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 風起南國,夢三出發

南國,秋雨初歇。

一場明明是冰涼肅殺、會使得萬物凋零的雨,卻使得娑羅雙樹園中千花怒放,奼紫嫣紅。

睡卧在花叢與百獸中的世尊,神色安詳,周身氤氳著柔和的佛光。

這光能凈化身心,凈化思慮,能讓置身於此的人心中平和,即便曾經遭遇過苦難,亦是如隔一世,再見已如局外人,而作前世觀。

這光並不猛烈,遠遠比不上萬佛大殿中佛陀轉世現世時的奇觀。

那些奇觀大多是七彩佛光衝天而起,大殿之中佛像「嗡嗡」長鳴,舉國可知,歡慶鼓舞。

可這裡……

世尊的佛光只是縈繞在周邊,別說衝天而起了,便是連小雷音寺都未填滿。

寺中,有高僧猜測這是世尊的不欲張揚。

可還有高僧擔憂世尊在去往「惡世」時,遭遇了什麼,祂如今處於最虛弱的階段,所以才會回到人間。

許多高層的存在都是知道的,人間是武者的地界,修士自在人間之外,而達到了三品的仙人則可能在星空之中。

但是,星空雖在人間之上,兩者之間雖看似能彼此互見,可其實之間並沒有直接能達到的道路。

世尊根本不會來人間,祂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去做。

那麼,究竟發生了什麼,世尊才會來此?

然而,除了以上兩種意見外,更多的高僧則是認為「世尊之意,不可揣度」,世尊和祂們在生命層次上早已不同,據傳世尊是從遠古時代便存在了的,活至現今已逾百萬年。

蜉蝣不知朝夕,夏蟲不可語冰,別說他們,便是菩薩比起世尊,也終究是差了許多許多許多。

既然相差如此之多,又豈能去理解世尊的所作所為呢?

……

萬佛大殿附近。

西風裡,南朝國主看著遠處的曠野上忽地出現了一間茅屋。

國主頓時肅然,往前而去。

整個南國,知這「茅屋」的人極少,因為平日里即便有人經過,若無佛緣,便是無法見這「茅屋」,更無法聽茅屋中的那位誦讀經文。

可國主卻自然知道。

他以信徒的姿勢,恭敬行禮,叩拜。

他還記得他很小的時候,父親還是世子的時候來此拜過。

後來,他曾來過多次,卻不得見這位。

此時顯然是發生了大事,否則怎可能是「妙樹和尚」親自來請他?

妙樹和尚,身裹七寶袈裟,手持九環錫杖,或雲遊四方,或深山苦修,但其實力亦是深不可測,甚至有人說妙樹和尚乃是南國的最強者。

正想著時,茅屋裡傳來蒼老、柔和、飽含慈悲的聲音。

「世尊,在娑羅雙樹園醒來,今世身卻不在南國,而在北方。」

因為世尊佛光動靜很小、加上小雷音寺刻意封鎖信息的緣故,國主也是不知……此時一聽,國主整個人愣在當場,下意識地就覺得不可能。

他知道佛陀轉世,歷經磨難,以求更進一步,踏入星辰。

可是,他從未想過已然踏入星辰、橫渡天河的世尊,竟然會來在人間醒來?

在娑羅雙樹園醒來,那便是如來世尊了。

這根本不可能……

他的父親,爺爺,太爺,甚至祖宗,老祖宗……都只是拜了世尊一世,卻從未見過世尊。

他小時候還問過「世尊真的存在嗎」,結果被當時還是太子的父親禁閉在書房裡足足三個月,讓他好好反省,謹慎言行。

孽從念出,從口出,從身出,若是無法做到明心凈意,又豈能執掌大權?

父親告訴他:「佛門有兩句著名的佛偈,一句說『身是菩提樹,心如明鏡台,時時勤拂拭,勿使惹塵埃』,一句又說『菩提本無樹,明鏡亦非台,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我們都知後一句佛偈更妙,可我們都只是凡人,都無法做到,所以必須將心比如明鏡台,時時勤拂拭,不可滋生罪孽。」

由此可見,世尊在佛門地位之崇高。

所以,國主不信。

可轉念一想,他卻又不得不信。

因為他面前這茅屋之中的乃是活著的菩薩。

菩薩說的話,他豈能不信?

