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0 戲中有戲

納蘭雪急匆匆的離去,倒把郭家人弄得一頭霧水,郭夫人的目光落在了江氏和陳氏的面上,她的兩個兒媳婦也都露出一副不明所以的神情。李未央輕輕一笑,對郭夫人道:「也許她真的是找錯了人家。」

郭夫人想來想去,的確只有這樣一個解釋,她便吩咐江氏道:「你父親呆會兒就要回來,咱們早點準備晚膳吧。」

江氏點了點頭,於是郭夫人便帶了兩個兒媳婦向後堂走去。李未央仍舊站在原地,阿麗公主原本要蹦蹦跳跳跟著郭夫人走,回過頭看到李未央還在那兒一動不動,不由好奇道:「你在那兒幹什麼呢?」

李未央看了一眼阿麗公主天真的眼睛,不由微微一笑道:「剛才你見到那位姑娘,她是什麼神情?」

阿麗仔細想了想,歪著頭道:「她失魂落魄的撞了我一下,我想讓她道歉,她卻不理我,像是背後有鬼追一樣沖了出去,若非是我見過她,一定把她當小賊那樣捉拿歸案了。」

李未央皺眉,看著阿麗公主道:「你是說她神情十分緊張嗎?」

阿麗公主點了點頭道:「是啊,不光是緊張,面色還很蒼白,好像生病了一樣。」

李未央仔細回憶了一下,就在剛才她看見納蘭雪還是一副很正常的樣子,絲毫沒有什麼異樣,甚至在看見郭夫人和自己的時候,眼中還有一絲喜色,只是等到江氏和陳氏走了出來,納蘭雪的神情就有了些微的變化,最後當郭夫人說起江氏和陳氏便是她的兩個兒媳份的時候,納蘭雪才突然匆匆的告辭了,這不是很奇怪嗎?李未央想了想,便吩咐人道:「你和母親說先用膳吧,我想起自己有點事情,出去一下,很快回來。」說著她匆匆地向外走去。

阿麗公主看到她這樣,不樂意了,連忙把傳話的任務交給旁邊的婢女,隨即也快步地跟了上來,大聲道:「你去哪兒?帶著我一起去吧。」從草原來到越西,阿麗沒有別的朋友,她就整天纏著李未央,而李未央也喜歡她的天真活潑,但是這一次,李未央卻只是輕聲地道:「我有些事情,不方便一起帶你去。」

阿麗公主鼓起臉,卻也還通情達理道:「那好吧,我就在家裡等你,早一點回來。」

李未央點了點頭,隨即快步地向外面走去,她讓趙月換了一輛十分樸素的馬車,再問明了納蘭雪往哪個方向去了,好容易追上了人,竟也不露聲色,一路跟著納蘭雪來到了市集上,卻見到那納蘭雪神情憔悴,面容蒼白,接二連三的撞翻了人家的攤子,甚至不小心打壞了一個正在街邊賣東西老太太的瓷瓶,為此,掏出了身上僅有的碎銀子來賠償。李未央遠遠在馬車裡瞧見了,不由十分的詫異。

趙月看著李未央道:「小姐,你為何對這位姑娘如此關心呢?」

李未央輕聲道:「不是我對她關心,而是她實在過於奇怪,為什麼一看見大嫂和二嫂進門就急匆匆離去,這其中一定有什麼緣故,若是不把這件事情弄清楚,我總覺得十分不安。」

趙月非常清楚李未央這樣的性格,便不再多言了,只是吩咐馬車夫緊緊的跟在納蘭雪之後,卻與她恰當的保持了一小段距離,既不讓對方發現,也不會跟丟。

納蘭雪隨著熙熙攘攘的人群在大街上走著,始終是一副神魂不舍的模樣,大半個時辰下來,李未央發現,她只是在城中漫無目的地兜圈子,像是不知道去哪裡的模樣。就在這時候,她決定讓馬車攔住她,開誠布公地談清楚。然而眨眼之間,一匹駿馬從大街盡頭疾馳而來,人們紛紛躲閃。一個小女孩正在馬路中間玩耍,她沒有能夠及時避開。馬車夫大喊了一聲,及時勒住了馬韁繩,可是那小女孩還是被撞飛了三四米的樣子,重重跌落在地,摔破了頭,小女孩「哇」的一聲哭了出來,她的母親連忙撲了上來,大聲地叫著她的名字。小女孩的母親是一副農婦的裝扮,身上的衣服十分的破爛,此刻緊緊地捂住女兒血流不止的頭,哭泣不已,車夫見到這種情形,給那女人丟了一塊銀子,可農婦卻是搖了搖頭,不肯動作。車帘子掀了起來,馬車的主人走了出來,是一個年輕的藍衣公子。

李未央原本也要下車,看到這情形頓時停住了,這從馬車上走出來的人十分的面熟,不是裴徽又是誰呢?趙月剛要下車,李未央做了一個手勢,「不要輕舉妄動。」

裴徽的馬車在撞了人之後,裴徽表現出十分焦慮的樣子,快步走上前,隨後從袖子里取出更多的銀兩,可這時候那農婦卻大聲的哭泣起來,再多的銀兩也比不過女兒的性命。裴徽取出來的都是大把的銀票,那農婦卻看也不看推在了一旁。裴徽的臉上似乎流露出一絲詫異,就在此時,納蘭雪快步地上前去,一把抱起那個小女孩,親自替她診治了起來。女孩的母親十分抗拒,卻聽見納蘭雪低聲道:「我是個大夫。」

