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卷 山海悲歌(上) 第744章 悲歌望戰神,狂徒魏三生

神賜有內海,名曰——淚孤。

淚孤海地處九州環伺之地,自上而下可劃分為東、中、南三部海域。

其南方下部海域略窄,中有一巨島,常年煙雨飄搖,名喚天機,乃煙雨之中樞所在。

中部寬廣,最深之處可達數百丈,故而其內無半點海島聳立,可謂一望無際,碧波浩瀚。

最後,淚孤海的東部海域則止於天之橋,其內海床倒也不深,最多不過六七十丈,淺處甚至可以望見清澈的海底,見得魚群遊戲於淺灘水畔。

而在這片淺水海域之內,多有暗礁、島嶼如那星羅般密布,賽若萬丘千山,倒也山水一色,景色宜人。

如今,這淚孤海東部的淺水島嶼,已是水靈一族的新家園。

其島嶼上,林蔭茂盛間多有大石堆砌得古樸殿舍隱現,星空般的闌珊篝火正分布四方,點綴著這片寧靜而美麗的海域。

借著皓月銀輝,俯瞰這片波光粼粼的海域,可見島嶼如環布,層層交錯似一隻鑲嵌在星辰大海上的淚眼,讓人觀之如見含淚望情郎歸來的佳人美瞳,煞是凄美動人。

因此東部海域這渾然天成的夜色之美,山外山皆稱此地為——伊人島。

但……水靈族卻不大喜歡這帶有凄美之意的名字。

他們更喜歡稱這片巨大的島群海域,為戰神列島。

水靈族之所以如此稱呼,那是為了以此雄壯之名,表達對天機道子洛羽的再生之恩,和崇高的敬意。

為此,他們還在戰神列島的西南海域,單獨的一處巨大海礁上雕刻出了一尊洛羽的神像。

此象高達三十丈,與這如小山嶽般的礁石渾然一體。

其身姿昂揚似充滿無盡鬥志,單足踏石裂地,面朝西南方,右手挺槍斜刺長空,盪龍魂、哮九天;左手持劍振舞,定乾坤、立山河。衣衫獵獵,長發冠英,菱角分明的英俊面容上,似淺帶三分笑意,藐視天下邪魔,仿若衝殺於千萬魔潮中所向披靡的不敗戰神!

神威氣概……勢可震天地!

而在這洛羽神像一側的礁石岩壁上,則刻有兩列蒼勁大字,勵書曰:

「萬里山河幾多悲?千山域海沙煙催;

戰鼓擂、雨紛飛,龍槍血劍戰神威。」

只此栩栩如生的雕像,再配以兩句蕩氣迴腸的銘言,便可知水靈一族對洛羽當年的再造之恩,已是感激不盡,敬若神明。

此刻,夜色朦朧,海風徐徐。

在那海浪如戰鼓般的拍擊聲中,於這數十丈高的神像下,竟傳來了少年的幽幽歌聲。

「……烽煙起兮,浪淘沙;兒郎穿銀甲,配晶章。烽煙起兮,魔遮山,兒郎南山下,衛我河山……河山、何殤?父死兒上,枕戈氈,兒郎聞鼓喝我南山。天蒼蒼、水茫茫,何問子孫還北山……?」

此歌聲空冥而悠遠,透著幾分悲壯之感。

聞聲俯瞰而下,可見月夜銀輝下,正有一藍衫著半甲的俊秀少年,正靠坐在洛羽雕像的腳背之上。

他腰後配著一柄三尺凡階長劍,腰側則掛有一隻綉著『魏』字的錦繡乾坤袋,而左臂正戴著一副晶章臂盾。

其長發高束佩銀冠,發尾如水浮波飄動,眉宇之間與五行宗的魏無傷倒有幾分神似!

