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7 血光之災

回到郭府之後,李未央剛剛梳洗完了,卻瞧見郭夫人已經踏進門來,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嘉兒,今天……那嬴楚和你說了些什麼?」

李未央目光筆直地看了趙月一眼,微帶譴責,趙月連忙低下頭去,這可不是她想說的,夫人那樣關心小姐,她總不忍心看著夫人擔憂庶女有毒。李未央收回目光,語氣平和地道:「母親不必擔心,沒有什麼事。」

郭夫人顯然並不相信,她目光中含著關切:「嘉兒,你總是如此,有話也不向母親說。那嬴楚說你大劫將至,可是真的嗎?」

李未央神色自若,卻是輕輕一嘆道:「如此江湖術士之言,母親如何能相信?」

郭夫人卻是憂心忡忡地道:「嬴楚不是一般的江湖術士,他說的話十件倒有八件會應驗,更別提王子矜也說了叫你多當心,不是嗎?你怎麼一點也不放在心上。」

李未央失笑道:「天命不可扭轉,何必操心過甚?更何況他們未必真的知道天命,十成倒有九成是在唬人。」

郭夫人卻並不放心,她輕輕握住李未央的手,柔聲:「嘉兒,你聽母親說,凡事不可以輕忽大意。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你,若是你有什麼不測,你叫我下半輩子要怎麼活呢!」

李未央聽到此處,心中一軟,反過來安慰道:「母親不必擔心,我自會多加小心就是。」

郭夫人長嘆了一口氣,突然想到了什麼,從脖子上拉出一塊佛牌摘了下來,親自給李未央帶上,滿含希望道:「這佛牌我一直帶著,請大師開過光的,極是靈驗,希望它能給你帶來好運氣。」

李未央摸了摸,淡淡一笑道:「是,我會一直帶著,母親放心吧。」

郭夫人這才點了點頭,站起身來道:「這樣就好,千萬不要讓那些宵小鑽了空子庶女有毒。」

李未央聽郭夫人此言,似乎是擔心裴皇后在背後動手,她只是和煦地笑了笑:「若是裴後想要動手,今日在賞菊宴上便是最好的時機,可是母親您看,一切不都是風平浪靜嗎?」

郭夫人搖了搖頭:「那嬴楚並非一般的人物,他們嬴家是裴氏世代的家僕,據說他從小就跟著裴皇后,處處以她馬首是瞻。按理說一個男子是不可以隨意入宮的,誰知裴氏做了皇后,他便立刻進了宮。」

李未央揚眉道:「進宮的意思是……」

郭夫人眉心一皺,眼中閃過的神色似是鄙夷,語氣略帶嘲諷道:「宮中的男子只有兩種,一種是太醫,一種便是太監。」

李未央心頭一跳,不由追問道:「嬴楚是太醫嗎?」

郭夫人面上有一絲尷尬:「即便是太醫,也不能時時見到皇后,這是於禮不合的,所以他不是太醫。」

不是太醫?那就是太監了。李未央想到這裡,不禁微微一笑道:「為了追隨裴後,竟然忍心至此,可見此人心志堅定,而且對裴後忠心耿耿。」

郭夫人自然點了點頭:「的確如此,這麼多年以來,他都是在裴後身邊形影不離,幾乎像對方的影子一樣,為裴皇后出謀劃策,甚至為她去剷除政敵。聽說裴後有不少見不得光的陰私,便是由他去處理的。」

李未央聽到此處,不免對嬴楚這個人更加的好奇,繼續深入地問道:「可是我入大都這麼久了,為何從來沒有見過他?」

郭夫人蹙眉,她想了想回答道:「興許是為裴皇后去辦了什麼事了,又興許是犯了什麼事情暫時躲避風頭,算起來有大半年他都不在宮中,這可是件稀罕的事。」

李未央若有所思:「或許裴皇后有非常重要的事趕著讓他去辦。」可是,什麼事需要半年時間?能讓形影不離的嬴楚離開皇宮,可見此事非同小可。

時光匆匆流逝,轉瞬一個月過去。這一天中午用膳的時候,李未央瞧郭夫人神情恍惚,似乎有些心事,便有心要問一問,可是當著齊國公和其他人的面,李未央不好直接開口問詢。直到午膳完畢,郭夫人離席,她才追了上去,輕聲問道:「母親,出了什麼事,為何你眉間憂心忡忡?」

