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領導，不是我們想不出辦法，而是沒錢啊。否則我們做學習機，肯定賣的也不差。我們拆開智多星的學習機了，跟其他學習機沒什麼太大的區別，就是看起來更好一些而已。」
龐柿長看著眼前的冰城電子廠洪廠長，一臉的不耐煩：「老洪，你們廠子什麼情況，別以為我不清楚。之前你跟市裡打報告，說生產遊戲機，結果遊戲機賣的怎麼樣，是不是賠錢了？」
「再之前，你說做錄音機，可你們做出來的東西，有人買嗎？連個基礎的電子元器件，你們都生產的不行，還要從蘇那邊進口，你現在又要說做學習機？」
「我明著告訴你，市裡別說沒有錢，就算是有錢，也不能給你們敗。好好的一個盈利企業，自從你當上廠長之後，每況愈下，你還好意思來我這兒再要錢？！」
看著龐柿長嘭的拍了一下桌子，洪廠長頓時後退了兩步：「領導，我也不想這樣啊。可是我接手廠子的時候，廠子就作為試點開始轉型，憑啥每次試點都是我們電子廠？那麼多企業呢，沒改制的不也有很多發展不錯的？」
洪廠長也覺得自己很冤，他接手電筒子廠的時候，廠子效益就已經開始下滑了，分配的訂單量減少，讓他自謀出路，他不嘗試生產一些新產品怎麼辦？起碼那些新產品還賣出去了一些，否則積壓的電子元器件就能讓廠子黃了。
後來是因為他管理不好，電子元器件質量下降嗎？是因為其他企業設備更新了，效率提升，而他們則沒有。偏偏市裡還讓他們採購了一批蘇產的電子元器件，當時電子廠根本不需要好不好？
現在怎麼這些責任，都怪到他頭上了呢？他生產那些市場受歡迎的產品，難道不是一種嘗試？只是沒想到，居然沒幹過智多星那個企業。可人家是有蘇大老闆的合資企業，他們在技術上有差距也正常嘛。
「領導，可是如果沒有錢，廠子不再轉型的話，真的就要入不敷出了。我也知道市裡沒什麼錢，只希望市裡幫忙找銀行打個招呼，讓我們貸款幾千萬，採購一些新設備。」
「你說什麼？貸款幾千萬？你想都別想！」龐柿長怒了，你倒是真敢獅子大開口啊，幾千萬，你怎麼不說幾個億呢？
可是現在擺在面前的就一條路，讓電子廠有一筆新的資金，可以採購設備，提高效率，這樣才能賺錢，否則不出三年，電子廠必然陷入大額虧損。
「領導，那你說電子廠還怎麼轉型，怎麼改制？你要賣掉電子廠對不對？是不是還聯繫好了買家？賣多少錢？五百萬還是八百萬？廠子里那些工人，是不是就從工廠的主人，變成給別人打工的了？」洪廠長也急了。
「住口！你這是什麼覺悟？電子廠的事兒，市裡正在考慮，也正在解決。具體的情況，還沒必要跟你彙報，出去！」
章晟昌看了領導一眼，送洪廠長出門。
「章秘書，我跟你父親很多年前就認識了，跟你姐夫也打過不少交到，你跟我說句實話，廠子要賣給誰？我可以退休，甚至辭職都行，廠子的其他人會怎麼安置？他們的工作能保住嗎？」
章晟昌輕聲說道：「洪廠長，你真的多慮了。其實你之前打過一份報告，廠子轉型做電視機。不過現在黑白電視機可沒人買了，屏幕太小的也不行，幾年就會被淘汰。對了，我聽說省里有研究所有相關的技術，打算賣給外省的企業。」
「領導那邊我不能離開太久，洪廠長慢走。」
洪廠長愣住了，章秘書這幾句話的意思，讓電子廠轉型生產電視機，甚至連技術問題都幫忙想到了解決的辦法？可是錢呢，錢從哪兒來？
不管了，再打一份報告，生產19寸，不，21寸的彩色電視機！
章晟昌回到辦公室，龐柿長頭也沒抬的問道：「告訴他了？」
「該說的都說了，我相信他會明白領導的意思。」
「哼，這樣都不明白，那他這個廠長也沒必要幹了。不要以為當了官就不會被降職，做的不好就是失職，就要給有能力的人讓位！」
「上次我問你，電子廠還能怎麼轉型，你說做電視機，還說出口東歐。這兩天果然有一個莫斯科來的投資人，說是要投資電子廠，他們也要生產彩色電視機。」
「可是東歐那邊的電子技術，應該比咱們這邊更先進才對，為什麼他們不自己生產，而要到我們這邊投資呢？」
章晟昌心裡組織了一下語言：「領導，主要應該是成本問題。那邊的企業不是都將股份分給個人了么，要收購一家企業，耗費的資金就不是小數目。並且那邊的工人效率，實際上是比不上咱們這邊的。」
「他們的工人工資標準，比我們這邊高很多，而且一般不願意加班。咱們這邊就不同了，埋頭苦幹的精神一直都有，工人任勞任怨，工資還便宜許多。」
「再一個就是如今我們這邊的政策很好，那個莫斯科來到老闆投資電子廠，電子廠的稅收應該會減免部分吧。」
「而且我還了解過，東歐那邊的電子技術是很不錯，可他們大部分研究的方向，都是軍~~事國~~防，對於民用方面忽略了很多。我們國家對於民用工業技術的發展其實有很多地方，比他們要好一些。」
「還有一點我覺得也很重要，東歐那邊貪~~~~腐問題很嚴重，咱們這邊就好很多，上頭現在抓的很嚴。或許是那位莫斯科的老闆，還想要佔據我們國內的市場。」
龐柿長笑眯眯的看著章晟昌：「你做的很不錯，分析的也有理有據。這件事，就交給你來負責了。」
章晟昌一臉的驚喜：「我一定完成任務！」
他竟然能獨自負責這麼重要的工作了！
不過驚喜過後，他仔細想了一下，或許領導已經知道了一些其他的原因，比如那個來投資的莫斯科老闆，還是智多星公司的股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