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青雲志(下) 第502章 秋水議五行,銀袍道長青

神賜大陸,東州之星辰海域,域州。

秋水宗坐落於域州望海之郊,經五行宗和幻天宮兩家來攻,可謂損失不小。其神影長老寒百槊更是在此役中,被龍火神君擒拿,最終落得身隕道消。

可如今的秋水宗經此一役不僅沒有半點頹勢,反倒人人沉默修鍊不輟。即便往來走過之人的眼中,都幾乎隱隱流露銳意。就連其宗內弟子修鍊神通時那揮出的劍氣,都彷彿凌厲了三分。

說到這反常之處,便要談及秋水之地域的淵源。

神賜大陸九州之地,南北六州本仙凡隔絕,互不干涉。唯有靈、雲梁、域三州不同。

域州遠離中土,未有仙凡之別,更無凡俗王國統治。而秋水宗坐落於域州海島之上,四面環海,礁石環伺。

其宗內服飾色澤雖然繁雜,但款式卻極為統一,人人皆窄袖黑色長衫腰束四寸武士銅扣帶,扣系三尺三寸單刃筆直如峰的秋水劍,外罩墨綠劍士袍。其宗門無論男子還是女子皆胸襟大開,男子自不用多說可謂坦胸露背者比比皆是,而女子皆以粗布繃帶抹胸纏繞,倒也別有一番異域風味!

秋水宗人好觀水悟道,以單刃長劍為器,自稱劍修。

域州民風與中土有別,他們雖然對自己極為嚴苛,但與人相處卻謙和有禮,可謂你敬我一尺,我還你一丈。但一旦敵對,則剛烈至極,哪怕明知自己弱小,也會不顧性命與之相爭到底。

所以,域州之人大多可如水般溫柔,也可像鋼刀一般寧折不屈,鋒芒畢露!一域之民風如此,又何況秋水宗?

如此環境,也早就了秋水宗人才輩出。例如黑刀木閆邪,雖然沉默寡言得像塊木頭,看似不通人情,實則心中愛憎分明,善惡自清。

這……便是秋水宗!

所以,在五行宗與幻天宮來攻之後,他們雖然損失不小,即便知道對方有大覺者的存在,但卻並沒有灰心,反倒一個個省己之弱而自強不息!

如此便可看出,秋水宗能屹立山海,居五大宗之一,亦有其成功之要。

……

秋水宗,宗主望海雅閣內。

此刻,秋水煌正斜靠翡翠屏風之前,席地慵懶地側坐著。

下手左右,正是宗內的各位長老,以及那目不斜視的木閆邪。

當然,其中也有君家老祖君風陽!

君家被滅,君風陽已成喪家之犬,只得棲身於秋水宗,尋求庇護。萬般無奈之下,不得已加入了秋水宗,成為了一位客卿長老。

君風陽這位神影強者的加入,多少也彌補了些秋水宗的損失,不至於到了傷經動骨的地步。

此刻,君風陽宗族被滅,心中恨意難平,遂復言道:「宗主,五行宗其心已明,就算因那青雲榜而暫時止戈,可待得事後,定然會捲土重來啊!諸位皆知玄天宗先前與五行宗不睦,以老夫看來五行宗只不過是礙於力不能及,才假意示好。我等何不與玄天宗道明此中厲害,重結舊好,以圖連橫抗之?」

秋水煌依舊斜靠,五指正輕輕地敲擊著靠座把手,彷彿什麼也沒聽見!

而對面夜溟長老則譏諷輕哼:「君風陽,你蠢也就罷了,莫要當那玄天宗也像你一樣!哼~愚不可及!」

「你……」君風陽心中惱怒,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呀!

隨即他強自壓下心中怒火,沉吟請教道:「敢請夜太一高論。」

夜溟長老拈鬚、眯眼,傲慢之色顯露無遺:「高論不敢,不過現實罷了。五行宗有魏長青坐鎮,就是煙雨閣都要禮讓三分,試問他玄天宗有何膽量敢撩撥大覺地仙?」

說著,他故作嘆息綿長道:「五行宗人傑地靈啊~!這洛羽對外左右逢源,尺度拿捏得可謂恰到好處,那燕飛舟向來思慮深遠,又豈能不接五行宗拋來的仙枝?據聞五行宗復宗大典之際,四方守護神尊、大覺者層出不窮,可見其勢已如日中天。如此……非一計一謀可抗衡也。」

夜溟長老已斜眼蔑視向君風陽,充滿嘲諷:「君道友豈能不知,在絕對力量面前,一切陰謀詭計,都是笑話?」

君風陽狹長的雙眸閃爍著,卻故作愕然:「夜長老何故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難道我等還要懾其淫|威,潛縮域州,坐待其來攻不成?如此龜縮潛首,豈非坐以待斃!」

顯然,君風陽是藉機,在暗諷夜溟長老是老烏龜,慫!