郭夫人停下腳步,看見是李未央,這才面色稍緩,柔聲地道:「下午我要出去一趟,大概傍晚時分才能回來。」

李未央不禁看了看天色:「這個時辰出去?外面似乎馬上就要下雨了,若是事情不急,明天我再陪母親一起去辦好了。」

郭夫人看了一眼天空翻滾的雲彩,猶豫片刻,卻還是搖了搖頭:「明天怕是趕不及,我要去王府一趟。」

李未央不由驚訝道:「王家?母親為什麼要去王家,還是南康公主她有什麼事?」

郭夫人點了點頭,臉色有一絲難看道:「就在午膳之前,南康的貼身宮女悄悄為我送來了一封信,上面什麼也沒有,只有救命兩個字。」

李未央一愣:「救命?南康公主為什麼要送這樣的書信過來?剛剛你說那宮女是悄悄來的,這又是什麼意思?」

郭夫人蹙眉道:「那宮女說南康如今已經被王延軟禁起來,以至於他們這些隨侍的宮女都不能輕易地見到公主。」

李未央原本以為經過上次的事情此人定知道收斂,卻不料他反而變本加厲,當下道:「王延如此大膽,竟敢囚禁公主!」

郭夫人搖頭嘆息:「上一回在宮中發生的事情,我也略有耳聞,你雖然是一片好意,可惜這件事情反而加劇了南康公主和駙馬之間的矛盾。聽說駙馬極度寵愛他的那個美妾,非要立她為平妻不可,為了這件事情,他和公主三番五次的大吵大鬧,鬧得整個王家都不得安寧。王瓊為此還仗責了王延一頓,可是卻絲毫沒有效果,簡直就像是著了魔一般。我真是不明白,王延從前雖然有些莽撞,性格卻也不像如此的狂躁,卻不知究竟出了什麼事以至於他變成這樣,竟連親生父親的管教都不肯聽從了,所以——無論如何我必須去王家一趟。」

李未央很明白,南康公主是郭慧妃的養女,慧妃千叮嚀萬囑託,請郭家代為照顧在宮外的公主,若是南康出了什麼事情,只怕郭慧妃一定會非常傷心,所以郭夫人才會急匆匆趕去王家。李未央沉吟片刻,開口道:「既然母親要去,不妨帶上幾位兄長,若是鬧出什麼事情來反倒不美。」

郭夫人當然也考慮過這一點,卻搖頭道:「這實在不妥當,你那幾個哥哥若是瞧見王延所做所為,必定會十分惱怒,將事情鬧大了於南康公主也沒有什麼好處,他們夫妻總是要過下去的……也許年輕人之間偶有口角,我去勸一勸就好了。」

郭家相當於南康的外祖家,無緣無故郭家的幾個公子一起上門去,別人一定會以為是來挑刺或者挑釁的。郭夫人是抱著和事老的心態去的,當然不願意讓王家誤會,李未央卻是不以為然,她認為像王延這樣的個性,決計不會因為你勸一勸就會改邪歸正,更何況他如此寵愛那個小妾,甚至不顧南康公主的尊嚴和皇室的體面,可見這人已經瘋到一定地步了,她又怎麼肯讓郭夫人涉險?想了想,她上前一步攬住郭夫人道:「母親不必憂心忡忡,這樣吧,我先請人去王府打探一下消息,看究竟出了什麼事,然後咱們再決定應該如何處置。你也不要著急,等這一場大雨過了,明天我再陪你一同前去。」

郭夫人瞧著李未央神色堅決,是打定主意不放自己走了,她心念一動道:「好,那我就等你的消息。」

李未央點了點頭,隨即吩咐趙月道:「請人去王家問一問,看究竟出了什麼事,盡量悄悄的,不要驚動駙馬!」趙月立刻應了一聲:「是!」隨後快步離去。剛剛走到庭院里,只聽見轟隆一聲巨響,卻是一道閃電劃空而過,隨即便瞧見豆大的雨珠從天空落了下來庶女有毒。郭夫人看了看這雨簾,不由眉心皺得更緊,掩飾不住內心的焦慮。

李未央看出來了,輕輕握住她的手:「母親,天氣涼,你先進去休息吧,若有消息我會立刻通知你的。」郭夫人點了點頭,隨即便帶著身邊的婢女離去。李未央看著她的背影,卻是陷入了沉思。南康公主突然送了一封如此奇怪的信來,這件事情實在是耐人尋味,經過上次那一件事情,南康已經不再像從前那樣單純莽撞了,「救命」兩個字是什麼含義,她應該很清楚……所以李未央才千方百計阻撓郭夫人前去,她總覺得這件事情說不出的古怪。

不久之後,趙月便來向李未央回報道:「小姐,奴婢已經去打探過了,駙馬因為傷了右腿一事,性情更加暴躁易怒,整日里只在那小妾房中盤桓,根本不理會南康公主。鎮東將軍為了此事大發雷霆,狠狠地打了駙馬一頓,誰知他卻瘋魔一般變本加厲,甚至將南康公主驅逐出了正房,將那小妾接了進去,如今公主獨居一院,王延還派人看守著,不許公主給宮中通風報信,若非王家其他人的約束,恐怕……」

趙月沒有說下去,可是李未央已經站了起來,眼中卻難得露出輕蔑之色:「從前我只聽人說色迷心竅,卻從未親眼瞧見。如今看來這王延真的是昏了頭,如此愚蠢的事情他也做得出來,真叫人不敢置信!」

趙月低頭道:「是,不要說外人覺得不可思議,就連王家人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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