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9 太子無能

偏殿內,皇帝背著手在御案前來回踱著步子,搖曳不定的燭光把他的身影投在青磚之上,顯得十分幽黑,彷彿像一個幽靈在緩緩地飄動庶女有毒。張公公低著頭心中暗暗忐忑,他不敢輕易揣測天子的心思,尤其眼前這位還不是一般的難伺候。皇帝終於在御案前停住了步子,突然惱怒地將桌子上的密信掃到了地上,自言自語道:「他們就沒有一天消停的!」

這時候,小太監給皇帝奉上了一碗熱茶,皇帝想也不想就掀翻了,兀自走到殿門口,門邊侍立著的太監連忙將厚厚的門帘掀了起來。晚上那種寒夜獨有的氣息撲面而來,皇上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這才覺得頭腦清醒了一些。

張公公連忙跟上前來道:「陛下,外面風大,請您穿上這件大髦吧。」皇帝跨過門檻,冷冷地道:「不必,朕去看看這些蠢貨。」

偏殿之前的地上,郭家和王家都跪在那裡,分立兩邊,卻是涇渭分明。皇帝冷笑一聲,居高臨下地站在台階上,道:「你們真是好本事,居然還敢在大都中械鬥!好,你們說朕該如何處置?」

所有人連忙低頭請罪,齊國公誠惶誠恐地道:「都是臣教子不嚴,請陛下降罪。」

王瓊則是滿面羞愧地道:「臣有負皇恩,沒能教管好自己的兒子,郭小姐遇刺在先,禁軍參將被刺在後,若非郭指揮使親臨王家,恐怕我還不知道逆子竟然做出這樣的事!這都是我的過錯,請陛下重重治罪!」

郭敦卻大聲道:「這都是微臣一時莽撞,才會闖下大禍,與他人無關,請陛下不要怪責別人,若有任何罪責,微臣願一力承擔!」

皇帝冷冷地盯著他,目光之中似笑非笑,哼了一聲道:「你們倒是乖覺,個頂個的都在請罪。」他搖了搖頭,心道若非你們還有用,朕怎麼會容你們在大都中任意妄為,早就全部拖出去砍了!

齊國公和王瓊對視一眼,卻都是低下頭去,一副誠惶誠恐地模樣,他們兩個都是人精,如何不明白是有人暗中在唆使郭王兩家斗個你死我活,可縱然是這樣,他們也是必須忍耐。王瓊他明知道郭家在這件事上其實是沒有什麼罪過的,可郭敦畢竟殺死了自己的兒子王延。而對齊國公來說,王延先傷了郭嘉在先,隨後又殺了禁軍中的參將,這等罪名實在該死!只是,他礙於有一雙幕後黑手在推動這一切,反倒不能直接向王家討回這公道。他們兩人此刻心情都是十分的複雜,不由哀嘆教子不嚴,以至於害得整個家族都要背負起這樣的名聲和罪過!

李未央心頭划過一絲冷意,她很清楚這種情況實在是皇帝一手造成的。若非他將南康公主嫁給了王延,何至於鬧到如今的地步?裴皇后正是抓住這個把柄,一步一步逼著郭家和王家走到了此處!

唯一一個面無表情的人就是旭王元烈了,他遠遠地看著皇帝,卻是一臉的皮笑肉不笑,絲毫沒有半點的恭敬。

皇帝眸光在每個人面上一一掠過,冷冷地道:「虧你們知道犯了錯,這件事情要是記載於史書之上,是連朕的臉面都要被你們抹黑了庶女有毒!兩家之間的爭鬥竟然敢動用禁軍,還鬧得滿城風雨,虧你們想得出來!」

郭敦低下頭,再次冷聲道:「陛下,此罪郭敦願一力承擔。」

皇帝冷笑一聲道:「承擔?你承擔得起嗎?你可知道沒有朕的命令,私下調動禁軍這是什麼樣的罪名?」

郭敦早已有所覺悟,一字字地咬牙道:「陛下,若非王延刺殺臣的參將在先,微臣也不會帶領禁軍闖入王家。」

皇帝嗤笑道:「如今你是帶著禁軍闖到王家去泄憤,改天是不是就要帶著禁軍闖入皇宮來造反?」

空寂的偏殿中,皇帝的聲音在四周飄蕩,眾人聽了卻都不免帶起一陣寒顫。而齊國公見皇帝臉有怒色,心中不免忐忑,連忙叩頭道:「陛下,都是微臣的錯,微臣罪該萬死!」他照例伏地叩了三個響頭,渾然也不顧身為國公爺的尊嚴和體面。

王瓊在一旁冷眼瞧著,不由也對齊國公十分敬佩。光說這一副誠惶誠恐的模樣自己就是做不出來的,事實上今天這件事情和齊國公根本就沒有什麼關係,包圍王府的是郭敦帶的人,齊國公壓根不知道此事,可是為了兒子,他跑到這裡來,拼了命地向陛下請罪,這意思無疑是拿郭家來保郭敦了。若是換了自己只怕還沒有這樣的決心,第一個就會選擇犧牲王延。

皇上的目光在他們的面上一一掃過,目光深處含著一絲說不出的陰冷,眾人都跪伏在地,靜靜地等待著皇帝的發落。

李未央看了一眼元烈的方向,微微一笑。元烈開口道:「陛下,此事乃是王延有錯在先,並不可怪責郭指揮使一人。」

李未央暗暗讚許,元烈開口時機恰到好處,太子必定也坐不住。果然,太子忍了半天,終究沒有忍住,立刻上前一步,大聲地道:「父皇,郭敦罔顧軍令,竟然將禁軍作為私下泄憤之用,請父皇革了他的軍職,斷他一個謀逆之罪!」

按照裴後的吩咐,他只是去宣召王延入宮,不能參與任何事,可他卻還是沒辦法忍耐了!既然元烈開了口,父皇難保會饒了郭家,他不能坐視此事發生!

