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什麼套路?
又是什麼目的?
白淵思索了下,道:「蘇姑娘,你先起身,不必再如此跪著……然後把細節與我說來。」
……
片刻後,白淵大概明白了。
他越想越覺得此事古怪無比,完全是有人在做局。
這局的目的匪夷所思,無法猜透,而呂家的心思也不清晰……
他知道自己只是看到了這局的冰山一角。
不過……
他至少有了個主意。
此時,蘇紫坐在地上,雙手抱著大尾巴,瑟瑟發抖。
白淵道:「蘇姑娘,你先藏在這山中,明日凌晨你來此處等我……」
蘇紫茫然的抬臉,然後點點頭。
她是真的被嚇到了,此時即便白淵讓她跑,她也不敢亂跑。
她覺得無論跑到哪兒,都會死。
好像冥冥之中有一股力量在盯著她,要她死……
……
白淵離開荒山後,再度來到了長生府,然後在府後留下約見無情的記號。
……
七月十四。
午後。
呂家。
一名長髯書生靜坐在書桌前,閉目於沉靜的氛圍之中。
他正是呂家學士呂純元,雖非大學士,但卻是呂家大學士下第一學士,其實力深不可測。
大學士平日里或是忙碌,或是靜修,根本不問家事。
真正管著家事的另有其人。
於呂家而言,這管著呂家的則是個小圈子。
這個小圈子裡包括呂家家主、百戰閣東方閣閣主,呂純元等極少部分人……
坐落於皇朝的儒門,指代的便是皇朝的學士殿,以及各城各地的學子齋。
學士殿,位於皇城東北角,坐落於桃林之中。
其中……
能被冠以「大學士」名號的人合計三位。
其一,孟大學士。
其二,孔大學士。
其三,呂大學士。
三者所授之儒也略有不同。
孟大學士,安貧樂道,坐忘心齋,無有家族,只如普通人一般簡簡單單的一家四口生活在皇城中,平日里若見了還道是普通人,其門下弟子最少。
而如今那位和九龍兩帝共同立於皇城之上的大賢——孟初,便是這孟大學士的先祖,也是儒門公認的夫子。
孔大學士,教的是「己所不欲勿施於人,君子成人之美,不成人之惡,自省慎獨,發乎於禮」,所以孔家並不清貧,而是住於北方城百花湖畔,其門下弟子大多是溫和派。
孔嫣正是孔大學士的女兒,且在還是出生前,就被指了與白淵的娃娃親。
呂大學士,教的是浩然之氣、嫉惡如仇,教的是人性有善有惡,當賞善罰惡,當以自身之力報效皇朝,故而……呂大學士門下弟子大多嚴厲好勇。
而呂大學士也正是皇子中位列第三的弘王和第四的逍遙王的後台。
此時……
遠處傳來腳步聲。
一名書生停在書房前。
呂純元道:「子義,進來吧。」
書生這才推門而入。
「那逃脫狐妖可曾尋到?」
「純元先生,還未找到……應該是得了古妖幫助。那名為蘇紫的狐妖看似普普通通,卻是古妖之中的重要妖精,古妖拼盡全力來救她,也是理所當然。」
「還未找到?那明日我呂家豈不是會變成笑話?」呂純元聲音平靜,聽不出喜怒。
那書生忙道:「純元先生,我們再去找……」
呂純元道:「務必找到,至少需要尋到線索,或是其他古妖的下落。」
那書生道:「純元先生,此妖……似乎並未為害,我們真的有必要對她斬盡殺……」
他的話未曾能夠說下去,半道便戛然而止。
因為,呂純元雙目已然睜開,兩道觸動神魂的電光直刺而出,讓書生忍不住躲閃。
呂純元大吼一聲:「子義!!!」
書生心底一顫,瑟縮地站在原地。
呂純元厲聲呵斥道:「你在說什麼?!!」
書生滿臉羞愧,低頭道:「純元先生,子義知錯了,非我族類其心必誅,古妖和妖不同,它們不該屬於人間,無論善惡,無論是否無辜,都一應斬之。」
呂純元臉上的冷色褪去,他緩緩點頭,道:「知錯能改,善莫大焉,但你心思既動,此事之後,便閉門思過去吧。」
書生道:「是。」
呂純元微撫長須,眸中電光褪去,看著書桌上攤開的卷宗,顯出深邃的思索之色。
忽地,門外又有人來報:「純元先生,呂成求見,說是想將那小狐妖的更多細節進行稟報。」
呂成即那位白嫖了狐妖、又賣了狐妖的呂家人才。
呂純元神色不動,皺眉道:「讓他閉門讀《呂子》去,多讀幾遍,讀不出該讀出的字,就別出來了。」
門外之人愣了愣,恭敬應了聲:「是,純元先生。」
……
不遠處,一名青衣書生也算是意氣風發,可卻又有些惶恐地等待著。
他便是呂成。
身為呂家外地分家的一名普通書生,能夠走到今天這一步,實在不易,而現在他更有機會再進一步。
因為那名為「蘇紫」小狐妖的事,他能夠拜見純元先生,這位呂家本家的大人物。
若是他表現得體,之後會不會得到重用?
