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卷 極樂凈土(下) 第717章 風雨催天變,黑衣刺長劍

翌日。

烏雲壓頂,酒肆為風雨遮蓋,如紗如幕。

遠空雷電交加,轟鳴滾滾,讓人不禁擔憂,這破陋的酒肆,能否支撐得住這狂風暴雨。

女人、甲劍客已雙雙離開了酒肆,自始至終也沒有回頭,直向風雨深處。

風雨下,淺水中,狂風盪濕發,斜雨催衫獵。

稀稀拉拉……

水滴順頰而下,正敲打在甲劍客那未曾出竅的寶劍上,也侵濕了女人垂落的雲袖,和那垂延而出的一把五色短劍。

木廊下,少年今日沒有再練劍,心神不寧。

他望了眼那靠在枯柳旁的青竹魚竿,皺了皺頭。

因為那是甲劍客離開之際,不知為何竟將魚竿贈給了他。

至此……少年才發現,為什麼這甲劍客釣不上魚。

原來不是沒有魚,更不是他的釣技差,而是魚鉤是直的……

他看向了風雨中的兩道男女背影,總覺得越發的熟悉,似在哪裡見過,卻又記不起來。

頭又開始脹疼了,什麼也想不起來。

揮手擋開,飄來的煙氣。

老酒頭依舊靠在廊下,抽著嗆人的老旱煙。

少年望著不遠處的兩道模糊的身影,喃喃道:「昨夜我好像做了個夢,有個女人摸我。」

「哦~還有這美事?」老酒頭頓時露出一副色迷迷的表情,連忙催問道:「快說說……爽嗎?感覺如何?」

少年沒有動怒,若有所思,似在回憶夢境:「很溫柔,也很舒服,但……心裡卻很痛,像是被刀絞了一般……」

說著,少年看向了一臉大失所望的老酒頭:「我是不是認識他們?」

老酒頭沒有回答,似乎懶得理會,依舊開始抽著他那刺鼻的旱煙。

少年收回了目光,再次看向了不遠處的兩道背影,喃喃道:「老東西,謝了。」

老酒頭『嘁』笑了一聲。

隨即,少年抬頭,看向了陰雲密布的天空,和垂落的輕碰大雨,憂心忡忡地問道:「夢裡有人和我說……天煞,陰雲至,不宜出行,忌下水,有……血光!是嗎?」

「哎~」

老酒頭不耐煩的嘆息了一聲:「嗎你個頭的,你他娘煩不煩?問個沒完。」

少年沉默不過片刻,隨即看向女子背影,又問:「她也有劍?」

老酒頭似乎知道少年口中的她是指誰,不奈煩地回道:「來這的,都有劍,都是劍客。」

少年蹙眉,望了望自己手中光溜溜的柳條:「為何我沒有?我也是劍客。」

老酒頭享受的抽了口旱煙,吐出如雲朵般的煙氣,呵呵樂道:「因為……你傻啊。」

少年瞪目。

老酒頭可不怕,還白了他一眼,隨即道:「好吧~因為你的香沒劈成。」

少年思量點頭,遂看向了甲劍客與其並排的女人,感嘆道:「原來他們劈成了香,那一定很強。」

廊下煙霧瀰漫,老酒頭顯得很不屑:「劈個球兒,一個劈了香柱九寸,一個劈了香火上的九分香灰。」

此言一出,少年顯驚容,有些黯然自嘲道:「已經很厲害了,我連香都碰不到。」

老酒頭則嘴角翹起,接著道:「其實還有個人,將整炷香都劈開了,連香灰都沒納下,嗨~可惜沒完全分開,香火就滅了。」

「嘶~!」少年倒吸一口涼氣:「是誰?」

老酒頭擄了擄嘴,示意前方風雨深處,同時道:「嘮~來了,他叫天,老兒我喜歡叫他渾球兒呵呵……」

「天?」少年已轉頭望向了前方。

不知何時,雨幕朦朧中,來了一位佩戴漆黑面具的神秘人。

這人光頭,身著黑色單衣,滿身濕漉,手拖一柄四尺來長的漆黑單刃長劍,劃開了身後飛濺的濁水,發出『嘩嘩』之聲。

此人便是老酒頭口中,那能劈開整根香的黑衣劍客,天!?

黑衣劍客見得前方左右二人,好像根本就沒有留步的意思,似乎他正要急著去往酒肆。

而就在他正欲從甲劍客與女人的中間穿過時。

唪~!

一柄未曾出竅的寶劍,已橫在了他的面前。

前路被阻,黑衣劍客卻沒有看左右二人一眼,只盯著酒肆廊下的身影,漆黑的面具下寒芒閃現,略帶譏笑的聲音響起:「你們勝不了。」

「知道。」甲劍客回答得很乾脆,也很平淡。

黑衣劍客伸手輕彈了下攔道的寶劍,發出清脆的響聲,震退了丈內雨幕!