夜溟長老頓時不悅,悶哼怒指道:「~老夫實話實說,何曾言及坐以待斃?我秋水宗才不似你君家如喪家之犬,苟且求饒,妄圖偷生,卻反遭人辱!」

「你……!」君風陽頓時七竅生煙,面容陰晴不定。

顯然,這夜溟長老是在譏諷他君風陽在面對五行宗時,苟且偷生地選擇了求饒,甘為附屬等等不堪回首的行為。這揭了自己的傷疤不說,居然還暗罵他君風陽是狗!

而就在二人爭鋒相對之時,秋水煌則緩緩睜眼,出言調和,慵懶地揮手道:「好啦~夜長老你過了!」

「是~本長老失言了。」夜溟長老斜眼不屑地看了一眼君風陽,便對著宗主行了一禮。顯然,他並沒有半點致歉的意思,反倒依舊不屑。

秋水煌點到即止,微笑看向眾人:「如今君道友已是我秋水宗的客卿長老。大敵當前,不可自亂陣腳,傷了和氣?」

「~謝宗主。」君風陽嘆息地行了一禮。

如今二人暫息口角,秋水煌便坐起,雙手撩了撩遮擋臉龐的垂髮,隨即擱膝道:「二位長老其實都言之有理~雖說青雲榜期間我宗無憂,但也不得不謀化千秋啊……」

見秋水煌似乎傾向於自己,君風陽面色和緩了許多。

夜溟長老卻鎖眉,愁容道:「宗主,若沒魏長青坐鎮五行宗,我等尚能周旋一二,可那是大覺地仙啊!即便我等不計後果,喚醒禁地中的……恐怕也於事無補啊!」

聞得禁地,眾人紛紛色變!有驚疑、有大驚失色、亦有期許……

秋水煌更是一改慵懶,皺眉喝道:「我秋水還沒到那一步!小小荊坎,豈能打攪老祖仙魂安寧?」

而就在四周鴉雀無聲時,雅閣外傳來了弟子的通報聲:「啟稟宗主,有一自稱銀袍人的神秘人,請見宗主。」

「恩……?」眾人一時疑惑。

「是他!?」秋水煌忽然想起。

而君風陽那驚疑的臉色,則瞬間冰寒:「他還敢來?枉我君家待此人為上賓,他卻臨陣脫逃,我族覆滅亦不來援,簡直可恨至極!」

顯然,請見之人正是那君家待若上賓的銀袍長老玉京兒,只不過眾人不知其真身罷了。

對於玉京兒的『臨陣脫逃』,君風陽經滅族之禍後,自然懷恨在心。畢竟他可是連自家的化生池都慷慨地獻出了,可此人卻被那魏長青給嚇跑了不說,就連宗族赴難之時,都未曾出現,君風陽又豈能不恨?

不過話又說回來,你君家破滅的那叫一個迅雷不及掩耳,任誰都反應不及啊!要怪只能怪你自己實力不濟。

秋水煌自然明白君風陽這是將滅族的一部分原因,推責到了銀袍人的身上了。不過那銀袍人實力也不弱,他秋水宗能在此時多些助力自然最好,又豈能拒人於千里之外?

於是他寬慰君風陽兩句後,便說道:「君長老也莫要動怒,我等先看此人如何說項,再定論不遲。」

君風陽老奸巨猾,又豈能不明白秋水煌話中的意味?若是為他出頭,自然是定罪,而不是定論!

於是他心照不宣的贊同道:「宗主所言及是,就先看看他如何巧舌如簧。」

不過片刻,身披銀袍的玉京兒已出現在了雅閣內。

玉京兒幾經起伏也是造化,在逃入萬妖國後,他竟然在一落難妖族的幫助下,順利奪舍了一隻含有龍族血脈的銀蛟妖王之體。

回到山海後,加之他又盡數煉化了君家化生的池水,可謂一飛衝天,儼然具備了已堪比神影后期的實力!

因為他假以君家銘紋之術,迷惑眾人,所以外界還不知道他是那煙雨閣的沒落少主玉京兒。

只見秋水煌上下打量了一下這銀袍人,便微笑道:「閣下身為君家長老,據聞君家待你可不薄,但閣下在五行宗時卻獨自離去。如此也就罷了,為何君家覆滅之際,卻不出現?如今反倒來我宗,呵~這……是何緣故?」

顯然,秋水煌話中雖看似是在指責,但實則是給了對方一個解釋的機會,意在調和。

玉京兒又不是白痴,自然能明白。

他看向了面色陰沉的君風陽,故作姿態隨意拱手抱歉道:「君老祖莫要怪罪啊~當時你也看到了,本長老不顧一切欲擊殺那洛羽,卻被魏長青所阻……再者,君家危難,待本長老得知,趕到之時,已然破滅,實是遺憾……遂前來域州相會。」

「哦~?」秋水煌聞之,不等君風陽開口,看似大喜而悟道:「原來如此!看來是我等誤會閣下了啊~哈哈哈。」

見周遭皆在秋水煌的引領下,裝模作樣的露出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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