士無量劍氣,化作了森寒劍潮催戾影,驚如衝天勢滅地!

見此,洛羽神色凝重,驚醒而疾呼:「不好!秋水煌已為戾氣罩染,劍鋒披靡更化境成邪影,其實力恐怕已暴漲至無限接近小乘……!」

眾人聞之皆驚!

左側魏鼎言聞此言,遂想起那左冷潺墜入魔道後實力也是如此暴漲至難以匹敵,他震驚道:「魔修邪術何以如此霸道?」

洛羽嘆息一聲:「魔修邪術雖霸道,且看似強橫,實則對自身魂魄傷害極大,所以修此邪道者才會不斷煉化他人的魂魄,以補益己缺。也正因為如此,魔修才會顯得戾氣極重,越到後期越發陰邪,甚至喪失人性。」

「原來如此!」眾人紛紛點頭。

天樞長老隨之問道:「據聞魔修不納靈氣,唯煉暗源,那這暗源又是何物……?」

洛羽仰望崖山之巔正在激烈戮戰的二人,解釋曰:「天地開來時爾生一『炁』,炁紛分上下天地,天滋元氣、地長靈氣,得五行而有三奇。然……在這之外,仍有不可定之力存,曰暗源,聚成精、散成靈……

說來,這暗源不在五行之中,超脫三奇之外,其內卻含有暗系靈氣,修士雖然也可煉化,只是容易滋生戾氣,若稍有不慎便會走火入魔,而魔修之由來便是在此。

故而,此源生於宙內,卻超然天地之外,本稀稀然不足為慮,然應渾而極盛滋增,終成乾坤之禍……

所以,魔修皆行不順而逆之舉,已期無視天道歷劫,摒棄修心之要,追求速成之輩。」

聞此魔修之惡緣由來。

魏鼎言搖頭心有所感,嘆曰:「~常言道欲速則不達,一味追求力量必遭反噬,此皆熏熏慾望所致啊!」

「正是。」洛羽道:「修道修道,修無心,則道無明;道無明,則路難行矣。我輩修道如夜行險惡山路,雖道路艱險,但心若得明月照,則可腳踏四方而前,如此方有見峰極之機啊。若自閉而無視當頭明月輝暉,只圖健步勢如飛,那必將踏足懸崖,墜入萬丈深淵。」

眾人聞此良言頓生感悟,紛紛點頭。

「道子所言令人嘆服,我等受教矣。」

此刻,崖巔上空大戰依舊。

目下秋水煌實力突然暴漲,他面對強大的小乘四層尊者,雖顯露些許頹勢,但依舊縱劍傲乾坤。

砰!

崖山之巔一聲震天巨響,秋水煌已被遮天風刃斬落而下。

只見此刻的秋水煌戾氣纏身,渾身密布鮮血淋漓的刃痕,好不狼狽。

但他依舊耷拉著肩頭,頹廢垂首,竟邪笑震顫:「~這……就是你的全部實力嗎?」

一時間,烈風狂亂呼嘯四方,秋水煌身處風暴之中,周身劍氣竟還如滄海般奔流,氣勢再次詭異的攀升!

在看那風師背手乘風,衣衫獵獵作響。

他俯視崖巔亂石中那正杵劍再次站立而起的身影,微微蹙了眉頭:「哼~劍勢雖強,卻已污,汝……不是老夫的對手。」

但見此刻的秋水煌已劍指風師,至八方滄海潮湧驚天地,化無盡漆黑劍影破水而出,低吟亮劍曰:「我之劍……勢如奔流,氣沖滄海!人若為劍,無雙鋒利便是他的本分……」

「哦~?」風師伸手請道:「那老夫倒想領教領教汝的劍道,到底幾何?」

聲未落,秋水煌戾氣劍影割裂四方空間,灼灼如邪影竟不斷激增擴散。

他沉吟道:「……惡靈加身,域助磨礪劍鋒!」

頃刻,周遭空間斗轉星移,恍若幻境夢域如那秋色水波渲染下的一副山水畫,他催動劍域已如此間踏波主宰!

見秋水煌施展出眼前這亦正亦邪的如畫劍域,風師身處其中,不屑一顧:「華而不實……」

秋水煌則獰笑陣陣:「~夢幻與真實,坦蕩與虛偽,從來不是兩相對立,正如有天地光明,必定也會有暗夜,不是嗎?」

「哼~!」風師威嚇曰:「汝口中的黑夜,於老夫看來不過是萬丈深淵爾。」

秋水煌肩頭聳動而邪笑:「只要黑夜仍在,我……便願入這深淵,而這暗夜便是爾等葬身之墓!」

說罷,他震劍催劍域,戾喝曰:「劍域——葬夜!」

霎那間,八方劍影破水封天,這如畫的葬夜劍域,亦隨之頃刻化為肅殺永夜。

風師豈能畏懼?他已掌控颶刃席捲撕裂而下。

但見秋水煌邪影縱長空,劍域如浪起八方,嗔喝劍訣曰:

