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3 裴陽之死

越西皇帝一走,大君便疲憊地捏了捏自己的眉心,隨即躺倒在氈毯之上,嘆了一口氣,巴圖畢竟是他的長子,雖然此人十分的魯莽,但也說得上是驍勇善戰,按照他們的規矩,長子必須繼承他的位子,巴圖沒有犯過什麼罪過,所以世子的位子就理所當然的落在他的頭上。尤其巴圖的母親是大君的正妃,所以他繼承位子也是眾人可以接受的,不管其他王子心裡頭怎麼想,表面上都要對巴圖恭恭敬敬的,所以這個局面就十分的平穩。

可是現在巴圖這樣一死,恐怕這大位之爭又要慘烈起來,想到自己爭位的時候殺死的那些兄弟,他不禁覺得手腳發寒,他並不希望再起爭端,無論是越西皇室還是他草原上的爭奪都是一樣的殘酷啊……想到剛才越西皇帝那一張冰寒的臉和陰冷的眼神,大君不禁心頭一個哆嗦,他嘆了口氣,自己殺人如麻。可在那樣的眼神注視下竟也會覺得心頭髮顫,真不知道這皇帝和那裴皇后是一對怎樣的夫妻?如此貌合神離,卻又安穩的度過了怎麼多年,他們究竟是親人還是仇人?

但是就像越西皇帝所說的,他收了裴皇后的那些珠寶和糧食,自然要為她辦事,既然皇帝沒有阻止自己誅殺這位郭氏小姐,那他也不必容情了,仔細的把事情思量了一番,大君安然地就要入睡。

在此時,他突然聽見輕微的呼吸之聲,大君是何等狡詐之人,他猛地坐了起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抽出了枕頭之下的匕首,快速地擋住了那撲面而來的寒光!只聽見那空氣之中發出「當」的一聲,來人力道不輕,卻生生的被大君臂力逼得倒退三步,見一擊失敗,也不再做糾纏,刺客掀開帳子就跑了出去。

大君快速地從床上跳了起來,怒聲大喊了起來:「有刺客!外面的人都死了不成?」隨即他顧不得別的,快步衝出了金帳,就看見帳外的十六名護衛都悄無聲息的斷了氣,鮮血流了一地。大君不由得面色發白,他執政這麼多年來,想要他死的人不計其數,所以不管是吃飯還是睡覺,哪怕進入了夢鄉都會下意識地緊緊抓住匕首,剛才莫非那天生的警覺,他已經身首異處了,想到那近在咫尺的寒光,他不由大聲地呼號起來:「來人!快來人!」

金帳是最為中心的所在,他這樣一喊,周圍出來了很多的將領和護衛,二王子巴魯快速地跑了過來,見到大君連衣裳都沒穿好就赤著腳跑了出來,連忙道:「大君,這是怎麼了?」

「怎麼了?你看不見嗎?」大君劈手就給了他一個耳光道:「還不迅速調集人馬去捉拿刺客?」

二皇子巴魯莫名其妙地挨了一巴掌,他捂住臉不敢置信地看著金帳之外倒下的十六名護衛,這十六個人可是跟隨大君多年的死士,武功高強不說,還悍不畏死,不料今天竟然連向他們示警都沒辦到,可想而知對方的武功有多高了,剛才若是讓他殺了大君,只怕整個草原立刻就要陷入一片混亂。二王子不由得打了一個冷戰,立刻向周圍的人大聲地道:「立刻吹響號角!傳令下去,抓住刺客!生死不論!」

就在此時卻聽見大君暴跳如雷道:「不,留活口,我要親自審問,看究竟是什麼人這麼大的膽子要殺我。」

二皇子打了個冷戰,連忙道:「是。」說著便帶著人快速地離去了。

裴家的帳子里,裴徽正是面色陰冷,那搖曳的燭光照著他一張俊美的臉卻顯出了幾分生冷和詭異,裴陽惱怒地道:「這一回四哥莫名其妙的沒了,咱們回去之後該如何向父親解釋呢?」

裴徽冷笑了一聲道:「我都已經說過,要裴白謹慎小心,不要過於相信那祥雲郡主,既然敢殺自己的丈夫,又怎麼會不出賣他。」裴徽的語聲冷漠,他卻沒有想到,若非是裴白欺騙郡主在先,她又怎麼可能會當眾說出他的名字,說到底,都是裴家人過於冷酷,利用了一個弱女子的真心,還將她棄之不顧,這也是裴白因有的下場,只不過那一幕太過殘忍,以至於裴徽無論如何也不能忘記。

一旁的裴獻卻始終是沉默不語,目光冰冷,裴陽瞪了他一眼道:「你為什麼不說話?」

裴獻的面容十分平靜,眼中的白翳使得他的神情看不分明,開口道:「你們今天瞧見那李未央的眼神沒有?」他們早已不是叫郭嘉,而是叫李未央,卻也含了幾分輕蔑之意。

裴陽冷笑一聲道:「難道你怕那個小賤人不成?」

裴獻卻是淡淡地道:「怕?我出生這麼久還從來不知道什麼叫怕,只不過這個女人絕不是她看上去的這麼簡單,她今天敢於在大帳之中為祥雲郡主求情,這份膽量不是一般女子能有的,更讓人不敢置信的是不管是越西皇帝還是大君,竟然都默許了她的提議,祥雲郡主是有殺夫的罪過,他們居然允許將祥雲的骨灰運回越西,這在草原上可是從來沒有過的,你們不覺得這李未央的影響力也太大了嗎?」