他花費了足足十多秒才消化完這一句話,然後竟如小孩子般不知所措起來,然後有些失智地道:「我立刻親自去北方迎回世尊。」

一旁的妙樹和尚道:「國主豈能隨意離國?」

國主也意識到自己失言,又道:「那我……」

他想說「世子乃是未來的國主,他既不能去,便讓世子代他去」,可世子……哪兒還有世子?

前南國世子陳雲霄爭風吃醋,和黑暗勢力糾纏不清,然後一身本事被廢,如今氣度亦是全無,若不是其吃齋念佛、潛心思過,若不是其還有一個妹妹,那怕是連保身都做不到。

那麼,是時候重新立刻世子了。

他想了想,在腦海中將幾個兒子做了做比較,然後腦海中便浮現出合適人選,國主道:「今日,本王會將陳善業立為世子,世子乃是未來的國主,便由善業這孩子替我去迎歸世尊。」

妙樹和尚想了想,他雲遊天下,也知道國主的幾個孩子,這陳善業雖非嫡長,卻素有善名,為人忠厚,很不錯。

於是,他雙手合十,輕誦了聲:「善哉。」

……

當天,國主返回便冊立世子,然後又以世子外出巡行之名,讓世子領人去秘密迎回世尊。

陳善業確是個厚道孩子,可正因如此……他在處事上欠缺了些,尤其是「尋找世尊、迎回世尊」這種大事上,更是毫無頭緒。

南國和皇朝關係不比過去,如今許多皇朝的大臣都會刻意地避免和南國來往,以免惹出是非。

所以想要通過皇朝權貴的關係網去做事,那是不現實的。

但不管如何,他打算先去皇朝皇都的青蓮寺吧。

青蓮寺在皇都西方城內,應該會知道的更多。

而聽聞皇朝之中那位名為白淵的六皇子和青蓮寺關係很好,若是需要幫忙了,只要讓青蓮寺出面,那位六皇子應該是願意幫忙的吧?

可是,陳善業卻又沒有信心,畢竟……他從未以去過皇朝,也不知道青蓮寺究竟如何。

而「尋找世尊、迎回世尊」乃是天大的事,是半點都不能出錯的事。

他這心底是惶恐無比。

一邊是國主在催著他趕緊動身,一邊是他根本沒主意。

事實上,「迎回世尊」這種事乃是天大的功勞,只要他去做了然後做到了,他這個世子之位便是板上釘釘,誰都不可能動的了。

此時,其餘幾名王子也在四處打聽著「為什麼陳善業突然被立為世子」、「為什麼父王要他去外巡遊」……

而若是打聽到了,那幾名王子可也都不是善茬。

他們也必定會發了瘋地去找世尊,然後迎回世尊。

到時候,「迎回世尊」的這個功勞,就可以改變一切。

可以說……現在別看他陳善業是世子,可這是虛的,真的世子只會是迎回世尊的那一個。

「如何是好……如何是好……這如何是好啊……」

陳善業身著華衣,面相敦厚,體態微福,此時正負手在府中走來走去,他是急的整個人快燒起來了。

父王派了人幫他,那那些人大多是提供武力支持,其他的還要看他的本事。

「該怎麼做?怎麼做?!!」

陳善業快瘋了,讓他去做善事、救濟災民,這都可以,可是去皇朝找世尊再迎世尊這種大事,他真的想不到突破口。

此時,一位白面文士從屋外踏步而來。

陳善業看到那文士,頓時露出喜色,不顧形象地奔跑而出,道:「石先生,石先生,你總算來了……」

那文士正是陳善業的謀士,本是無事在外遊山玩水,此時被陳善業急招而回。

白面文士看到陳善業焦急的模樣,卻笑道:「恭喜世子。」

陳善業道:「恭喜什麼呀……我都快急死了,石先生,你快隨我來,這事太大,我真的是壓力好大……不知如何是好啊。」

白面文士看了看外面,轉身關上房門,又到兩邊窗口看了看,才道:「世子,需知隔牆有耳,你我去密室說。」

陳善業道:「這是我的府邸,沒關係的,哪會有人偷聽?」

說著,他就要把事情說來。

被稱為「石先生」的白面文士笑著搖了搖頭道:「世子,不可。逢大事必以靜氣待之,謀事如落子,越急越錯,若是一子落錯,便是再無法挽回,而只能將錯就錯,然後一錯到底。故而,寧慢寧緩寧不為,也不可急躁不可匆忙決斷。」

陳善業這才長嘆一聲,道:「好吧好吧,聽先生的,都聽先生的。」

兩人去到密室,陳善業把事情原原本本地道來。

石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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