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鬼面生(中) 第243章 煙雨黃閣老,後山認丹老

淚孤海西南海域——天機島。

天機島四面環水而居,迷霧伴玄石與河洛縱橫於島上,俯瞰猶如星羅棋布一般!而在這巨大的島嶼上,當中有兩座懸浮的巨大山巒,山下雨霧綿綿不息,山上卻是晴天萬里,彩霞貫空。

在那左峰山巔上,立有一百丈青石登雲碑,上書『青雲』二字,是為青雲榜。再看右峰之上,則立有一座高三百丈的白玉石碑,上書『天機』二字,乃山海五大宗門名號。

而煙雨閣,便坐落在這懸浮相連的兩山之間。

此刻,在煙雨閣碧琉瓊宇之上,正有一身披紅艷縵紗,婀娜多姿的美艷女子,妙水柔。

妙水柔乃煙雨閣執事,地位僅次於閣主之下,修為更是已入太一之境。

她美目如秋波,芊指蘭花正拿捏著小巧的茶壺,不斷澆灌著茶蓋,帶起陣陣霧氣緲緲,一副柔美似水的美人兒模樣。

微微抬頭,妙水柔微笑著看了眼,那身前正隨意懶散而坐,在那煩躁地搖晃著一個空酒葫蘆的邋遢老頭兒。

這老頭兒則是斷龍池外,與洛羽有過一面之緣的黃老。

將茶壺輕輕放下,妙水柔推了推熱氣騰騰的茶盞,面若桃花笑言相請:「閣主,品一品水柔新沏的香茗吧?」

邋遢老頭兒瞅了眼茶台上的小巧茶盞,皺眉、咂嘴,隨即揮手:「不品不品,淡出鳥來了!水柔,就不能給老頭子一口酒水?」

妙水柔紅袖掩嘴巧笑連連:「您老又不是不知道,煙雨閣無酒。」

「嗨~!」黃老鬱悶地轉過頭去,咽了咽口水,啐道:「這破規矩得改!還有,你們水靈族一個個都是什麼毛病?怎麼盡好這寡淡的淥水?」

紅唇輕點了一口香茗,妙水柔望著坐立不安,叨叨不停的閣主道:「規矩都是您老定的,改與不改,還不是您老說的算?」

黃老撓了撓越發蓬亂的黃髮,隨後煩躁嘆息道:「算了,你們習慣就好,反正糟老頭子我也不常來。」

見妙水柔還在那巧笑著,黃老轉頭輕哼了一聲,拿起了一隻滿是塵土的破草鞋,敲擊著身旁的木柱腳,岔開話題說著:「逆龍殘魂被誅,你可知曉?」

妙水柔身為煙雨閣執事,實權當家人,自然早已聞得報訊。

只見她放下茶盞,點了點頭:「青雲客卿皆已傳書稟告,踏浪使也曾勘證無誤。」

「嗯。」黃老點了點頭,依舊搗持著手中的那雙破草鞋,似是隨口說道:「那鬼面生,你怎麼看?」

妙水柔停下了手中拿起茶壺的動作,她看了眼還在那『認真』擺攉破草鞋的閣主,隨即展顏道:「雖然斷龍池封印告破,確實與鬼面生有關,但他誅滅逆龍殘魂,也算是自證清白大功一件。只是鬼面生身份不明,九先生還在查……」

不等妙水柔說完,黃老已擺了擺草鞋,帶起陣陣灰塵,無所謂的打斷道:「鬼面生功過相抵,並非墨靈餘孽。至於他的身份,就不用查了。」

「諾。」妙水柔眼中柔光一閃而逝,便微微低首領命。

而就在此時,黃老神色忽然一滯,瞬間轉頭望向東方,略顯驚訝道:「九仙要突破桎梏了!」

妙水柔驚喜地放下茶盞:「真的!?」

黃老望東方點頭,篤定道:「九仙神影大圓滿停滯近千載,一朝頓悟,太一在望啊……」

說著,他拿著個破草鞋,點了點身體微微後傾躲避的妙水柔,樂道:「你水靈族又增一太一,可喜可賀,當飲一大白……!」

忽然,一想起此處無酒,黃老那樂呵呵的臉龐頓時一僵,隨即鬱悶地站起身來!

他愣了不過片刻,便作出一副擔憂狀,說道:「神影邁入空冥,需要經歷風劫,那贔風太兇險了!不行!糟老頭子我得去看看。」

妙水柔自然明白閣主,是借故開溜,尋酒水去。

於是她站起身來,笑道:「有閣主在,九先生定能入太一之境。屆時,少不得瓊漿玉液。」

「要得,要得。」黃老笑眯眯地不斷點頭。

而就在黃老正要踏空而去之時,他似是想到了什麼,匆忙回首吩咐道:「險些忘卻大事!你親自去五行峰後山藥園一趟,取丹藥。」

「還……還去?閣主,您老就不能親自去一趟……唉!?」望著已然火急火燎踏空消失的閣主,妙水柔為難地望空興嘆!