裴陽卻是冷笑一聲:「說到底你還是畏懼她,她先是羞辱咱們家的女兒,再是和旭王元烈勾結起來害死了四哥,我是絕對不會放過她的,更加不會讓她活生生回去越西,明天的狩獵,我一定要想法子除掉她。」

裴徽呵斥道:「不可魯莽!」

裴陽急道:「可四哥死得那樣慘,我這一輩子都忘不了!」說著他一拳砸在了桌子上,茶杯跳了跳,一下子滾到地上去摔了個粉碎,那碧青的茶水流了一地。

裴徽目光變得冰冷道:「你生氣,你怨恨,我比你更生氣,比你更痛心,可那又如何呢?我們越是憤怒越是容易中了對方的奸計,既然一計不成,咱們就從長計議,反正在這草原之上還要停留整整十五天,這十五天里一定能夠找到合適的法子,將那李未央和旭王元烈一舉成擒!」他說道一舉成擒的時候,目光已經是充滿了恨意,若是李未央在他的面前,恐怕會被他活生生撕裂。

裴獻皺眉,提醒道:「二哥,你從來就是我們四人之中最為穩重的,大哥身體不好,又不愛理事,一直在溫泉山莊修養,父親從小便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你的身上,越是在這個時候你越是要冷靜。」

裴徽握緊了拳頭,漠然地道:「我還不夠冷靜嗎?難道要我眼睜睜的看著那殺人兇手逍遙法外嗎?」其實將裴白一劈兩半的是草原大君,可在裴徽的眼裡李未央才是罪魁禍首,他的腦子不停地轉動,迫切的想要找到將李未央快速除掉的方法。就在這時候,外面出來傳來了一陣呼喝之聲,他的武功很高,耳聰目明,一絲一毫的動靜都逃不過他的注意,再加上裴家的帳篷守衛森嚴,不可能會有人在外面大呼小叫。他不禁揚起了眉,抬頭道:「外面發生了什麼事?」

帳篷猛地被人掀起,一個護衛滿面驚慌地快步走了過來,大聲地道:「公子,外面出事了!」

裴陽一下子站了起來,厲聲呵斥道:「到底出了什麼事?還不快說清楚。」

那護衛額上掛著汗珠,看著像是跑過來的,慌慌張張道:「大君剛剛受到了刺殺,現在整個營地都在追殺刺客,陛下下令協助捉拿,越西很多的貴族們都出動了自家的親衛,但是還沒有得到刺客被捉到的消息,公子,現在咱們該怎麼辦呢?」

裴徽沉下臉道:「誰怎麼大膽,竟敢去刺殺草原大君。」

裴獻緊皺著眉頭,他總覺得這件事十分的不妙,彷彿有什麼陰謀就近在眼前。裴徽立刻下了決定,他大聲地道:「既然陛下讓我們搜捕,那麼走吧,手腳要快,去清點人手。」越西皇帝要求所有的越西貴族加入搜捕,迅速的找到那刺客,這並不是什麼奇怪的事,畢竟此刻是在這營地之中刺殺草原大君,那麼越西也有義務去幫他們找到兇手,當然也能夠讓草原貴族安心,撇清越西與刺客的關聯,這其中是很複雜的思慮。

就在此時,外面又有喧嘩之聲傳來,這次十分的凌亂,如雷的馬蹄聲近在眼前,令人心驚膽戰。裴徽一皺眉,率先走了出去,帳篷門口的護衛握緊了手中的長劍,驚慌失措地道:「公子,有人帶著兵馬把我們的帳篷圍住了。」「什麼人?」裴徽的眉頭皺得更緊。

「好像帶頭的是郭家的人。」

「郭家的人?」裴徽面無表情,牙關卻緊緊咬了起來。

「不光是郭家,還有陳家的人……」事實上,馬隊之中最為醒目的便是郭家那三個英姿勃發的兒子。

裴陽已經沖了上去一把抓著護衛的衣襟,大聲呵斥道:「到底是怎麼回事,你給我說清楚。」

裴徽揮手阻止了,面色陰冷道:「問他還不如問郭家人來得快。」說完,馬隊已經到了跟前,那滾滾的煙塵叫人不由自主皺眉,他揚聲道:「郭澄!你帶人來這裡做什麼?」

郭澄高高坐在馬上,那英俊的面孔顯得異常的冷漠,旁邊的火把熊熊燃燒著,他一半的臉掩藏在陰影之下,另一半臉卻是面無表情,身後還有上百名騎兵,郭家的另外兩位公子以及陳家的人也都跟在他的旁邊。

郭澄的馬上還有一隻出鞘的利劍,在火光之下閃著寒光。他淡淡地看著裴徽,語氣漠然地道:「裴公子,打擾了,我奉旨帶著護衛四處搜查,那刺客跑到這一帶就失蹤了,我帶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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