他依舊望著不遠處的廊下身影,有些不解與困惑:「一直以來我很費解,大名鼎鼎的甲劍客該冷血無情才是,可你們卻為了一條小魚,甘願失去劍客的身份,值嗎?」

說著,他側目凝視向了甲劍客。

甲劍客面染雨水,含笑道:「好像確實不值!但……此刻我卻覺得從未有過的快意,也許從放下那尾青竹魚竿時起,我……才是我自己吧。

哎~依稀記得那天,我親手殺了我的兒子,有那麼一霎我覺得我曾和你一樣,變成了一個冷血的劍客。」

說著,他看向了右邊不遠處的女人,眼中閃過一絲柔光與歉然:「可……我不想跟你一樣,但這卻是我自找的結果,我也沒有什麼可以講的,因為我所做的一切,都不可告人。」

女人微笑以對,眼前眼中亦是歉然。

「呵~可笑!」黑衣劍客左右而望二人生動的表情,不屑一顧:「身為劍客,有了情,那還是劍客嗎?」

女人則依舊望著甲,柔聲道:「你說得對,一個劍客有了情,便不在是劍客。」

說著,她露出了一抹微笑,恍若一道美景,喃喃著:「畢竟任何情,都有消耗殆盡的時候,那時……緣分便走到了終點。不如把錯歸咎於自己,美好退場,讓山成山,讓水成水,從此山水一程,再不相逢,無念、也無欠。

這……應該就是我們與你的分別吧?」

黑衣劍客聞之哼笑點頭,他轉身拖劍緩步向後,同時聲音幽冷道:「我本可在外和你們異樣,劍開自己的天地,但你們卻辱沒了『劍客』二字,這也是我為何在此的原因。」

說著,他停在了兩丈外,轉身凝視向二人:「你們應該知道,我的劍……很快。」

甲劍客橫劍於身前,緩緩抽劍出鞘,展露鋒芒,盡盪八方風雨退避三舍!

其雙目自刃後凝聚銳光,鏗鏘道:「這……也是我們站在這的原因。」

女人亦劍指淺水,至劍鋒所向水面如漩渦割裂四散!

黑衣劍客舉漆黑長劍過頭,隨即左手微微壓劍背,斜指而下,已至周遭霎那暗淡無光,如永夜降臨。

他身形微弓,蓄勢垂首,瞪目如鷹視前方,沉吟道:「一起上吧,免得死太快,無趣~」

此言一出!

踏~

甲劍客已抽出了手中長劍,如蜻蜓點水般,劍分雨幕於丈外,至淺水左右分浪而開,劍鳴『喑喑』直刺而來。

女人亦腳踏水花,如九天玄女般飛鴻旋身而起,袖中五色短劍,竟在柄後五色銀絲線的拉扯下飛騰向天!

她抬腳衝天,只一踏,便叫絲線反向力綳,速起古箏唪鳴,環退雨幕!

隨即,腰如柳擺鴻雁振翅,展臂側掄向前,輪斬襲下。

嗖~

短劍如飛梭,自高空恍若鳳鳴九天般俯貫而下,直刺黑衣劍客面門,至八方雨幕四散驚退道道水環,發出刺耳的尖銳哮音!

「來得好!」黑衣劍客沉吟戾喝。

與此同時,酒肆廊下。

少年望著風雨中的畫面,已震驚道:「他們為何廝殺?」

老酒頭目不關心,是看也不看,平淡無奇地說道:「生意。」

「生意?」少年目光緊緊盯著已站在一處的三人身影,擔憂道:「他們很虛弱,不是天的對手。」

老酒頭沒好氣的翻了個白眼:「他們不行,你去?要不是你他娘的到現在連香都劈不到,老兒我用得著用他們?」

少年神色陰晴不定,手中柳條緊握出聲。

他忽然開口:「我不想他們死!」

老酒頭奇怪地看來:「為什麼?」

少年搖頭:「我也不知道,一種很奇怪的感覺……」

說著,他看向了老酒頭,似有期待的請求道:「老酒頭,你去阻止他們,我知道你一定可以……」

話未說完,老酒頭已猛然跳起,退避三舍,不斷搖頭道:「不不不,你他娘開什麼玩笑?我都這把年紀,老得都快嗝屁了。你讓老兒我去,也太不地道了。」

「老東西!」少年頓時拉住了準備開溜的老酒頭,急喝道:「少跟我裝蒜,你別以為我不知,他們二人對你十分敬畏,你一定很強……」

「爺強你大爺!」老酒頭一把掀開了少年,像遇到瘟神一般,退縮點指,警告連連:「傻小子,你可別壞了規矩啊,告訴你…

上一章目錄+書簽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