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青雲志(下) 第471章 青衣現鐵扇,煙雨令如殺

君風陽得聞天機在世,已是神色大變,甚至有些心生恐懼……

在思量片刻之後,他又顯得十分疑惑,問道:「若天機尚在人間,為何五行宗覆滅,這位開宗祖師不現身?據聞煙雨閣乃天機老人授意所創,為何煙雨閣當時也未曾出面介入?」

種種疑問拋出,君風陽顯得更加疑惑不解。

若煙雨閣不介入,還可以說煙雨有規,不干涉山海內部紛爭。可天機老人那可是五行宗的正牌開宗祖師啊,豈能坐視一手創立的宗門覆滅?

君山在旁也疑惑不解,他試言猜測道:「老祖,雖然赤雷尊者言天機很可能尚在人間,但那也只是可能。十萬載何其久遠,這其間難道不會發生些什麼?您說那位……會不會已經……」

顯然,君山是在暗指天機老人已經仙隕,要不然五行宗被滅,他身為開宗祖師為何不出現呢?

見此,君風陽頓覺幾分可能。

想到這兒,他心中稍安,平復道:「如此倒也說得通……」

而就在這時,自秋水宗方向傳來一道識念,君風陽洞悉之竟露出了一抹笑容。

君山察言觀色的本領可不簡單,要不然當初也不可能為間五行,只見他連忙恭敬行禮:「請老祖示下,山兒定萬死不辭。」

君風陽撫須點頭:「秋水宗也如你所猜測一般,認為天機不在,不過也不得不防。洛羽固然不能留,但需以邪魔之名冠之,而後觀煙雨閣動向。洛羽五行末微之弟子,但那玉京兒可是當今煙雨閣的少主,孰重孰輕一目了然。十萬載已去,太過遙遠,情義所剩幾何……誰又能知呢?」

君山深以為然,他心中暗自立誓,今朝勢必將那可惡的洛羽斬殺在此戈壁之內。

不過片刻,君風陽似乎想起了什麼?他皺眉道問:「據你先前所言……那洛羽也得了傳承……?」

可還不等君山答話,他又忽然露出一抹不屑的笑容,瞅了眼四方人影矗立的峭壁山嶺,對君山吩咐道:「你且稍事歇息,鞏固境界,彼時洛羽小兒定將埋骨在此戈壁盆地之內!」

君山眼中頓時精光一閃,行禮退去。

此時,不知為何?洛羽、魏無傷、白戀星三人卻遲遲未出。

而各宗門世家,如秋水宗、玄天宗、君家等老祖長老等重量級人物大多出現。

但奇怪的是,幻天宮、仙靈宗等家強者幾乎一個都沒出現,顯得有些詭異。

除了散修大多離去外,此地八方峭壁砂嶺山,幾乎皆為各宗門世家佔據。而那最高的峭壁嶺上則人影憧憧,當先一儒雅清古老者,正是九州商會會長清九仙。

任誰都知道,清會長率煙雨三十二使徒到此,乃是為那煙雨閣少主玉京兒不幸隕命之故。

而此刻的線索、矛頭,似乎都指向了還未出現的洛羽。

一處玄天宗所在的砂嶺上,歸來不久的龍師黃已驚訝地看向了老祖千璣星君:「不可能!我等進入歸墟之前,還見過玉京兒,我等還將仙……」

說著,他忽然驚醒道:「不好!中了洛羽詭計矣。」

燕飛雪靜立在旁,似乎並沒有多大的波瀾,只微微皺眉道:「若玉京兒真的殞命,那我等在建木之上所見的玉京兒,定是洛羽之人偽裝,這倒也符合他一貫不願吃虧的作風。」

龍師黃則怒不可遏,懊恨交加,直氣得咬牙切齒:「飛雪,那可是仙果!」

燕飛雪反倒微笑以對:「得之我幸,失之我命,長老何必強求?」

千璣星君見燕飛雪近日來,心性變得越發沉穩,處變不驚,豁達有度。

他極為欣慰,點頭讚許道:「恕我直言,飛雪你能有此一悟,勝過無量仙果造化,也不往這秘境一行,宗門重望啊!」

得老祖誇讚,燕飛雪不知為何?腦中卻出現了洛羽那與自己對弈微笑的畫面。

而就在此時,千璣星君微笑問來:「洛羽何故還未出現?」

燕飛雪回過神來,看向了盆地之中,思量道:「赤雷尊者發問,我等逐一對答先後有序而入。再者傳承不同,還未出現也屬正常。」

「恩……」千璣星君不置可否的沉思點頭。

而就在他們商議洛羽出現後,眾家該如何行事時,忽然戈壁盆地中響起了陣陣驚呼聲。

「快看~是曇花公子和天女!」

還不等眾人話音落下。

忽然,那傳送光波一閃,便徹底消散,隨即又顯露而出一位身著青衣長衫,手持鑌鐵玄扇,肩纏御風圍脖的年輕身影。

「青衣鐵扇,布牛鳴!」這是先行離去,所剩無幾的散修之聲。

「洛羽!」而這……則是四方各宗門世家響起的或驚或厲喝聲。

顯然洛羽這剛一出現,便成了四方的焦點。

無他,現在他正是擊殺煙雨閣少主玉京兒的重大嫌疑人,且被多家指認其已入魔道。

……

此刻,洛羽見此四方看來,甚至還迫不及待的『親切』問候。

他那老臉皮厚得,是直接收扇舔著笑臉,遙禮八方,頂著黃沙溯風嚷嚷回禮問候道:「呦~諸位都在啊?都吃了嗎?」

眾人聞之絕倒,暗道這都什麼時候了,還有這閑心……?