呂成,是個標準的小白臉兒,白白凈凈,斯文儒雅。
至於「蘇紫」這位曾經救了他的小狐妖,呂成賣起來是沒有半點虧心。
狐狸精嘛,誰知道她會不會吃人?
誰知道她為什麼要親近她?
而且,如今證據確鑿,那狐狸精確實是抱著目的接近他的,這更是死有餘辜了。
他等了會兒,只見內院的僕人匆匆走出。
呂成忙上前道:「有勞了。」
那僕人攔住他道:「純元先生不見你。」
呂成面色愕然,「啊?」
僕人道:「純元先生讓你閉門讀《呂子》去,若是讀不出該讀出的字,就不可離開屋舍半步。」
「什麼?」
呂成愣愣道,「《呂子》我早就背的滾瓜爛熟了,裡面的字有很多,純元先生想聽哪個都可以,我都能說……不信你讓我進去,我可以背給純元先生聽。」
僕人笑道:「純元先生可沒空聽你背這些,去屋裡閉門吧,等你想到先生要你讀出的那個字了,再找人幫忙傳達。」
呂成有些不甘,走了幾步,又轉身跳喊道:「純元先生,純元先生,我對那狐狸精知道的很清楚,我可以幫忙找她……」
僕人等了會兒,沒等到回覆,便道:「呂成,別再喊了,速速歸屋,從此刻起,若無先生同意,你不得出來。」
呂成無奈,垂頭喪氣地離開了此處……
僕人冷笑著喃喃道:「《呂子》通篇讀完,字裡行間說的不就是個義字么……先生這是看不起你啊。不過,你若是真能重新讀出義字,這一個字便能破了你的心,讓你心底終生有愧,若無大機緣大感悟,再難寸進半步。」
但身為僕人,他也實在無法理解純陽先生這種大人物的想法,既是要殺那狐妖,又為何不見呂成?既是覺那狐妖是古妖異類,又為何責備呂成?
……
……
另一邊,
白淵的白天時光再度被小郡主和墨娘瓜分了。
他依然維持著故意的叛逆,
不過墨娘也是好脾氣,不僅不生氣,還和他磨上了,一副一定要馴服這個「死小孩」的架勢,言語之間多有「以彼之矛攻彼之盾」的架勢。
……
……
夜色降臨。
白淵早早的躺著,把氣運儲存從38點補充到了41點。
然後,在三更天的時候,他起身往長生府而去。
片刻後……
密室中。
白淵和無情見了面,把他昨日得到的信息說了一遍,又把他的想法說了一遍。
無情幫了他許多,他也想幫無情儘快把這案子給破了。
更何況,幫無情就是幫他自己。
只有無情空下來了,才能接替他,讓他解脫了去突破。
無情雙手扶著輪椅,靜坐在密室的黑暗裡,蒼白而美麗的小臉,對著天窗投射落入的月光,露出思索之色。
「師弟,你的想法我覺得非常可行……」
「既然有人做局,那麼我們只要幫他把局做下去,但是在最核心之處進行替換,那麼便可以在局勢發展到後期時,再徹底推翻,而讓對方不知所措,陣腳大亂。」
「這個核心,就是那一位名叫蘇紫的狐妖。」
「呂家要斬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