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5章 詹姆和莉莉

就在與坎德拉和阿利安娜只隔了兩排位置,像鄧布利多的墳墓一樣,一個白色大理石的墓碑出現在哈利的面前,他死死地望著墓碑上面的文字,那些字似乎在黑暗中閃閃發亮。哈利不用跪下,甚至不用走得很近,就能看清上面的銘文。

詹姆·波特,生於1960年3月27日,卒於1981年10月31日。

莉莉·波特,生於1960年1月30日,卒於1981年10月31日。

下面的銘文是:最後一個要消滅的敵人是死亡。

哈利慢慢地讀著這些文字,彷彿只有一次機會讀懂它們的含義,他把最後一行念了出來,「最後一個要消滅的敵人是死亡……這是什麼意思?」

他這句話沒有說完,因為一個可怕的念頭在他的腦海中出現。在那一瞬間,他突然想到了伏地魔。

這似乎是他的想法!

為什麼會在這裡?

「是在說你的父母,哈利,他們兩個雖死猶生。」

「我不明白……」

「死亡是我們每個人都必然要面對而且終身戰鬥的敵人,要消滅這個敵人,唯一的辦法就是自身的死亡,因為死亡之後,這個敵人也就不存在了,但是真正面對死亡這個最後的敵人時,卻很少有人能夠像詹姆和莉莉那樣坦然面對,甚至主動接受。他們這麼做,除了過人的勇氣,還因為你。」小天狼星說,「他們為了保護你,寧願捨棄生命,死亡無法擊敗他們。我從未懷疑,詹姆擁有這種勇氣。」

小天狼星的聲音裡面有幾分聽不出韻味,似乎是認同,或是讚賞,又或者是某種悵然。

哈利努力去思考這番話的意思,思考墓碑上這行字的意思。

毫無疑問,這也是鄧布利多的手筆……跟他相比,哈利的父母似乎是更偉大的人。

死亡,是最後的敵人。

詹姆和莉莉雖死猶生,因為他們的生命超越了死亡。

他們失去了生命,卻戰勝了伏地魔,不管是在角度去看,兩人都是勝利者。伏地魔害怕死亡,他想盡辦法逃離死亡,但也正因為如此,他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失敗者。

他想逃離死亡,卻因此敗給這個敵人,哪怕他有那麼強的力量。

哈利知道,他應該為父母感到驕傲和自豪,可他又忍不住去想,他們不在了,空洞的文字掩飾不了這個現實,他父母腐爛的屍骸躺在泥土和石頭下面,冷冰冰的,沒有知覺。淚水一下子涌了出來,哈利默默地留著眼淚。

擦拭和掩飾又有什麼意義?

他任憑淚水縱橫,緊閉雙唇,低頭看著腳下的泥土。

那下面掩蓋著莉莉和詹姆的遺體,現在想必只剩下骨頭與泥土。

他們不知道、也不關心他們留在世上的兒子站在這麼近的地方,他的心臟仍在有力地跳動,是他們的犧牲換來的,但他此刻幾乎希望自己和他們一起長眠在下面。

不知何時,小天狼星的手放在他的肩上。哈利沒有回過頭去看,他不知道小天狼星是不是也在哭。

為了避免尷尬,他覺得最好還是不要回過頭去看,對於自己父親的感情,小天狼星比哈利只多不少,甚至愛的更加深沉,還有深深的愧疚。

哈利知道,小天狼星這些年過的並不容易。他一直都沉浸在過去,沉浸在自責和懊悔之中,後悔他當年為什麼拒絕當詹姆和莉莉的保密人,後悔他為什麼錯信了小矮星·彼得,後悔……

哈利深深地大口吸進夜晚的涼氣,努力使自己平靜下來。

今夜戈德里克山谷之行,他覺得自己受到的觸動實在太大。

旁邊的赫敏,也怔怔地望著墓碑上這句話,五味繁雜。

死亡這個敵人,艾文能夠戰勝它歸來嘛?只有死亡才能夠進入到亡者世界,艾文在那遇到了什麼?

長久的沉默,只能聽到幾個人重重的呼吸聲,直到多比發出一陣響亮的擤鼻涕的聲音。

「我們走吧!」哈利驚醒道,盡量讓自己的聲音顯得正常一些。

他覺得再多待一會兒都受不了,這裡實在是太讓人悲傷了。

就這樣,他們默默地轉過身離開了,經過鄧布利多的母親和妹妹的墓地,朝黑暗的教堂和視線之外的窄門走去,走的是那樣慢。

重新回到街道上時,所有人都鬆了口氣,但不管是哈利,還是赫敏、小天狼星,全都知道墓地這裡並不是這悲傷之行的終點。

按照來之前定下的計畫,他們還要去哈利的舊居,就是那個哈利曾經將其稱之為家的地方。

哪怕哈利對那裡一點印象也沒有,但那裡卻是他的家。

第一個,真正意義上的家。

街上,小天狼星再也沒有故地重遊、介紹戈德里克山谷的興緻,這裡的一切都讓他感到無比沉重。

他們就這樣走了很久!

直到所有房子消失,小街又轉為曠野的地方。

他們一路上沒有遇到任何人,食死徒和黑巫師都不見蹤影。

這可真奇怪!

此時,哈利更想遇到他們,好打破眼前的沉默。

直到前方的一團黑影吸引了注意力,小天狼星踉蹌了一下。哈利急忙過去扶住他,頭一次,他如此得清晰感覺到,小天狼星的軟弱。

他的教父,也老了啊!

「就在前面!」小天狼星說,「你們去吧,我就不去了!」

是啊,他就不過去了。

不同於詹姆和莉莉的墓碑,還有懷念。哈利曾經的家,那棟房子廢墟,能給小天狼星的只有痛苦。

他過去在那裡感受過多少快樂,現在感受到的痛苦就有多大。

不,甚至可能更強,快樂之後的痛苦往往是加倍的。

這實在太讓人難受了,哈利感覺他快受不了了,但他仍然跟著赫敏、多比來到了那一團黑影前,然後他看到了。

赤膽忠心咒一定是隨詹姆和莉莉之死而失效了,在海格把哈利從廢墟中抱走後的十六年中,樹籬已經長得亂七八糟,瓦礫埋藏在齊腰深的荒草間。房子的大部分還立在那,完全覆在沉黑的常春藤和泥沙之下,頂層房間右側被炸毀了,哈利想那一定就是咒語彈回的地方。

他站在門口瞻仰著這座廢墟,從前它想必和兩邊的房子一樣。

然後,哈利伸出手,抓住了那銹得厲害的鐵門,他不想把它打開,只想握住房子的一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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