此少年,正是曇花公子魏無傷之子,那流有水靈族血脈的魏三生。

魏三生因其母清瑤為水靈族人,故而其靈根主水,自然不適合煉丹一道,所以不曾隨父修得丹道。

如今的他已是鍊氣大圓滿,依舊屬於五行宗外室弟子。且一直想著等洛羽歸來,好拜入座下,成為一名強大的劍修。

而多年未曾回這戰神列島看看族人的他,便於日間來到了自己的母族。

白日族人一番久別歡聚,這深夜時分,他便孤身來到了這雕像下,回憶往昔千山域海中那難忘的歲月,隨之不知不覺的唱起了戰歌。

一氣歌罷,他痴望西南方那代表著神罰大陸,天機道子所流落的方向,喃喃著:「道子大人,十載不見,三兒已長大了,水靈族也已北歸山海,可您……又何時歸來?」

在水靈族中,他們還是習慣性的稱呼洛羽為道子,或者戰神羽。即便魏三生如今已是五行宗的弟子,卻依舊習慣性的這樣稱呼。

而就在此時,其身後傳來了女子的笑慰聲。

「洛道子聽到我家三兒的呼喚聲,一定會快馬加鞭的趕回。」

隨後,輕盈的腳步聲起。

魏三生轉頭,報之以親密無間的笑容:「姑母怎未歇息?」

只見一身披軟甲,內里紅裝勁武的水靈族女子已來到了他的身旁。

這女子倒也英姿颯爽,隨之洋裝溫怒地敲了下魏三生的腦袋:「找打~我有這麼老嗎?什麼姑母,都把我給叫老了!叫泗泗姐。」

來人正是水靈族清氏的清泗泗。

清泗泗為九州商會清老本族,又有千山域海百戰之功,資質極好,自然備受清老照顧。加之魏三生時不時還會從其父魏無傷處,『借』些靈丹妙藥送來。

如今清泗泗已至無垢中期,恐怕不久便可進入後期,倒也神速。

魏三生縮了縮腦袋,挑眼來看,故作委屈道:「不叫姑母,難道叫姑奶奶?呵~會不會亂了輩分?」

清泗泗容貌依舊看著十八年華,未有半點歲月的痕迹,反倒越發得俏麗,許是一方水土養一方人吧。

她聽了這話後,那個氣啊!

一把便揪住魏三生的臉蛋兒,來回無情地拽動,同時凶神惡煞道:「你你你,你個臭小子,就不會嘴巴多抹些蜜?見到女子要叫小姐姐,見了像我這麼美的,要叫仙子姐姐。要不然……日後你小子怎麼花言巧語騙得美人歸?」

魏三生疼得齜牙咧嘴,連忙掙脫,揉臉倔強道:「叫不出口,要不就乾脆叫泗泗姐吧,聽著也不生分。」

清泗泗搖頭嘆息,顯得很失望:「看你這笨嘴,在五行宗也不多學你那風流鬼投胎的爹,沒點長進。」

聽得這話,魏三生頓時正色護爹道:「父親才不是風流鬼!」

清泗泗免費送了個要人命的白眼,哼聲打趣道:「~曇花公子風流之名,在這山外山傳得還少嗎?天下不知多少仙子美人兒,可都在想著、爭著當你姨娘呢?」

魏三生霎那坐起,指著清泗泗,急道:「你胡說!父親自從娘……」

說到這兒,他略一停頓,似想到了什麼,眼中閃現一絲悲傷,遂連忙接著道:「……父親自從和母親歸宗後,就極少外出。所謂曇花風流之名,不過是父親做與世人看的假象,父親心裡裝著娘親,他只是不想讓別人看出他難過的懦弱模樣,他對娘親最是深情……」

提到『娘親』,魏三生聲音越發低沉無力,甚至變得有些黯然,竟默默垂下了腦袋。

清泗泗似乎覺得自己玩笑開過了,便從旁寬慰云云。

片刻後,魏三生抹去眼角淚光,露出一抹陽光般的微笑,看向了滿天星斗的夜空:「泗泗姐,其實三兒早就知曉,母親不是娘親,娘親已經不在了,對嗎?」

望著轉過頭來,微笑中透著三分悲傷,已成俊秀少年的三生,她知道當初的三兒不是不知,而是不願接受。

這從如今的稱呼上,便可知曉。

一個娘親、一個母親;一個是血濃於水,一個是敬愛感激,三兒終是成人了。

清泗泗伸出了溫柔的玉手,愛憐地撫慰著那張與清瑤姐神態畢肖的臉龐,柔聲道:「在五行宗過得如何?她對你如何?」

魏三生搖頭,微笑以對:「外室中雖有爭鬥、較量,卻也有各自的底線,倒也見識不少套路哈哈~」

說著,他接著道:「嗯~母親掌管千耳,雖然事務繁多,卻待我很好。其實三兒知曉,每次外出離宗時,哪怕父親不願,母親都會在路上暗中派人保護,視若骨肉己出。」

清泗泗點頭:「如此甚好,不過你也莫要怨公子對你嚴苛,他也是為你好,望你能成器。」

「恩,三兒明白。」魏三生點頭。

隨即,他拍了拍自己腰間的乾坤袋,得意地笑道:「不過父親雖然嚴苛了些,可祖父對三兒可好了,還偷偷給了不少好東西呢。」

清泗泗自然知道三兒口中的祖父,便是五行宗神影期的魏鼎言。

試問一位神君強者給自家孫兒的東西,那能有差嗎?

恐怕隨便拿出一樣,都能羨慕死旁人。

二人夜話許久,清泗泗便轉身離去。

唯有魏三生依舊無心休息,坐靠雕像下,沐浴著月光,吹著涼爽的海風,仰望那璀璨星空。

就這麼,約莫兩三炷香後。

忽然,西邊的夜空中,竟傳來一聲銳利唳鳴,隨即慘叫聲驚乍夜空,打破了夜色寧靜。

「嗯~?」

魏三生聞聲驚起,眺望向西方夜空。

但見夜色長空之上,一道神秘掠影顯現,強大的威壓離得極遠都能感覺到窒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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