「……次次去,次次都被丹老前輩趕出來,估計這會兒連那破迷霧都進不得……!」

說著,她極不情願地一揮紅袖收去茶具,那婀娜的身姿隨之飄然而起,已踏步碧藍水浪之上,流淌御空于海天一色之間……

……

葯園內,水畔茅屋外。

此刻,在得知茹萬言與張武去了青丘鎮仙市後,小凡與二狗子便打鬧著跑得沒影了。唯有魏無傷與魏鼎言還在茅屋外等候著。

魏無傷顯得輕鬆,正坐在石凳上。

他搖著百花摺扇,望著眼前不斷來回走動的父親,勸說道:「父親,您就坐會兒吧?」

魏鼎言看了看魏無傷,隨即來到他身旁座下,問道:「你說,老祖宗記憶不大好,會認我們嗎?」

魏無傷搖了搖頭,無奈道:「他老人家,連我這弟子都忘了,父親您覺得十萬年前的事,師尊能記得多少?」

「這……!」魏鼎言語塞沉默了下來,開始犯起了愁。

可身旁魏無傷卻湊上前來,笑道:「父親,其實要讓老祖宗認咱也不難。」

「哦?你快說說。」魏鼎言連忙催問道。

而魏無傷則看了眼茅屋,示意道:「關鍵還得看鬼面生。」

「他?」魏鼎言凝眉有些不悅道:「我魏家認祖歸宗之事,本就是天理人倫,難不成還要外人答應不成?」

魏無傷連忙為父親扇著扇子,勸阻道:「這不是師尊他老人記性不好嗎?您想啊,師尊任何人、任何事都能忘了,就是不會忘記鬼面生。您還別不信,只要鬼面生說您是,那您就是。」

魏鼎言算是明白了,感情他魏家老祖宗六親不認,只認這鬼面生。且還當師兄供著,儼然將鬼面生的話當作了法旨!

想到這,他鬱悶嘆息道:「為父雖然省得,可這話也開不了口啊!你們畢竟同輩,還是你和鬼面生說吧?」

魏無傷是扇著扇子,笑道:「父親儘管放心,孩兒早已告知。待會兒他們一談完,師尊定會與我們相認。」

魏鼎言聽得可以與老祖宗相認,頓時期待地點了點頭,看向茅屋內。

……

茅屋內。

丹老那時好時壞的腦子,許是見得洛羽歸來,一時歡喜又好轉了許多!

望著正問東問西,笑眯眯的丹老,洛羽便將這此外出的經歷簡單的說了一遍。

待過了小半個時辰後,洛羽奇怪地問道:「丹老,您怎得將葯園給封禁了?」

一聽洛羽提到這,丹老頓時吹鬍子瞪眼道:「就得封!免得有些人,過來討要小老兒的丹藥。小老兒丹藥就是放丹房裡臭了!爛了!都不給他們一顆。」

望著動了肝火的丹老,洛羽更是奇怪了,他還沒見過丹老這般生氣呢?

見此,他更加好奇了:「什麼人要來討要丹藥?」

丹老悶哼了一聲,惱道:「還能有誰?煙雨閣那般白眼狼。」

「額……!」洛羽一時愣住了!

他知道,丹老在葯園煉丹,大多是為煙雨閣準備。而煙雨閣要這些極品丹藥,乃是為了千山域海中,那些抵抗墨靈族的山海衛準備的……

這些他早就聽丹老說過,這是他在葯園中的主要任務。可他不明白丹老怎麼好端端的,就不願意給了?

一聯想到黃老曾拜託他催一催丹老丹藥的事,料想其中定有緣故。

想到這,洛羽問道:「丹老,這是為何?」

丹老佝僂地站起身來,指著西南方道:「小老兒為他們煉丹十萬載,從未有半點怨言。可我宗危難之際,煙雨閣卻袖手旁觀,他們不是白眼狼是什麼?」

洛羽聞之恍然大悟,丹老為大義、為山海億兆生靈,甘願困守葯園煉丹無盡歲月。可到頭來只能眼看著宗門覆滅,自己空有尊者之名卻無能為力。而在他看來,只一味向他索取的煙雨閣,實力強大遠在各宗之上,卻袖手旁觀!這讓他如鯁在喉,難以放下。

明白始末後,洛羽又何嘗沒有這樣的感覺?但他知道,其實也怪不得煙雨閣。

沉寂片刻,洛羽嘆息道:「雖說煙雨閣是有些不近人情,但我在外歷練期間,也明白了許多。煙雨閣從不干涉修真界內紛爭之事,若有偏頗或為我宗開一線,則煙雨中樞之要崩毀。又何以服眾,統御萬眾抵禦外敵?」

見丹老仍舊心氣難平,在那負手踱步。

洛羽便安撫一番,岔開話題問道:「丹老,您知道您叫什麼嗎?」

「叫什麼?」丹老頓時被吸引住了,他想了想,疑惑地看向洛羽:「採藥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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