「飛雪如畫夜,殘風度寒天。愁見三秋水,鋒藏畫中仙。

奔流匯滄海,東陽如劍升。斬情莫回首,無念勢當先……」

飛雪暗夜長空之上,劍域如秋色畫卷席捲風師,一時間劍氣如潮,邪影霹靂縱橫;

風師司風如神,風刃似龍騰,絞亂勢破天。

見得此等激戰,天樞長老同為劍修,也不得不讚歎:「秋水煌不愧為劍宗之主,此秋水劍域瀚如滄海,劍氣如筆墨蒼勁連綿,竟能與風師前輩爭鋒,哎~可惜了。」

魏鼎言亦點頭道:「可惜今日之後,將再無此秋水劍域。」

洛羽則仰望長空的激戰:「不然,如今秋水煌雖已入邪,卻依舊心執秋水劍道,他此番以劍域力戰風師,劍訣劍勢皆已傳動八方,必然銘刻入秋水弟子心中,如此無論他是勝是敗,秋水劍道都會得以傳承。」

果然,此刻秋水宗內弟子無一不仰望崖山方向,紛紛緊握手中長劍,默默銘記劍訣。

與此同時,秋水煌如綻放於空的花火一般,正釋放著自己最後的絢爛,一時竟隱隱佔據了上風!且劍氣縱橫肆意,已至不少修士遭受無妄之災。

見此,洛羽鎖眉,手震龍脊邁步而出,顯然他是要與風師一起,將秋水煌儘快解決。畢竟此間事不宜遷延太久,山海如今之重還是那奈何池。

而就在他準備加入戰團之時,身後通往這崖山的大道上不知何時,已走來了一道孤寂的身影。

「木……木閆邪?」

「是黑刀木閆邪!」

「大師兄!」

一時間,大道兩側之人紛紛驚呼。

只見來人內著破損的秋水勁武衣袍,外罩破陋蓑衣,額纏飛盪的染血繃帶,長發高束,緩緩走來。

此……正是秋水宗真傳大弟子木閆邪。

洛羽止步回首,鎖眉而視正默默走到近前的木閆邪。

過了片刻,待木閆邪站定,他才開口輕嘆:「我知你一定會來。」

木閆邪望著崖山之巔那戾氣劍影縱橫如魔的身影,顯露一霎痛苦與糾結,隨即又看向了洛羽:「可否留家師……最後的尊嚴?」

洛羽明白,木閆邪不希望洛羽出手像圍剿邪魔餘孽一般群戰秋水煌。

想到這兒,他默默點頭。

木閆邪見了頹然一笑:「謝了。」

洛羽開口道:「其實……你大可不必來此,煙雨自可證你清白。」

木閆邪伸出手掌,感受著掌中鵝毛大雪的絲絲冰寒,似回憶起了幼時那饑寒交迫於樹洞下的歲月。

腦海中,彷彿又回到了那個大雪紛飛的寒冷夜晚,自己蜷縮在樹洞下,抱著枯草瑟瑟發抖,直到那個高大的、身披蓑衣的身影如烈陽一般映照在自己的眼前……

此刻的他從未有過的笑了,喃喃著:「有時,我也挺羨慕你和雲劍南的,敢愛、敢恨,活得倒也洒脫,若能那般瀟洒,人生也許就不會有遺憾……

呼~我相信浩氣如劍在心,無需證明於他人我是誰,可……我錯了。因為我清楚的知道我還是那個我,我還是那畏懼寒冷的……木閆邪。」

望著木閆邪手緩緩按在了黑刀劍柄上,已邁出了一步,洛羽連忙蹙眉勸阻:「木閆邪!世事常被人誤解,可那又怎樣?豈不知俗人自擾,智者自然,不要再前進了!」

顯然,此刻的木閆邪已選擇了以秋水煌弟子的身份站在了這裡。

木閆邪黯然道:「好一句『俗人自擾,智者自然』啊!只可惜我終是俗人一個。」

天樞長老頓時喝指:「木閆邪,休要執迷不悟,你若進崖山半步,便是與天下為敵!」

洛羽抬手制止左右,而視木閆邪:「大丈夫之志當如百川奔流瀚海,木閆兄又何故躊躇於當下而陷左右?」

木閆邪再次邁出了一步,他緊握住了劍柄:「劍……可折而不可泯其氣,然『斬情莫回首,無念勢當先』,師之教我終究無法做到。亮劍吧~!」

望著眼前戰意激增,卻滿面黯然的木閆邪,洛羽忽然明白了此刻這個男人的心。

他回到秋水站在自己的面前,那灼灼戰意是為了還恩師再生之恩情,那黯然神傷之色是悲己無奈之行。

若自己換做是此刻的木閆邪,又會如何選擇?

也許唯有一劍出鞘之後,才能徹底放下,放下過去的一切,成為真正的木閆邪吧。

想到這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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