君風陽已傲立峰巒,俯望蔑視洛羽,斷喝聲出:「邪魔洛羽,你殘害正道之士無數,詭計誅殺煙雨閣少主。邪徒……還不速速伏誅?」

對面峭壁巔峰上清九仙聞之微微皺眉,顯得有些不喜。

他隨之望向洛羽,慎重問道:「洛羽,老夫且問你,玉京少主可是你……」

清九仙話音未落,洛羽已經像沒事人一樣,點頭微笑:「原來是清會長,不勞您老相問,玉京兒確實乃小子所誅。」

「啊……!?」此言一出,可謂石破天驚!

眾人先前其實都只是猜測,卻不曾想洛羽直接給認了!

真不知這洛羽是光明磊落,還是蠢到了家?如此情形,就算是你誅殺了煙雨閣的少主,也不可承認啊!至少不承認,還有辯解轉機的可能。

可如今,洛羽這一承認。簡直震驚八方,樂壞了本還有些顧慮的君家、秋水宗等勢力。

反倒是清九仙眉頭緊鎖,心生為難。

他俯望著正挺立於黃沙狂風中心的洛羽。糾結片刻後,再次問道:「為何?」

洛羽毫不畏懼,仰面昂揚:「玉京兒身為煙雨閣少主,不遵煙雨法令,於秘境之中濫殺無辜,以遊戲他人生死為樂。我若不誅之,難道待其殺我嗎?」

忽然,清九仙身後使徒戟指大喝:「大膽洛羽!玉京兒乃我煙雨閣少主,汝是何人?竟敢妄自屠之?」

洛羽不屑一笑,鏗鏘而應:「此等嗜血成性之輩,與邪魔何異?小子殺便殺了,我無愧天地本心,亦無懼天下千夫指!」

「你……!」那煙雨使徒已怒不可竭。

顯然,這洛羽大有藐視天下,藐視煙雨閣的意味。

可洛羽卻斷然出口反問:「你什麼你?我洛羽倒要代進入秘境的山外山客們,問一問你煙雨閣!既知玉京兒殘暴之性,何故縱之?既有煙雨中樞山海,不爭於世,又何故任之?豈不荒唐至極?如今反倒來罪加於我,豈不自扇其面!」

洛羽此言一出,可謂鏗鏘有力,氣壯山河,說出了許多人不敢問的話,但同時也宣告著他徹底得罪了煙雨閣。

世事便是如此,有些事彼此心照不宣,不說還是朋友,說出來也許連朋友都沒得做。

但這一次,他並不想什麼心照不宣,而是要直言不諱,要看看煙雨閣對他到底是什麼態度,也想看看煙雨閣當不當得『山海中樞』四字!

而就在這時,玄天宗方向卻傳來了異樣的老者渾厚之音:「洛羽,休要混淆視聽,玉京少主雖痴迷遊戲,言行有些過激。但秘境之中爭奪機緣,本就你死我活。再者,玉京少主也沒有傷及各宗門世家分毫?以老夫看來,汝之言未免虛浮誇大矣。」

洛羽目光瞬間望向了眼中飽含恨意的龍師黃,他哼笑道:「我當是誰?原來是玄天宗的屎黃長老,若如你之意,那他玉京兒的命是命,難道我洛羽的命就不是?眾散修之命就不是命嗎?」

說著,他扇指龍師黃,語出驚人的問候道:「汝個老匹夫,當初身陷玉京兒雷牢中時,為何不道此虛愚之言?我以德報怨救爾等脫困,爾逃之夭夭也就罷了,今還有老臉顛倒黑白?黃髯匹夫,怎敢有臉犬吠於天地間?」

龍師黃此刻被洛羽氣得可謂七竅生煙,差點沒一口老血噴吐而出!

只見他怒髮衝冠,顫抖著指向洛羽:「洛羽小兒,辱我太甚,老夫今日定要將你這殺害玉京少主,霍亂秘境的山海邪徒滅殺在此!」

「邪徒?」洛羽聞之,仰天譏笑,指向四方:「我五行宗為在座逆賊、宵小所覆滅,洛羽彼時弱小苟活至今,便誓以光復宗門為己任,如今倒成了邪徒之輩?而汝等滾滾自命正道之士,滿手皆是鮮血,浩然何在?骨節何在?天地正氣可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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