齊國公心中一凜,謀逆之罪?這就是要郭家人以命相抵?誰知太子的話還沒有說完:「父皇,此次王家只不過是一時糊塗,才沒有將此事稟報陛下,以至釀成慘禍,請父皇好好安撫鎮東將軍,須知此時他正經歷喪子之痛,而且郭敦的所作所為已經是冒犯了父皇的尊嚴和國家的法律!」

皇帝聽到此處,對太子的立場已經十分明白了,他這是要求皇帝立刻處治郭敦,並且給王家以安撫。只聽見元烈冷冷地道:「太子殿下此言差矣!」太子揚眉轉頭盯著元烈,目光陰冷地道:「旭王,怎麼到哪裡都有你的影子,難道現在你還要為郭家開脫不成?」

元烈淡淡一笑,神色從容地道:「剛剛太子口口聲聲都是郭家的錯,可有沒有想過,王延先是對南康公主無禮就犯了大不敬的罪過,隨後他又故意刺殺去看望南康公主的郭夫人和郭小姐。郭夫人身上可是有誥命的,刺殺朝廷命婦,王延本身已經犯了重罪!郭家不與他計較,他卻變本加厲潛入禁軍之中謀殺了參將,這可絕不是一般的小罪,難道太子都要對這些視而不見嗎?」

太子冷冷一笑道:「之前是有風言風語父皇才想招來王延對峙,可現在人都死了你還死死抓著這一點不放!說王延羞辱南康公主,誰能做證?」

皇帝看著旭王元烈,神色複雜道:「太子此言甚是,你說王延羞辱公主,可有證據嗎?」

李未央沉下了臉,皇帝這是什麼意思,他要偏幫太子嗎?還是在故意威逼元烈?他知道這件事情是不可以放到檯面上來說的,羞辱公主,最重要的原因還是因為公主在新婚那一日被劫,難道要南康公主當眾承認,丈夫是嫌棄她不潔,所以才百般羞辱的嗎?

只聽見廣場之外,一個宮裝女子突然大聲道:「我是皇室公主,要進去向父皇請安,誰敢攔著我!」

眾人吃了一驚,卻瞧見南康公主身邊帶著兩名宮女,快步地走了進來。皇帝把臉一沉,眸光冷厲道:「南康,你怎麼到了這裡?」

一路上都有禁軍護衛,可是南康公主竟然闖了進來,南康望著自己的父皇,眼中隱藏著莫名的憤恨。她語氣冰冷地道:「我聽說郭家進宮請罪,故而特來向父皇問安,一路上雖有人攔阻,可是誰也不敢為難我,都是因為這一樣東西。」說著南康已經取出了一直藏在袖中的匕首。

皇帝看向南康公主,只見這個女兒平時嬌俏天真的容顏,突然平添了幾分皇室的威儀,而那一幅視死如歸的模樣,已經告訴眾人她剛才正是用袖中這把寒光閃閃的匕首要求眾人放她進來,難怪無人敢阻攔,畢竟外面那些人只是護衛,誰敢真的讓南康公主自盡於當場呢?

皇帝看著她,像是第一次認識,道:「南康,你要見朕到底是什麼事?」

李未央望著南康公主,輕輕地嘆息一聲,這件事情是自己派人告知了南康,並且告訴她應該怎麼說、怎麼做,如今她果然來了。

南康公主丟了匕首,舉步向皇帝走了過來,身後那些護衛戰戰兢兢地跟著,看見皇帝不悅,似要阻攔,皇帝卻一揮手道:「讓她過來吧。」

太子臉色一變,他的眉頭緊緊蹙起:「南康,你這是做什麼,不是身子不好嗎?為什麼不好好歇息還要跑到這裡來鬧事,半點公主的矜持都不要了嗎!」

南康根本就沒有看他一眼,而是高聲道:「父皇,兒臣有事稟奏。」

皇帝心中一動,淡淡地道:「說吧。」

南康看了一眼王瓊,終究下定了決心道:「這件事情,我本不欲當著這麼多人的面說,可是如今父皇既然想要知道,我便說出來,王延之所以對我不敬,最重要的原因便是在新婚那一日我無緣無故被人劫走,他以此為由,羞辱我的名聲,說我不配成為他王家的媳婦,更加不配成為他王延的妻子庶女有毒!不僅如此,他還試圖軟禁我,制止我再和宮中、郭家聯繫。郭夫人和郭小姐來看望我,其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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