農婦神情一震,隨即期待地看著她。納蘭雪從身上的包裹里取出了止血散替那小女孩敷上藥,再用繃帶一圈一圈的將她的額頭包紮好,這才對女孩的母親道:「先固定,一會兒再取葯湯讓大夫好好的給她瞧一瞧,應該只是皮外傷,不嚴重的。」那農婦立刻破涕為笑,連聲道謝。納蘭雪只是擺了擺手站起身來,顯然就是要掉頭離去,這時候裴徽卻攔住了她,面色溫柔地道:「這位姑娘,不知尊姓大名。」

納蘭雪搖了搖頭道:「這跟你沒有什麼關係,你送小女孩儘快的去葯堂吧。」

裴徽命車夫立刻載著農婦和小女孩去葯堂,圍觀的人十分多,但是看到這種情景卻是漸漸散去了。納蘭雪不再多言,也是轉身要走,裴徽卻站在她面前,笑容格外溫和地拱手道:「這位姑娘,一切都是我惹的禍,今天多虧了你,要不然這小女孩恐怕是性命不保,請給我一個機會感謝你。」

納蘭雪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樣,側過身去,淡淡地道:「不必了,我該走了,抱歉。」

可是裴徽卻依舊擋在她面前,他口中道:「姑娘幫了我的大忙,總要讓我報答你一番。」

納蘭雪不理他,自顧自往前走,裴徽連忙叫住了她道:「姑娘醫術高明,我的小妹正生著病,不知道能不能救她一救?」

納蘭雪聽到有病人,跨出的腳步便頓住了,她回過頭來,「你的妹妹?」

裴徽鄭重地點了點頭道:「正是。」

納蘭雪面露為難:「可是我馬上就要離開大都了。」

裴徽連忙開口道:「沒關係,我妹妹就在不遠處的茶樓,若是姑娘不嫌棄,只要上樓替她診治一下,用不了多久,我定有重金相送。」

納蘭雪想了想,便點了點頭。隨即李未央便瞧見那裴徽帶著納蘭雪上了不遠處的茶樓。趙月輕聲問道:「小姐,這裴公子他……」

李未央冷笑道:「裴徽詭計多端,定然是瞧見這位姑娘從我們府中出來,才故意跟著她,製造了一場機會與她相逢,只是,他究竟想要做什麼呢?」

趙月低聲道:「小姐,要不要奴婢去跟著他們,看看他們說了什麼?」

李未央搖了搖頭道:「即然是茶樓,他可以去,我又有什麼不能去的呢?走吧,好久沒有喝尚華樓的一品菊了,去品一品也好。」

趙月瞧見李未央的樣子,頓時嚇了一跳道:「小姐,這怕是不妥吧。」

李未央失笑道:「裴家是強盜不成?能當街將我如何嗎?趙月,眾目睽睽之下,他便是恨透了我也要裝成文質彬彬的模樣,你且瞧著吧。」說著她已經步下了馬車,向一旁的茶樓而去。趙月跟在她身後,心中有著一絲忐忑,轉頭便向那車夫吩咐道:「你去郭家報個信,就說小姐在這裡。」這才尾隨著李未央上了茶樓。

茶樓老闆見李未央衣著高雅出手闊綽,絕非一般的富家千金,便將她們引到了裴徽旁邊的雅室。這茶樓共分為兩層,一層是尋常人家喝茶的地方,也有不少普通世家公子和低等官員在下面品茶,而二樓豪華的雅室,足足有十來間,則專門用來招呼一等的貴客。每一個雅間門口都垂著美麗的珠簾,牆上掛著山水畫,桌椅都是紅木的,看起來十分的高雅,李未央坐在雅間之內,自然有人為她上了茶。

此時旁邊的雅間之內,納蘭雪正在為裴寶兒診治,只聽到裴寶兒嬌柔的聲音傳來。

「納蘭姑娘,不知我的病情是不是很嚴重?」

納蘭雪斟酌了片刻才開口道:「小姐應該沒有什麼大礙,只是受了驚而已。」

裴寶兒似乎要哭的樣子,「可是我已經有小半個月沒辦法入睡了,一閉上眼睛都是可怕的場景。」這些話她倒沒有說謊,她親眼看見裴陽身首異處,又怎麼能不害怕呢?而且她終覺得李未央在窺視著她,讓她坐立難安,所以才會驚慌過度,日漸消瘦。

納蘭雪點點頭道:「心病還須心藥醫,小姐放寬心就是。」說著她提起筆寫下一劑藥方,遞給裴徽道:「這是一些安神的藥方,只要小姐定時服下,再好好養著,不要胡思亂想,不出三月應當痊癒了。」說著她站起身,連診金都沒有問,便轉身要離去了。

就在這時候,樓下的平台之上卻傳來樂曲之聲,一個女子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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